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江灵侧头看着少女。
还有三个字，他没有说出。
替大家......？
晚风微澜，天地宁静而祥和，远方的山脚下有部落似的几家灯火，天界人一直都保持着田园生活。
少女碧绿色的眸子里有少许追忆。
她很快温和地笑道，“嗯...”
就在这时——
“我想要肢解异界。”
江灵简明扼要地开口。
歌者眨了一下眼。
江灵收回了视线，英俊的侧脸，平视前方，说这话时的语气很平静。
“罪在伟大存在。而伟大存在的诞生，是由于世界意识出于恐惧之下做出的反应。”
江灵道。
他同时想起了冷战。
两个阵营在对峙期间，各自体内都酝酿着名为核武的终极存在。
江灵：“两界就像是两头老虎，暂时没有维持双方镇静自然的可能，唯有将彼此分开。如果可以，肢解异界，这就是我想尝试的路线。”
“所以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异界行走，就是在构思从那些地块开始？”歌者好奇地看着他的侧脸。
江灵点头，“嗯。”
倏然间，对方靠近。
目光一瞥，就看见了那张清纯可爱的脸蛋几乎快要凑到自己面门上来。
“把这些世界给重新分开，真的可以吗？”
歌者还抓起了自己的胳膊，
下一刻又很快松开，目光充满了希冀，“在你眼中...这种尝试的可能性有多大。”
江灵又摇了摇头。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最符合这一路线的，其实是【剑士】。祂的剑道无双，犹如一把犀利的手术刀，可是距离真正能切割异界，还有十万八千里。
至于将神战升级为命运之战，就算成功，届时又要如何精准控制战斗波及，其实也很困难。
【梦神】前面已经下场，说明牧夏那边的进度就快结束。
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其实和各方利益没有太大冲突。唯有部分伟大存在可能不满。”
江灵起身。
“没想到能受歌者你的邀请过来，这里，很好。”
他环视一圈这片安宁美好的天地，最终短暂地阖上双眼，再要睁开时。
“如果你对此没有把握的话，那就留在这里吧。”
歌者突然道，“如果你有把握的话，那也请在这里，放手去做吧。”
“......”
江灵霎时愣住。
只见歌者一字一句，“在这里，登神吧。”
一股仿佛来自星河之外的能量注入自己的胸脯中。
时空一下子被抽离。
江灵不敢相信地看着对方。
“这是我们一直以来都渴望做出的选择。”歌者坚定地看着自己。
......
夜已深。
薇薇安仍望着那座圣山，“都这么久了...”
“外界的生活如何。”
旁边的老者问。
薇薇安摇头。自己多年来其实一直都待在白银之城，几乎不曾外出。
对于异界的印象，停留在以前还小的时候。
而据零号时常带回来的话，异界整体面貌也确实一如既往。
正在这时，一阵风吹过。
薇薇安用手挽飞扬而起的发丝，裙摆也随之展动，俏脸上浮现出动容之意。
勋长老同样像感应到了某种神迹，忽然激动得匍匐了下去。
山风掠过，像精灵在天地间跳着轻盈的圆舞曲，松针与野花的芬芳气息漫开，树叶沙沙响奏起自然的交响乐章。
一个个天界人都不约而同地怔了下，接着纷纷走出部落房屋。
薇薇安的脸上愈发表情鲜明活跃，仿佛被即将发生的某事给惊得茫然无知了。
“所有天界子民，我是娜娜.琴，是【歌者】。”
仿佛天籁的优美旋律声，至石窍中发出，至树叶间发出，从河流涌起的洪波中发出，让每一个天界男女都呆滞。
“长久以来，我接受大家的赞美与膜拜，我自诩通晓天地万物，却自负无知地犯下无可挽回的大错。今日，我不再欺瞒，罪昭天下，一切祸端是因我而起。”
唰！
唰！
霎然间，包括薇薇安在内，全体天界子民都匍匐了下去，身体颤抖。
“不是的...怎么会将这一切归咎到歌者大人你的身上。”一个个天界老人，脸上流出热泪。
薇薇安深深地震惊。
天界人的唯一信仰，异界八大伟大存在中的唯一真神，歌者竟然交代认错，背负上所有一切。
这对于天界往后的影响简直不要太大！
......是要发生什么真正的大事了吗？
“我深知我的罪孽之重，却没有补救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暴君】、【至高神】、【窃贼】、【梦神】、【冥神】、【剑士】相继诞生，一个个世界沦为毫无生机的废墟。”
“我们看着历代恣意轻狂的天命者，走出一条条不同又殊途同归的道路。我们为他们喝彩，我们为他们感到悲哀。天界自始至终都高高在上，看着一个个悲剧的诞生，到结束。”
“如果，我们的世界有灵，是否会容许这一置身事外的姿态。”
“...大家是否会想要见证，当我们真正步入这一绝境时，是同样将无可避免地沦为异界这一可悲之物的一部分，还是能救赎其他，救赎自我。”
属于歌者的一句句声音，在大大小小天界人心底间响起。
薇薇安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嘴唇哆嗦，“怎么可能...这是真的吗...”
一旁，勋长老仿佛早已得知，只是激动与忐忑依旧难掩。
更多的天界人居然也如出一辙。
山顶。
江灵就像是薇薇安一样，没想到会这样。
“为，为什么。”他开口，内心被一股无法言喻的情绪所填充，手脚像是浸泡在既不冰冷，也不温暖的海水里。
夜空下，浩瀚无疆的大地上。
一个个身着洁白服饰的天界男女，匍匐在地，居然没有出声抗议的。
这简直无法置信。
“因为，大家其实一直以来都看着你。”歌者轻柔道，“你不想抛弃那个世界的心情，和我们不想要再看见悲剧的难受，是一模一样的。”
江灵脸上无声地流出两行泪水，心脏中的那颗心脏这一刻全是自己，与此界众生的种种。
而就在这时——
“难怪...”脑海中，一道可怕的声音响起，“天界就是这样走向灭亡的。”
江灵悚然一惊，忍不住想要后退。
“喀嚓”
下一刻，他以攥断铁石的手劲，目光如炬，“好。我来践行大家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