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发配苗疆身中巫毒，我做了他的药引救了他一命。
他在苗疆一无所有，我毫无怨言陪了他三年。
沉冤得雪后他说要带我走，我是他此生唯一的太子妃。
然而他回京后却立了旁人为太子妃，还害死了我的姐姐。
可他忘了，我既然给他做了药引，就让他生不如死。
1
跟着栗原澈回京那天，恰好是中原的上元灯节。
我是苗疆人，头一次见这样繁华的景致，跟在栗原澈身后左顾右盼。
看什么都新鲜。
栗原澈突然停下脚步，我险些撞上他的脊背。
他回头看着我笑，握住我的手紧紧包住。
“芸娘可要跟好我，走丢了就没人做我的太子妃了。”
我的脸上瞬间攀上灼热的绯红。
栗原澈捏起我的下巴要我看他，我笑着推他。
余光却瞥见了一旁小摊上漂亮的玉环。
在焰火攒动的夜里闪着漂亮的光泽。
栗原澈随我的视线看去，愣了片刻，便拉着我越过人堆。
我指着那枚玉环问价。
“二位可是好眼光，这可是我祖上流传下来的宝贝，我敢说全天下找不来成色这么好的玉环。”
“那有劳你给我包……”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栗原澈拽走，还屈起手指敲了敲我的脑门。
“小摊小贩的玉都是浊玉，成色并不好，我们回去我给你买全天下最好玉行里的宝玉，如何？”
我摸了摸腰间的荷包，还有满当当一小包钱。
“我自己可以买。”
说着就要自己去。
“芸娘，听话。”
栗原澈突然变了脸色。
那是我在苗疆三年从未见到过的表情。
我心头莫名其妙震颤了一下，紧接着被他大力拽走。
到了东宫已是深夜。
见到东宫的大门，栗原澈毫无预兆撇开了我的手。
一个漂亮的女人在门口似乎等了很久，浑身都在打颤。
见到栗原澈，雀跃地跳下台阶扑进了栗原澈怀里。
“阿澈，我等了你好久！我娘差点把我嫁与旁人！”
“嫋嫋，我这不是回来了。我还给你带了礼物。”
身后的下人上前把手心的东西递给栗原澈。
我看清了。
是那枚小贩的玉环。
2
栗原澈随手指给我一个住处便揽着苏嫋走远了。
一个眼神都没留给我。
苏嫋好奇地回头看我。
“阿澈，她是谁？”
我竟然还上前赶了几步想听听栗原澈的答案。
“嫋嫋，不管她是谁，都比不上你的一根发丝重要。”
“嫋嫋，你等了我这么些年，也算吃尽了苦头。我一定会给你太子妃的位子。”
栗原澈故意压低了声音，一番话逗得苏嫋咯咯直笑。
我停下脚步跟着下人回了偏殿。
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便窝在床榻上想要睡觉。
这么多天的舟车劳顿，太累了。
路途中栗原澈不止一次靠在我身上嚷嚷着浑身都累的酸痛。
几缕嬉闹侃笑的声音越过宫墙飘进我的耳朵里。
我叹口气闭上眼，眼泪却顺着流了下来。
栗原澈原先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太子突然暴毙，几个皇子都跃跃欲试互相暗中使绊子。
栗原澈无权无势，被兄长陷害宫中藏了原太子的巫蛊娃娃。
皇上龙颜大怒，即刻将他发配苗疆。
我在苗疆采药碰上他时他正躺在地上万分痛苦，嘴角还流下黑血。
那是难解的巫毒。
我看他可怜领他回了家，照料了几天才勉强有了气息。
之后三年我们便一直朝昔相伴。
苏嫋等了他三年吃尽了苦头。
那我亲身做药引帮他解了巫毒就不苦了吗。
我的确是山野里的丫头。
可我不是不值钱的玩意儿。
3
栗原澈回来第二天被召进宫和皇帝共话父子情。
当天下午就领了旨意回到东宫。
我和苏嫋一同跪在他的脚边。
他笑吟吟地牵起苏嫋的手扶她起身，接着才慢悠悠开口。
“廖长芸，你也起来吧。”
苗疆作伴三年，他向来唤我芸娘。
我木然起身，看着他和苏嫋抱在一起。
“嫋嫋，父皇准你做我的太子妃了！”
苏嫋被栗原澈高高抱起晃了个圈，做工精巧的裙子和那枚成色极好的玉佩在灼日下显得更漂亮了。
