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申请外援吗。”
伴随着声音，现场众人一怔，接着吃惊地看去。
“什么情况？这是组队来刷高天町副本了？”
发声者是魏灵灵身边的一个少年。
穿着打扮的确别具一格。
来这种重要场合，西装领带都不打个。
江灵一身平民装，目光清澈，站在那里。
马得力愣住，接着惊慌失措，“小灵灵你是不是喝多了！？”
魏灵灵同样错愕。
她脸蛋还有点发白，因为刚刚才得知的输棋后的下场而畏怯。
这个时候，
没想到的是对方会站出来，
就像是他前面一直说的那样。
可是，男人说几句大话，在女生面前装点男子气概是很件寻常可见的事。
真正说到做到，天塌下来能担住的....
魏灵灵思绪杂乱。
她按捺住心情，“这是我自己的家事。不要你瞎管。”
“那没法让你缺胳膊少腿回去。”江灵说。
“呸！我辛苦准备这么多年会输？”魏灵灵咬牙，用倔强的语气。
“会！”
一个直接了当的回答。
自己和对方下了一个月的棋，
心里基本有个数。
双方都并非职业棋手。一定要以段位论的话，其实最高也就相当于六段左右。
这主要是靠修炼带来的精神力提升。
但人家本因坊可不同。
棋道本就是他们的文化，
同时也是一种下位者下克上、上位者维持权威的手段。
“如果只是棋的话...”他用笃定的口吻，“就交给我吧。”
魏灵灵怔住。
江灵此时的面庞，就跟平时下棋时一样气定神闲。
以前觉得是扑克脸，
现在却感觉完全不一样。
“嚯~”
至此，晚餐进入到一个气氛尴尬的处境。
有人调侃于江灵，
有人眸光闪烁，神色逐渐认真了起来。
“何意？万仙就是这样教这个家伙的？做事没有分寸，分不清楚场合，弄不明白尊卑地位。”高天町一脉的灵师们脸色变差。
“江灵君，你是认真的吗。”
那个穿着黑色和服的美少女，安奈美认真地看着江灵。
“我的错，后面再论。受恩于邓宗师，恕我无论如何也办不到坐视不管。还请给我一个机会，感谢了！”
江灵说的进退有度。
“要不要这样子啊...”
同一张餐桌上，孟天行的脸色从刚开始到现在，就没停止过变换。
邓世哲给对方打造了一杆枪器，万仙人尽皆知。
此事还搞得自己有点丢了面儿。
心里的芥蒂，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江灵你吃龙心长大的吗。”孟天行看着这个才刚刚经历【暴君】试炼失败打击，此刻居然能在这种场合，展示出如此令人咂舌气度的少年。
当着全场所有人，
天才之名！
至少在这一刻，让人觉得不假。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这个江灵，不是挺重情重义的吗，怎么和昆仑宣传口的不一样？”一些成年人与老辈人物，点头赞赏。
别觉得这真的是在赞许，
这就要扯到高天町搞的这个“神居”计划了。
就像某车企搞出了两个小时大订破20万台的新闻。别家的竞争企业，明面上祝福少不了，暗地里有什么说法则又是另一回事。
在高天町的晚宴上，那个万仙江灵借邓世哲的恩怨一事，向本因坊发难，
这些老油条多少是有点拱火的想法。
“那也与你无关。”
安奈美顿了顿，悦耳的声音冰冷，“这是我们本因坊本家人采取的.....”
“安奈美。”
蓦地，
一道让全场彻底轰动的低沉男人声。
安奈美戛然而止。
只见本因坊一脉的现任家长，那个中年人一边搀扶着老剑圣，一边看江灵，
用超越以往的严肃口吻，“如果是你的话，”
“那我们会全力以赴迎战的！”
......
晚宴草草结束。
窗外的烟花仍在一簇簇地绽放。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
“诸君若是想观战，还请移步到百景厅。”
高天町的灵师在弯腰道歉。
“我也不行？”有人指着自己。
“斯米马赛！”
对方只是弯腰弯的更狠。
“......行。”对方自讨没趣，颇有点失面子。
还好，多的是人，
更明确来说，
是只有极少数中的极少数，总共才不过二十来人，有资格进入那扇大门。
“柏青哥一哥发威了！！”
“这就是，江灵！怎么滴，别不福气！人家当时连昆仑神道都压不住。高天町，一个老二，在咱们大天才江灵眼里算什么东西？”
“6。”
“真的就是为了一杆枪？”
“听人说，那杆枪不是一般凡物，可能确实值得他的一条命......”
