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天。
原本肥沃的原野如今仿佛火星表面。
江灵站在原地，待心境平复片刻后，俯下身，还是用对方的衣服将那具尸体给裹了起来。
作为接受传统华夏教育长大的，死者为大这句话还是记得。
“...还以为多大个事不得了。”
“到头来，这不其实也没多重吗？”
“赶明儿抽空，要是火化的话，一阵风就吹散了不是。”
他自言自语，絮絮叨叨了几句。
然后就只剩下呼啸而过的风声。
......
“看样子是彻底落下帷幕了。”
牧夏的视线于是停留在方炎的身上。
他忽然使劲，想要做点什么，可身体还是像被五指山镇压下的孙猴子。
“这个姿势，啧，”
正在这时，莫名轻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狼狈啊，牧老师。”
牧夏双手撑在膝盖上，弯着脊梁，
他扭过头，就瞥见江灵的一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身后。
“【至高神】的法旨依旧还在，我动不了。江灵你可不可以帮方炎...收下尸。”牧夏请求。
“没有那份义务。”
江灵想也没想。
此言一出，牧夏顿时从其口吻中感受到一种新的氛围。
“现在是要解决我们两个的问题了吗。”牧夏冷静。
江灵第一时间没有做声，而是抬起头。
“那个，冬主——”
突然，他开口。
牧夏微讶。
天际线处传来一道漠然的声音，“要我离开吗。”
“不然帮个忙？那把剑鞘给到你手里也有一段时间了。要是悟出了点东西，朝天上那玩意儿递出一剑试下？”
江灵口吻随意。
极远处，小男孩形象的冬主，倒是当真昂首向天。
“无你那般神勇。”
下一刻，他就消失在虚洞中，“再见。”
“果然。”江灵不出所料地露出鄙夷，
“我就知道这家伙听了就要灰溜溜地走。”
“这玩意儿该怎么搞定...”
接下来，他像是为难地思忖。
啪！
突然间，牧夏一怔。
对方拍了一下自己肩膀？
干什么？
“牧师，你说呢。”江灵凑上前。
牧夏不适。
对方是象征着破坏的“灾厄之神”，自己是守护的天命者。
双方如此套近乎的口吻可不算是什么好事。
谁料，对方又更近一步，手掌居然贴着自己后背，开始像是在地图上勾勒山脊线那样地缓慢移动。
“江灵！”
牧夏瞳孔骤缩，“你想干什么！”
江灵笑，“别紧张。天命者，我好奇而已。”
“再说，我们刚才不是共弃前嫌了吗。”
他收回手。
牧夏忍耐着不满，“...你难道是想羞辱我们吗。”
“羞辱？”江灵抑扬顿挫，“噢~”
“现在的牧师已经是全体人类的代表，是世界的化身——”
牧夏听得心里浑似有个猫爪在挠。
“个屁。”
突然，江灵翻白眼，话锋一转，毫不客气地埋汰，“就是个光绪帝，献文帝！汉哀帝！”
“你...！”
牧夏都破了心关，结果还是被气到。
江灵：“我都差不多猜到了你以后的封号。异界第九位伟大存在，众生谈及则色变的第九使徒途径——【窝囊神】。”
“你这么恶劣干嘛？”
穷神都纳闷。
“我是要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什么处境。”江灵道。
就在这时，
“你说的没错。”
牧夏平静下来。
“【至高神】现在想要废了我，而我似乎什么也做不到。”牧夏坦然，接受现实，“甚至就算没有祂，刚刚秋主也是因为你才得到制止，否则我同样无法处理。”
江灵脸上笑开了花，“夸起我来了呀？多夸点，我爱听。”
牧夏无语，
但若非江灵不知为何居然掌握了，同出一源的[万灵术]，
不然秋主那个被仇恨填满身心的复仇者，一定会拉上一切同葬。
“......江灵你到底想要什么。”
牧夏忽然再问出这一句。
就在这时，江灵走上前去。
牧夏看见了对方背在背上的一具裹尸布，那是...秋主的尸首吗？
“你一点也不了解我吗。我做事，从来只在乎如何解决问题的根源。”
说着，江灵还是帮前任昆仑会长方炎，进行了收尸。
牧夏回忆起一些往事，“我确实不了解你。因为你没给过我机会。”
“多大了，还计较我那时候退出昆仑的事啊？”
对方就像是很了解自己了。
牧夏沉默。
方会长那样行径。
自己当时那么厚爱的学生也舍自己而去，“自私”地加入其他公会。
要不是这些境遇，他前面也不会心态失衡。
江灵将方炎的尸首平放在地面，
忽然提议，“过程有些坎坷。不过，初心其实算是好的，我希望结果也能是好的。”
“所以，还是带他回到西陵群山，以会长的身份，举行葬礼？”
“我到时候也参加。你说怎样？天命者。”
“...可你要以什么身份，让我们重新认识你。”牧夏深刻地问。
“嘘。”
江灵抬起头，“先等会儿，等我搞定了那玩意儿再说。”
苍穹之上。
那部金色卷轴依旧宛如天书，高高在上，不朽的金色神芒普照十方。
江灵背对牧夏，昂首向天，眼神不有一丝一毫的摇动，唯有发丝飞扬，修长强健的身躯宛如一杆战枪。
......
异界。
古斯特大陆，风吹斜雨，令西陵群山一片迷蒙。
临近山门前的泥泞山路上，有两个人互相搀扶着。
“...你说的那条路，你推演过没有？成功性能有多大。”
“其实，完全不确定。假设成立，但具体实施肯定充满了未知数。”
“这样该如何让大家信服？这一计划恐也会引起那几位伟大存在的针对。”
“......”
正在这时，一座低矮的小山峰上，有昆仑灵师已经发现了那两生灵，还没来得及开口喝问。
其中一个较为年长者就道，“我是牧夏。现境危机已解除。”
顿了顿，
牧夏看向旁边的那个黑发青年，“这是昔年的一位外廷灵师，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