“阿澈，我们这一路，真是太不容易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空等。”
苏嫋哭得泣不成声，栗原澈蹙起眉满脸心疼。
“嫋嫋，我们苦尽甘来了。”
我低头看了看还是苗疆打扮的自己。
突然觉得挺没趣儿的。
怎么来的怎么走吧。
我转身准备回房拎着行囊走，突然被栗原澈厉声喝住脚步。
“本王话还没说完，你急着走什么？！”
这样凌厉的语气，我也是头一次听见他说。
栗原澈板着脸扫我一眼，宣告我成为了他的侧室。
“长芸，本王说过的，会给你个名分。
“但是你也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觊觎太多。
“对了，皇城戒备森严。
“你走不出去的。”
4
自那以后栗原澈再也不曾在白天找过我。
他白天的时间分给了政务和苏嫋。
我常常坐在院子里吃着下人送来的剩菜冷饭听二人满世界的嬉闹。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还在苗疆的时候。
苗疆的天地无比广阔，也有很多稀罕玩意儿。
栗原澈为了讨我开心，带着弓箭发誓要为我打下天上最稀罕的那只鹰隼。
在苗疆，谁能打下这只鹰隼就会被认为成英雄。
栗原澈怕我阻拦，天不亮就偷偷去了深山。
我等了又等，找了又找。
终于在第二日夜幕降临之时，栗原澈带着满身伤举着一只鹰隼回来了。
我哭着骂他是傻子。
可他只是眨眼痴痴地笑。
“芸娘开心，就有意义。”
“你不怕没命？！我可不要当寡妇。”
栗原澈闻言夸张的大笑起来。
高高束起的头发和亮起的眼睛里全是少年人独有的那一份赤诚。
后来我偶然发现，原来那是只怀了孕了鹰隼。
栗原澈见我舍不得杀它，取了它身上漂亮的羽毛为我亲手做了一条项链。
在我们离开苗疆那日，亲手放飞了它。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
昔日里的温存莫非全是演出来的吗？
一道人影从后门闪了进来。
浓重的酒味瞬间把我围绕。
在温热的怀抱里，我看了眼窗外。
果然天色已晚。
栗原澈总是会在晚上从后门进入我的宫殿。
他会说些知心话讨人喜欢。
仿佛和白日里冷言冷语的他不是同一个人。
“芸娘，我也很想和你一起回苗疆。”
缠绵过后栗原澈穿好衣服早早离开。
他不想被苏嫋发现。
他说苏嫋大小姐脾气不好伺候，这是在保护我。
他说我心思单纯，要好好护着我才是。
我躺在床上，感受到身上每一寸的酸楚和疼痛。
“芸娘，我已经习惯了你的味道，你的温度。”
“芸娘，相信我的心意。忍一下，好吗？”
我闭上眼睛。
5
大婚的日子很快。
我和苏嫋的大婚仪式是在同一天。
但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侧室怎么会比太子妃重要。
我坐在塌上等了一会儿觉得无趣，索性掀了盖头抓起桌子上的点心往嘴里塞。
苗疆人长于吃辣，我并不喜欢吃甜。
但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好像只有往嘴里塞点什么东西，才能暂时弥补我心里的空缺。
一旁的嬷嬷想阻止我，说点心要等到太子爷来揭了盖头才能吃。
或许是看我可怜，她没有再拦。
只是叹了口气劝我看得开一些。
栗原澈以后是要做皇帝的人，后宫少不了女人。
皇帝自古多薄情。
他愿意娶这样卑微的我，已经是莫大的情意了。
是啊，莫大的情意。
在苗疆相伴三年，栗原澈难道不知道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吗？
他是太子也好，不是太子也罢。
我想要的，从来只是一颗真心。
我只想在苗疆自由的天地间和喜欢的人朝夕相伴。
可真心向来是最不要紧的。
