顾青榕本随着白端赏湖灯,见李桁一走,一双眼睛便不由跟着他往后瞅了一眼,见他那般举动忍不住开怀的笑了笑。
“青榕,你笑什么?”白端见她笑的高兴也跟着她高兴。
“笑咱们家的小狼犬……”
他那模样恨不得一双眼睛长人家身上似的,说什么只是帮人家保守秘密,都这样了还说没有私心?
顾青榕寻思着,他这天大的把柄落在自己手上,平日里可得抓好了机会,好好收拾他一顿才好……
季濂见终于有人好心来接手,便头也不回快步走到前头同李岳与穆子汐说笑去,全然不想再管这一摊子闲事。
白绾不曾想着自己此时已经成了人人避而不及的祸害,一面走着还一面伸着脖子看湖中飘着的灯盏,湖光与灯色相映,别有一番风光。
“哎,那有一个兔子的!”白绾伸着胳膊猛地凑过来,李桁抬手将她的身子拦了拦,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掉进湖里,这时节若是掉进湖水中怕是不那么好受。
身后走来几位拿着花灯路过的年轻姑娘,见白绾举止皆是掩嘴笑着,将头上梅花模样的绢花摘下往白绾身上抛。
白绾一抬手准确的接住一朵绢花,举在面前闻了闻,眼睛正要往扔过来的方向瞟,一旁的李桁连忙将她手里的绢花拍掉,拉着她大步往前。
白绾扶着脑袋被他拽着走,“你你你……你走慢些,我头晕,我晕!”
前头被李岳拉着说个没完没了的拉塔听见她的声音,连忙回过头来将她扶了一把。
“公子您若当真不舒服,我便陪您回府吧?存芳阁什么时候都能去,改日我自己去就是了。”
白绾抓住拉塔的手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那是什么地方,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自己去呢!”
她这话听来似乎神志十分清醒,模样也是正正经经无半分迷离之相。拉塔见她如此只好闭嘴,安安静静的陪在一旁扶着她。
“前头有个小摊,咱们也去买几个湖灯放一放如何?”李岳与穆子汐、季濂走在前头,指着前头桥头的一座小摊子叫道。
“几个大老爷们一道放灯?您可放过我吧!”季濂抱着胳膊忍无可忍。
“你这脑子当真是无药可救了。”李岳拍了他一下,指着一旁桥下水边道:“你看,放灯的都是些姑娘,此时才正合适几个大老爷们一道去好吗?”
说着便不由分说左手拽着季濂右手揪着穆子汐,直冲冲的往被一群姑娘围着的小摊走去。后头李桁与白绾连带着拉塔也只好跟了去。
待几位一个人捧着一只标配荷花状湖灯从小摊中挤出来时,身上都或落或插装点满了姑娘的头饰,李岳仔细将身上头饰一个个取下收入怀中,扭头冲那一堆姑娘抛了个飞眼,乐的简直快飞上天去。
白绾和李桁二人被挤着走到小摊旁的桌案边,白绾捧着一只荷花灯瞧着桌上的笔墨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拿起一支笔正要往荷花花瓣上写字,面前的荷花灯却突然被人撤走换成了一只小巧可爱的兔子灯。
李桁端着那只荷花灯站在一旁,一转身随手将荷花灯递给等在一旁的顾青榕手中。
白绾在兔子脑门上写下歪歪扭扭四个大字,跟在李桁身后从忙着写字的人群中挤出来,看着他空空如也的双手问道:“你自己不放灯么?听说上元节放灯写下的愿望都能实现的。”
“都是哄人的,况且我没有愿望。”李桁见她往桥下湖边走去,便跟在她身旁,行至水边主动接过她手中的兔子灯,弯腰放在水边轻轻一推。
脑门被画的跟老虎似的兔子灯便晃晃悠悠燃着橘黄的灯火,往湖中心漂去。
“早日回家?”他就着灯火看见她那张牙舞爪的四个大字,心中虽疑惑,却也只当是她神志不清随手乱写的。
白绾双手揣在袖子里,眯着眼睛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晃晃悠悠漂到湖中心还未熄灭,心中也隐约得到一丝安慰。
一盏荷花灯从白绾的脚边漂走。
顾青榕站起身来,甩了甩方才不慎粘在手指上的水渍,回头走到白端身旁。
她向来喜好跟寻常姑娘不大一样,即便这灯是李桁随手塞的,她居然也肯一笔一划的写了字认认真真放进水中,也是极其难得。
“许了什么愿望?”白端牵着她往岸边走着。
“乱写的。”她看了他一眼,一脸平静的说。
描着粉红花边的荷花灯在随着湖水荡了荡,花瓣上娟秀的四个字被湖水浸湿墨色晕染开来一片模糊,但若仔细辨认依然能瞧出个大概。
长命百岁……
存芳阁是北城后街烟柳巷子里最为有名的乐坊之一,虽然与它隔街相对的就是官乐坊,但存芳阁的生意仍然红火一座难求。
存芳阁的老板是当年烟柳巷子里声名远扬的名妓,因年纪渐长不便再做皮肉生意,这才为自己赎了身,拿出自己多年积蓄开了这家存芳阁。大约也是因她本是妓女出身,这存芳阁虽是打着乐坊的名号,其中却也不大干净。不过做琴师的姑娘终是比做娼妓的姑娘地位高一些,卖艺不卖身多少听在旁人眼中也是“清高”些的,况且其中还真有些颇有才华的姑娘,当年的寸心姑娘便是其中之一。
存芳阁位于烟柳巷的街口位置,可以说是地理位置绝佳。刚走到街口便闻奏曲声飘来,连空气中仿佛都带了一丝香甜味。
“呦,世子今日佳节来我们存芳阁来,当真是令我们蓬荜生辉啊!”门口招呼客人的娇媚姑娘挥着丝帕将众人迎进门,瞧着李岳身后跟着这几位各个面貌俊秀,心中喜的不能再喜,边领着他们上楼边吆喝着唤来几位妆容精致衣着鲜艳的姑娘陪着上来。
“正因今日佳节才一定要来一趟存芳阁啊,听闻姝颜姑娘近来又出了新的曲子,自然要一听为快!”李岳嘴甜的陪几位姑娘聊着天,倒是没有什么越矩行为。
这几个姑娘大约是不卖身的,白绾迷迷瞪瞪的想着,不然以李岳的品性早该不由分说扑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