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跟二婶说,前头那个小爷露头了。二婶就抬起头,往门口看了看,那个圆脑袋又一下子缩了回去。二婶可能也是极度烦这个家伙,就小声跟我说,小良你去把龙门关了。说着二婶就放开了我,我兴冲冲地奔过去,一边一个,把那龙门给重重关了起来。还怕那老家伙不死心,又特意从门缝里往外看了好久,感觉他已经走了,才跑回到二婶边上。二婶这时已经站起了身,把椅子一拉就回了吃饭的那间东屋,这真是眼不见心不烦。
也不知道那个小爷过来有啥事,如果你真有事就大大方方地跟二婶说就是了,没有必要搞得那么贼头贼脑地跟捉迷藏一样,都那么大个人,还搞这种三岁小孩的把戏,真是的。连我这个小屁孩都看不顺眼了都。二婶进了屋,我也跟了进去,屋里桌子上,盖着一些油馍跟没有动过的熟鸡,我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没再看了。说实话,你现在拿这些东西给我吃,我也是能吃下去的,只是经历了刚刚看到的**奶那一幕,我心里觉得现在叫我吃东西,总是不太合适宜的。
二婶也没有招呼我吃东西,可能她也觉得现在吃这些不合适,就跟我说,小良,人走了吧,我说是已经走了。可是我咋听到外面的公鸡直扑楞哩。我就跑出去,站在龙门后面,细细地听外面的动静。你别说还真是的,我听到刚刚在外面叫的那个公鸡,好像在被人从后面撵,那公鸡一边扑楞着翅膀跑着,一边咯咯地叫个不停,而且还不住地发出咯嘎咯嘎的惊恐声,可能是后面那人拿了棍子在追吧,这公鸡怕被打到。我又顺着门缝往外看,不想,刚才那个圆脑壳小爷真的手里拿着铁锨像是疯了一样,在追一个花白羽毛的大公鸡……
二婶的耳朵还真是灵,这些都听得准准的,我看那老头追着公鸡往西边越跑越远,就回来跟二婶说,真是小爷在撵鸡子。二婶就说,这老头是疯了。我就说了句,疯老头儿。二婶看我恨恨的样子,就想笑出来。然后过来牵着我的手,小良,咱们走,去你家里玩。我说中啊。于是,二婶就抱着我,出了龙门,然后把龙门带上,又上了锁,朝我家走去。
一路无话,到了我家院里,除了我奶还在东屋里坐着打盹,我爹跟我妈都到后面帮忙去了。这种白事,说实话,不用请,都是主动过去,看能帮点啥就帮点啥。这都是默认的规矩,男的多是去帮忙安排打墓坑,找桌子板凳,去亲戚家报丧等事情,女的多是在院里,烧水,掌鞋,搓经子,撕白头等,还有就是一半个自己户的老人,带着不大的男娃娃,在院里安置灵堂或者布置场院,总之是过来帮忙的人,都基本上来来往往,没有闲着看热闹的。除了大呆鹅小选,还津津有味地站在榆树下边,东张西望地看来看去。
二婶看院子里没别人,也没到我奶屋里去,就拉着我,在我家院里的石台子那里,就坐在石墩上,跟我随便地说着话,二婶跟后面九叔他们,沾不上一点亲,这个时候,她去那里显得很不合适,所以二婶就坐在我家院子里就当哄我了。我家院里除了堂屋门口左边一棵大楝树右边一棵大榆树外,在龙门口里面,还有一棵不大的冬青树。这冬青树上的雪早就化光了,露出了黑青黑青的冬青叶子,那些叶子很稠很密,压得枝干都有点向一边歪着。
我看冬青树下,有一片太阳照下来被遮住的树影,就觉得那里一直有个东西似乎在晃动,就一直盯着那里看。我就在想,我家应该不会进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的,毕竟我家有家仙,还有我奶还会那些神啊鬼啊的名堂,还有我爹也总是时不时的显山露水,所以我一直很放心,在我家院里,一直是相当让人放心的。可是这冬青树下,那片树影咋看咋有点问题,我盯着看了很久,可还是没有看出什么八大景来。
我就挣脱了二婶,一个人没几步就跑到了冬青树边上。太阳斜斜地照着,从院墙到冬青树,还有好几庹远,那阳光洒过来,除了院墙有短短的影子投在地上,就这个冬青树,由于树冠支篷得很大,所以那树影就显得也格外宽阔,我整个人跑过去,站在那树影里,阳光都洒不到我的身上。我初一进那个树影,也不知道是我心理原因,还是其他的什么,只觉得突然就有很冷的风冲着我就吹了一下,我还特意站住了,看看龙门,龙门是关着的,可这冷风是从哪里刮过来的,刮得我都哆嗦着抖了一下。
看来这里是真的问题啊,什么东西竟然这么大胆,敢跑到我们家院里撒野。我就赶紧想从树影里跳出来,让太阳好好的晒一下。可是当我跳着准备往后撤的时候,我却生生地被拉着在原地直上直下地跳了一下。二婶看着我,以为我在那里跳着要够冬青树上结的黑紫色的果实,就坐着没动,笑眯眯地看着我。可是我却像是被什么人给拉住一样,想跳出去,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刚蹦起来,就一下子被拉得又落回了原地,我试了好几回,都没能出了这树的阴影。
我心里就开始泛膈应起来,这到底是什么啊,我自己都看不出来。以前遇到的那些东西,都多多少少能看出个**不离十,可眼下这东西,怎么会这么厉害,完全以无形来控制着我,让我不能离开这阴影半步,而且现在还是响晴的大白天,太阳就这么高高地挂着。二婶看我在原地跳了好几次,原以为我要去够那果实,可我的手却没有举起来。就觉得情况有点不妙,就赶紧冲过来,要拉我,可是二婶一靠近这个树影,她的身子好像被十级大风给刮到了一样,猛地就被什么东西连根拔起,一下子荡到了这冬青树的枝丫上去了,冬青树的叶子顿时就忽拉拉地被撞得乱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