他把我困于这一方狭隘的地方，要我听他和别的女人寻欢作乐夜夜笙歌。
我推开了窗子。
原来夜已经深了。
我和苏嫋的宫殿只有一墙之隔。
隔壁的热闹更显得我殿中清冷。
打发走嬷嬷，我自顾自吹灭了烛火。
晚上在我睡得昏昏沉沉之际，身旁突然贴上了一具温热的身体。
6
次日醒来，身旁陌生的下人以一种奇怪的目光幽幽望着我。
“我们是太子妃娘娘派来的奴婢，专门伺候主儿您的。”
我没作声，只是点头。
按照宫里的规矩，成婚第二日我要到太子妃宫中请安。
在下人毛手毛脚的收拾下，我被迫戴上了沉重的发饰，穿上了不合身的复杂衣服。
“这身衣裳是太子妃送来的。”
一番收拾后到了宫中已经日上三竿。
苏嫋和栗原澈都在。
栗原澈脸色不大好，看到我的那一刻眼睛瞬间瞪得通红。
“廖长芸，谁允许你穿我母后的衣服？”
我愣了一下。
栗原澈在苗疆给我讲过她的母亲。
他的生母是个宫女，一夜承欢就有了身孕。
皇帝虽然不愿意，但念在她生下了个皇子，依旧给了她一个名分。
只是生母命薄，还没过上什么好日子就撒手人寰。
栗原澈很多次在苗疆阴冷的夜里流着眼泪说想阿母。
我不懂的中原皇室的礼仪，但跪总归没错。
我慌慌张张地跪下。
“我的殿里只有一套像样的衣服，下人们说这是……”
后知后觉，我被苏嫋算计了。
“殿下，妹妹毕竟出身卑贱，有些东西不懂很正常呀。”
“即使她今日来迟还穿错了衣服，可她毕竟替妾照顾您了这么多年。”
如果我没有看到苏嫋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我真要感谢她的恩德了。
栗原澈轻哼一声，要我回去换了衣服再来。
我除了粗布衣裳和那日的婚服，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我还精挑细选了一件最漂亮的。
和栗原澈苏嫋坐在一起，更显得窘迫。
就连身旁的下人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置若罔闻，看着桌上一盘盘的菜。
净是些我没吃过的玩意儿。
我等着二人动了筷子才拿起筷子。
琳琅满目的菜肴，我一时不知先吃哪个。
但一想到这可能是我吃过的唯一一顿正经好饭，我就顾不得其他了。
栗原澈只顾给苏嫋夹菜，苏嫋只顾对栗原澈撒娇。
二人都没怎么吃。
他们饿了还有小厨房，我可没有。
直到肚子吃得饱饱的，我才停了筷子。
我抬头，冷不防对上了栗原澈阴翳的眼睛。
苏嫋笑着拍了拍栗原澈的手臂。
“妹妹还真是可爱。”
“这分明是粗鄙！”
7
今夜栗原澈没来我屋，我吃饱喝足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睡得正昏沉，突然被人摇醒。
迷迷糊糊睁开眼，又是栗原澈那张怒其不争的脸。
“廖长芸，你就那么欠那一口吃的？
“本王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你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栗原澈就带回来了这样一个女人？
“不知礼仪不顾形象。”
怪不得栗原澈今日总是阴沉着脸。
原来是嫌我丢人了。
我突然觉得挺好笑的。
从带栗原澈回家开始，身边人嘲笑我的不少。
他们笑我怎么会带一个病秧子，带一个草包回家。
在苗疆，中原男子一向不受人待见。
他不懂苗疆的规矩，次次破戒。
我从未嫌弃他丢人。
如今我只是多吃了一口饭，就被他指着鼻子斥责至此。
我抬头，冷冷看着他。
“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栗原澈，自从来了这宫里我吃的不是剩饭就是馊饭，你不会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