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中途，昆仑会长像是随意地提了很正常的一句，不曾想几乎同时有人开口说话。
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面容皱纹犹如刀刻，穿的是一身白色的道家练功服。
江灵在后方的人群里，闻言侧过头，“那是谁啊？”
魏灵灵摇头。
“姬武。”万愚的林梦蹙眉道，“你刚才没听介绍吗。”
“介绍就只有这个人名啊。”江灵看着那个穿着白色练功服的老人，目光平静，但像是平静的海面下隐藏着更多。
查一番岛事件？
这对自己来说不算是好消息。
当然，对昆仑会长来说也是的。
林梦也不知情，看对方的年纪，大概率是五十年前的那批旧党。
那些人物早早就退隐到了幕后。
“是姬长生的父亲。”
就在这时，邓世哲道出了更多，“淮泽里的银霜鱼、七星鱼等低等鱼类，二级加工成灵膏，这一环节主要就是他们姬家负责的。也就有外号叫他是‘外廷之主’。”
“‘外廷之主’？”江灵觉得这个称谓有意思。
邓世哲还是有七十多岁，混迹异界比较早，对于老一辈的一些人物是有部分了解的，
“姬武还是秦丞的好哥哥。”
“消息我不能保真。但是有听说过，在他们还年轻时，携手闯荡淮泽，结果在里面失踪了。一直过了两个月之久，姬武他们才奇迹般生还。好像还是秦丞拼了大半条命才救活的姬武。”
闻言，
江灵“哦？”了声，双眼眯起。
另一边。
“姬哥哥，莫操之过急了。”同行的另一位昆仑老妪迟缓道。
“一番岛事件......是惊世骇俗的啊。”
万仙副会长佝偻着腰，长叹一声，“不过怎么说，我们万仙，”
他瞄了眼昆仑一行人，苦笑，“哪儿能晓得背后的缘由。”
“当然！”
付老又极快补充，“若贵方有想要了解的，或者我们发现了任何线索，那样一定会配合。”
昆仑一方，皆因这一话题而神情沉重。
万仙这边的葬礼是落幕了。
西陵群山那边的葬礼可还在进行中，他们当中很大一部分是刚刚脱下丧服来的。
“是有些事，你们最好还是配合一下。”
姬武借“一番岛事变”，顺利占据了此间话题的主导权，
“比方说，
关于青铜渊龙当时为何平白无故出现在了那片海域？”
万仙几人神情微变。
此言一出。
好几个人转身。
视线齐刷刷地朝万仙一方人群中某地看去。
万愚的林梦、佩儿几人眉头皱起。何意？
“这老梆子！给他找到‘祸水’了。”
邓世哲传音，低骂。
“邓老你别瞎比喻！什么祸水啊！”江灵被吓得赶忙纠正。
虽然但是，
自己这边的确有莫大的线索。
昆仑北苑的那几个老头心里可能也有个谱。
想到这里，江灵心里不禁暗骂，这是个啥事？自己当时瞧见不太对劲，都那么果决退出了昆仑神道，结果还是惹得一身骚。
眼下就跟个风筝似的，有一根线，拽在人家的手上。
“差不多吧。”邓世哲传音，下意识地靠近江灵，有给他做担保的意味，“反正你接下来小心点。保不准这群老东西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就要拿你是问。”
江灵神情凝着，“难搞。”
一番岛事件，绝对是近四十年最炸裂的大事件，没有之一。
堪比啊美利肯的911。
那个姬武，掌管着灵膏合成这一领域，外号“外廷之主”，是秦丞的好哥哥，在昆仑北苑肯定地位极高。
大可借题发挥。
所幸，昆仑会长算是自己这一边的？若没有这一压制，人家恐怕是真能放开了手。
......
半小时后，万仙中心的招待贵宾餐厅里，万仙与昆仑的双方人员落座。
“...那个传闻是真的。”
“秦老爷子和姬老爷子确实是出生入死的挚友。当年，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者身陷淮泽深处，姬老爷子身中虚水之毒，全身起烂疮，还无法调动灵力......危急关头，是秦丞不顾中毒，他亲自用嘴，一个一个帮姬老给吮吸出来的。”
在那些长辈们的座位上，有昆仑一方的中年人讲起故事。
对方还用手遮目，像是感动落泪了。
万仙一方，马得力、公孙道生和另外几名队长级人物，甭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必须得配合。
“难怪。”马得力抿嘴。
其实他能感受得到。
因为自己和万愚的副队长，公孙道生有过相似的经历。
队友，战友，
在一些特定场合下，你的腿就是我的腿，你的眼就是我的眼。那份情不说是亲人，也胜似亲人间了。
“...我当年亲口为我那弟弟说出：只要我还动的了，就算是天塌下来，我帮你扛！”
另一边，姬武也在用手拍桌，一副火气大到只要找到宣泄口，就要燎原的气场。
万仙的副会长，和万仙会长神色看起来有些难应付。
“姬老莫急。
我当时在秦老的灵柩前同样立下了誓言，不惜一切代价，此生之年，定将一番岛事件调查个水落石出。”
昆仑会长忽然说道，“时间还长。相信青天白日，一切阴暗的腐烂之物都会尽显。”
姬武一顿。
其余几名昆仑老人，皆同木雕。
这个时候，万仙副会长略带小心地，余光朝某个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老人看去。
嘭~
突然，
姬武站起身，“不吃了。”
“别别。”副会长，付老赶忙起身，“我知道姬老与秦老情同手足，可逝者已逝，生者为大。”
“没胃口。”
姬武拂袖，朝后方一张张餐桌，那些个形形色色，头角峥嵘的年轻男女看去，“既是交流，让我们昆仑的这批小崽子，和你们万仙的年轻才俊过几手。”
“切磋好啊。”
“灵师，需头顶警兆，胸怀杀机。马虎不得，怠慢不得。”
另外几个成年人附和道。
“咳！”
姬武所在的那张桌子上，有一老者咳嗽，“突然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们这群老骨头付出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换来了一个泰平盛景...怎么就突然尸横遍野了起来。”
啪！
啪！
啪...
整齐划一的搁筷子声音。
那些昆仑年轻男女，哪儿是来吃饭，交流来的，就跟一群杀气腾腾的军人似的。
“装腔作势！”黎耀身边，一厚嘴唇的年轻女子面色冰冷，“还不直接从江灵的青铜之旅说起。要从一番岛事件说起，搞得我们万仙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冷静。”
黎耀镇静，“无非是为了增加气势而已，我们正常接着就是。”
从江灵出发，那是人家有事相求，先天低一姿态；从一番岛事件出发，那就是无理闹三分，比较强势。但凭靠昆仑神道的大名，没法子。
江灵猛刨两口，嘴里塞得跟仓鼠，“什么时候打？什么时候血流成河？”
......
哒哒...
急匆匆的跑动声。
万仙中心，大量灵师争先恐后地蜂拥。
“要开打了。”
“昆仑来了个年轻人，有个照境小子，他在天上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