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灵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坐在一座高塔顶端。
四周望去，可见夕阳时分的云海，霞光万道，云朵被染上淡淡的金辉，如同披上一层轻纱。
对面是一个金袍少年。
“我们没得选。”金袍少年开口，发出熟悉的声音。
江灵站起身，嘴里自动发出声音，“我知道。就像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此时仍自动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金袍少年看来，“什么感受？”
“就像是站在彼岸看着这一幕。过去、现在、未来于一身。”
江灵再次开口。
他被这吓了一跳。
什么鬼？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这个金袍少年是谁？
明明自己不知道，可是又觉得熟悉。
“心情呢。”金袍少年问。
江灵沉默。
在这段没有作答的沉默中，心脏在悄然生出无法描述的复杂情绪。
轰！
突然间，绵延不绝的云海像是燃烧了起来。
是整个人世间，
到处都在释放一缕又一缕的光！
世界像是核爆洗地的末日，又仿佛迎来了极尽升华的最灿烂之时。
“第一次世界碰撞开始了。”这个时候，江灵背着双手。他听见那个金袍少年如是说。
“恭喜，你的登神之路，迈出了第一步。”
这是对方的第二句话。
登神...
江灵心脏砰砰有力地跳动。
或许是太过于亢奋，
世界突然熄灭了。
一切的璀璨过后，是孤寂与冰冷构成的黑。
江灵感到空洞。
他抬起头，仰望黑暗深空。
有四颗星辰。
像是死掉了，失去光亮，黯淡得微不可查。
......
异界，古斯特大陆，西陵群山。
北峰，山峰挺拔，直插云霄，一面是如刀削的岩壁，底部有神秘山渊。另一面则满是苍松翠竹，在晨曦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站在北峰顶端，可以将坐落在另一座山峰上的琼华宫给尽收眼底。
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中。
江灵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人影。
对方像是块碑，不知道在那里矗立了有多久。
“你醒了。”低沉的嗓音响起。
江灵第一时间没作答。
他抽出一只手，搭在额头上。
“好像一个个梦。”
江灵忽然说。
自己...
前面不是应该在上学的吗？
“梦？”对方的嗓音听着很醇厚，“可以说说，是哪些梦，梦里都有些什么吗。”
江灵有点心烦，瞥了对方一眼。
那是一个中年人，五官端正，鼻梁挺拔，留着寸头，身上是一身白装。
“...怎么像是死了人一样。”江灵心想。
罢了。
自己大抵是出了车祸，还是什么的。
有点像庄周梦蝶，不知哪里是真，哪里是假。
江灵用手挡住双眼，打算再眯会儿，
“指不定再一睁开眼，我又换了个地儿。”
见江灵不说话，那个中年人开口，“既然醒了，就没必要再睡了。不想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我是谁，还有江隐他吗？”
“不是，你怎么还在。”
江灵迅速翻起身，盘腿而坐。
他看着对方，“所以我身上发生了什么，江隐他人呢？”
“我叫江坤。”中年人开口，
“江潮亭的哥哥，算是你和江隐的叔父。别人通常叫我江大。”
江灵一滞。
下一刻，他低头。
心脏又涌出了一阵古怪的感受。
砰！
“我是有心脏病还是怎么？”江灵一咬牙，用拳头猛砸胸膛。
“你刚受了伤，身体难受是很正常的。”
江大手一指，旁边的案桌上升起一碗汤，隔空飞向江灵。
江灵没接，又揉了几下胸口，再问，“江隐呢？”
“比起你自己，你更在意他。”
江大坐在床榻的前面。
房间里有淡淡熏香，闻着挺有种放松的作用。
江灵看着对方，眉头逐渐皱起。
“那个银发小姐姐又去哪儿了？”江灵突然改口。
空中还悬浮着那碗汤，过了好一会儿后，
江大才答道，“看来你真的受创严重。她是一个异界人。”
江灵微愣，“异界人？”
不对。
江灵虽是状态不对劲，但又不是笨。
这么一句话，他就得知——前面在那个血色天空下发生的事，是真的了。
“我第一次睁开眼时，是在她怀里。”
“难怪她后面变得情绪激动...”