人群中，孟天行跟着往接下来观战的百景厅走去。
一路听着各种议论声。
颇有种做梦般的感觉。
一个不是使徒的家伙，在人类异界最顶流的圈子里，大闹天宫吗？
......
里面。
高天町本因坊一脉的本家人，在快速布置现场。
两边摆着一张张临时座椅。
坐在这儿的，那可真的是天龙人中的赛级天龙人了。
不夸张地说，万愚队长，万仙第一暴君，马得力要不是江灵的队长，他都够呛！
主要是万仙的组织架构太松散了。
昆仑、高天町、摩教中的掌权者，包括年轻一代的领军者们，能够调动的人力物力不是一个量级。
对面。
安奈美始终蹙着眉头。
她不能理解。
而在安奈美的身后，一个身上只披了件灰色宽松袍的枯瘦老人，像是在阖眼假寐当中。
“啪”
老人突然睁开双眼，眼洞里透发出令在场众人悚然一惊，窒息般的可怕。
原来不是记忆中的落子声...
是一个孩子，因为第一次临时遇到这种情况，布置现场时，手脚不利索，碰倒了一个棋壶。
黑子洒出来了一地。
“咳...咳咳...！”老人咳嗽几声，又流露出快死了的衰态。
搞得现场好些个人不明所以，心道老剑圣你还玩这套？
一惊一乍的，
给人家年轻人上心理压力呢。
正在这时——
现场很快被布置好。
接着一名身穿和服的中年女性在旁人陪同下走出。
魏灵灵神色一变。
“临时调整规则，”那个中年人，秀哉看着江灵，说，“现在我们加一个，本因坊灵儿的母亲，本因坊惠子。”
“若是本因坊灵儿能在此局对弈中取胜，则后面对祝女本因坊安奈美，大家长，我。”
“若是她输了，后续也用不着进行。太弱了，无论她有什么要求都不够。”
闻言。
江灵看向魏灵灵，神情微动，“你生母...她还活着？”
“好久不见了，母亲。”
暗红色短发的女孩，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入座的女人。
“你恨得不应该是本因坊家，只是那个梦魇。”那个女人声音冷淡，不像是母女，“是那个梦魇杀死你父亲，毁了我们的生活。于是你感到灰暗，世界在那一瞬间变得惨痛.....归根结底，你被邓世哲骗了。”
魏灵灵安静。
这个世界很奇妙。
父亲是邓家人，母亲是本因坊家人，所以为什么自己就一定要是邓家人？并延续那个老人的仇恨，敌视于母亲背后的本因坊一家。
可不这样做，
自己又始终得不到安宁。
可能有些事就是没有答案的。
但棋不一样，
有一个答案。
她坐下。
两人开始对弈。
......
......
时间流逝。
直至魏灵灵站起身，有些疲惫，弯腰行礼，“母亲，你老了。”
棋座对面，那名穿着和服的中年女子，依旧凝视着棋盘上的内容。
“你以为的长大，是她给你的。”
“家长藏在棋里的用意，你都看不出来。实在幼稚。”
蓦地，一道冷淡风的女声。
安奈美走出。
但她却是看着后方的江灵，“直接我们来吧，江灵君。很好奇你呢。”
没有一个人，能以这样的年纪，挑战本因坊的权威，并且还是两次！
更不会有人，
能像对方一样，自始至终都气定神闲。
你无法在他的脸庞上找到任何不确定的怀疑、畏怯、忐忑。
“实力固然有差距，但也需结合成长背景。你所拥有的，与她所拥有的，本就不一样，就没必要以这种方式无视她了吧。”
突然，江灵开口。
说出的话，让安奈美表情一滞。
现场众人听了觉得有几分好笑。
主要对方怎么还讲起了大道理？
殊不知，江灵此番话可是有几分意味是对自己说的。
没法子，自己下场只能动用那一手段！
魏灵灵本就处于百感交集的状态，听见安奈美说的，后又听见江灵的，一颗芳心像荷叶上的露珠轻轻颤动。
“说的真好。”
安奈美颔首，“好，可以。”
两女进入对弈状态。
仅一个小时后，
百招，接龙！
魏灵灵被杀的道心崩溃。
整个人都快埋进了棋局当中。
那块棋被杀的奄奄一息，就算费劲千辛万苦之力存活下来了，到头来也不可能扭转得了输棋的局面。
更有可能的是，因为自己的倔强，战就要战到底的棋风使然，这棋要被杀到六十目以上的差距去了。
她的后背被汗水所打湿了。
“啪”
对面，安奈美用时少不说，甚至眼神还是落在江灵身上的。
此女同样心底存疑。
对方的脸上还是寻不到丝毫破绽。
“还要继续吗。”安奈美打破沉寂，这一开口，可以说是很不给面子了。
魏灵灵愤怒，又无力。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
对方又手筋一转，放弃强攻那条大龙，转而去以最确定的方式，想给自己一个体面的下场。
“这棋怎么看？”另一处，百景厅内，大家看着转播画面。
许多都并不了解。
正常灵师，哪个有那么多时间还去培养下棋技艺。
“这不明显已经崩盘了吗？”
“别说黑子不贴目。人家本因坊的祝女，都随便让那个邓世哲孙女，四子以上！”有一些相对了解的人，断言。
“那江灵呢?”