“她是异界人，和人类不对付。”
“那我一开始的时候，又为什么会在她怀里醒来？”
“还有她对我所用的吾主这个称呼.......”
江灵脑子里迅速编织整理信息。
可问题是：自己一个学生，怎么就跟一个异界人走到一块了？
下一刻，
“你开玩笑吧！”
江灵突然提高音量，“她那么漂亮，怎么可能是异界人？！”
江大，“她的确就是异界人。”
“那我呢？”
江灵看着对方。
江大的目光没有审视，但也一直落在江灵的身上，自始至终都没怎么偏移。
“你别告诉我，我爱上了她？所以和她混在了一块。”
江灵一副极度震惊的表情。
“......”
一长段的沉默后，江大道，“你的父亲，江潮亭。”
江灵的脸唰地拉了下去。
“他是人族第一人。”
江大开口，“所以，那个异界女人，为了对付你父亲，她们计划了很多，把你抓去，给你做了各种...蛊惑。”
江灵一屁股坐了回去。
“怎么会。”他喃喃。
“还有很多事情，但或许等你稍缓和一点了再说好点。”
江大起身，“你先休息。我去找江隐过来。”
江灵没有应答，仿佛陷入无穷心事中。
另一边。
江大走出门口，就停下。
等了能有六分钟以上，
他才迈开腿。
......
房间中。
江大刚一走人，江灵脸上就换了种表情。
“吾主，你不是人类...你忘记了一些事，可能是使用[命运]权柄时，和过去的自己，意识相互干涉造成的副作用......”
那个银发女子当时的声音响起。
“有一方在说谎。”江灵感到自己的处境出了点问题，“...恐怕还是那个自称是我叔父的家伙。”
不过，自己有最重要一点可以确定。
脑子可能忘记了点什么，但心脏的本能感受不会有假！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自己最想见的就是在现场的江隐。
也就是说：
在自己心中，江隐的安全级别比那个银发女子还要高！
“——吱嘎”
房门在这时被打开。
同样一身从头白到脚的江隐走了进来。
江灵嘴里嘀咕，“怎么也是一身白...”
江隐嘴角牵动。
叔父刚刚告诉自己：对方醒来问的第一件事，不是他，而是自己。
世界的规则与形状再粗砺，哪怕是怪物们的心里，终有一个名为家的柔软地方。
而江隐，同样从身后取出一把古铜剑鞘，“你的剑鞘。”
不等江灵发问，
“哦。”江隐撇开头，有意避开视线，“有件事...自从你被那个异界女人绑走后，宁霜就终日以...以泪洗面。”
江灵错愕。
“宁霜？”他看着江隐，“好像是有一点模糊印象。不过，以泪洗面？江隐你把脸转过来。”
江隐没敢面对，“总之，既然你现在活着回来了，还是尽快见一见人家......”
“我见她干嘛？”
江灵又不笨，“江隐你在鬼扯什么。你都不敢看我！”
啪！
江隐又不知道从那里丢出一堆档案，“这是你之前分别在昆仑和万仙两个公会的灵师履历。你可以先看。”
江灵赶紧接过。
连那把剑鞘都给扔在一旁。
这些档案资料对自己当下来说，才是好东西。
“...怪哉。”江灵翻看，惊讶连连，“难道刚才那个江坤说的是真的。”
“我真的是因为...那个男人，才被那个异界女子掳走的？中了蛊惑影响？”
自己的履历还挺完整，每个事件时间与人员记录都有。
自己去想的话，脑子里也能隐隐约约找到点模糊印象。
包括江潮亭，也确实是逆天至极的人类隐藏灵师。
...不对。
突然。
江灵翻阅的右手一顿。
安静的房间中。
江隐全程没看，假模假样地在那边喝茶中，“你看得怎样了？”
按江大的想法，是要趁这个窗口期，给江灵搞几个儿子、女儿出来。
那样确实是个好结果，但对自己这个弟弟可太“趁虚而入”了。
“...不对。”床上，江灵则专注起了另一件事。
他看着这些档案，“这些上面，全都说我不是使徒。”
“但我为何要隐瞒，”
“我是【冥神】使徒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