“？你有他的棋谱？我哪儿知道那个江灵是什么水准。”
尤其以年轻人热衷于这一话题。
忽然。
画面中。
江灵开口了，“投子认输吧。”
这真没法再下下去了。
不是说坚持，而是对道心打击，堪称粉碎性的。
魏灵灵一动不动，呼吸越来越急促，好像要吸氧了。
突然，她身体一倒。
对面，
安奈美小脸无情无感，“很多人其实都眼界狭窄，只能看到一隅。无法放眼全盘，不能够理解家族的方向与胜利。”
江灵上前。
“不，感觉还有机会...”魏灵灵还要坚持。
江灵见其手抖若筛糠，直接一把抓住，“交给我。很快就能结束了。”
魏灵灵惨笑，“你个说大话的家伙。棋下的不是和我差不了多少，输了的话，我可不想挖了你这个大天才的眼睛。”
可以下克上，可以挑战家族权威，但需有觉悟！
输了棋的自己要践行那份觉悟了...
“让你的。”江灵却在这时说，“我怕开启超神模式，对你打击太大了。”
魏灵灵不知该如何形容心情。
她当然不信，让对方退下去，“和你无关。”
“什么超神模式...”现场的几个人都面色怪异。
“呵。”
其中有个高大老者，正是昆仑的秦丞，也是在这时候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年轻人有这样那样的幻想，很正常。也正因心存有幻想，大家才能有今天。”
秦丞身后，一道声音响起，“这样吧，失败后，就当江灵他欠你们本因坊家一条命。”
发话者是万仙第一战队，天启战队的队长。
“可。”
安奈美道。
本因坊一脉的大家长，秀哉则没发言。
百景厅里，众人看着这一幕，心道好没劲！
“那没意思了。”
谁料，异变还有。
一道高大的身影站起身，
秦丞装模作样，“时间也不早了。不看了，老夫就先回去休息。”
而几乎瞬间——
“赶紧滚！”
猛然间，江灵直言不讳，
不给这个老东西一丁点面，又说，“回去路上，千万别一个人。走夜路，小心点。”
秦丞愣住。
哗~
百景厅里，大家正觉得没意思，哪儿想得到江灵整个一炸弹人，一言不合就扔个炸弹。
那画面甭提了。
群情火爆！
“人在做，天在看。”江灵还在继续，火力全开，将前面在天心阁住宿时，那几个昆仑人给自己的话，当着转播，再对那个昆仑老人说了出去，
“头顶三尺有神明，莫要以为你的神不管就没事了。”
哗！
哗！
大家彻底鼎沸。
这种活动，公共场合，不顾半点脸面，把话讲到这个地步，
“大的说来就来！”尤其是其他几家公会，直呼刺激。
前面还觉得这是冲高天町的乐子事，一转就杀向昆仑神道。
现实中也有这种人，靠山大得很，可以随心所欲放嘴炮。
但江灵背后的靠山，到底是谁？大家着实好奇不已。
“是为那个牧夏说的！”也有很多人知晓对方的意气来源。
不待秦丞思考如何反击，
江灵用力，把魏灵灵拉到后方。
他双手一拍衣角，坐下去。
对面。
安奈美还没从刚才的“剧变”中抽回心神。
她看着对方，不知是疯子，还是神明。
魏灵灵同样呆讷地看着对方背影。
“开始吧。”
江灵像是在对安奈美，对转播镜头前的众人说。
......
冥冥中，
仿佛有道神秘身影与他重合在了一块。
“速战速决吧。我后面还有一场。”江灵说开启超神模式，很多人都在笑，
接下来可笑不出来，
“百手内让她接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