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云阶2
曹家后人2025-04-14 16:163,640

  “你不配为神,给我离周灵远一点!”墨尘召出业火,那火一挨着灵泽的衣袍,便迅猛地燃烧,灵泽却是不管不顾,也不知道疼似的,像雕塑一样立在原地。

  火光映得他身上的咒文更加明显,哪怕是地狱深处的十八阎罗,也远没有他此刻可怖。

  灵泽杀神一样地扭过头,嘴角挂着讥诮的笑:“你又算是什么东西?上古神捏出来的工具罢了,当初我就该杀了你,我此生最后悔之事,就是看着夙鸢跳进火坑,到最后连一片神魂都留不住!”

  业火将天光染得透亮,墨尘闷头朝灵泽打去。火做的莲花刹那间吞噬掉灵泽的身形,他的肉身竟凭空消失了。

  “是他的分身。”周灵安静地抬眸,湛蓝色的灵力从她身体里迸发,一抹飞云花钿在她额间显现。灵光劈开黑沉沉的魔气,她艳若桃李的脸平添几分庄重。

  她的眼眸沉静如海,望向墨尘时有几分说不出的温柔眷恋,“墨尘,兄长道心破碎,若是无法阻止他,整个六界都将陷入浩劫。”

  “夙鸢?”墨尘本想牵住周灵的手,却停在原地,“周灵呢,你的神格怎会寄生在她的肉身上?”

  她摇摇头,眼神中的火渐渐熄了:“你果真很在意她。放心,是她需要借我的力量,我便来了。我不会抢夺她的肉身。”

  “不是,我并无此意。”墨尘声音有些涩然,昔日故人一朝重逢,中间隔着亿万年逝去的光阴。本该是盼了许久的场景,他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我与……周灵商量过,凭借我们之力,很难与灵泽抗衡,需得先夺回妖骨。”

  她沉吟片刻:“妖骨虽能收集人间恶念,却并无关键作用,如今他已在人间引起战争、天灾,无数生灵丧命——我也是上古神,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六界毁之一旦。那三位上古神灵曾经窥过天机,他们将最后一件遗物种在我身上,这是最后的办法了。

  “你们尽力与灵泽周旋,我将以我神力开启时空大门,将时间回溯到神魔之战,切记,这是最后的机会。”

  话音刚落,她的神格逐渐隐去,额间花钿也消失不见。周灵睁眼后一把抓住墨尘的手:“快,我们得去拦住灵泽,为夙鸢争取时间。”

  整个昆仑之巅一派寂然,周灵循着一丝魔气寻觅到了灵泽的踪影。他的分身无处不在,这些年在人间埋下的祸根也已经开始运转,一切已经开始滑向不可挽回的结局。

  昔日繁华的人间街道破败无比,流民散落在街道上,个个衣衫褴褛。连一向心硬的刀灵都唏嘘:“灵泽这厮真是罪孽深重,好好的一个人间被他毁成这样。”

  街角处,一个孩子伸出脏污的手,拉住周灵的衣角。他脸上沾着灰,一双眼却极亮:“姐姐,别走,我没有家人了,我不想……不想一个人,你能不能带我一起?”

  周灵停下脚步,朝他手心塞了些银两:“小孩,姐姐要去做很危险的事,你拿着这些钱,好好照顾自己。”

  说罢她转身欲走,小孩拽着她的衣角不撒手,他的声线忽而由稚嫩变得成熟。他抬眸幽然道:“非要去吗?”

  墨尘察觉到不对,搂住周灵的腰疾退,红莲业火化成一柄剑,剑尖离那小孩不过方寸。

  墨尘:“灵泽?这是你的分身?”

  “小孩”站起身来,他的目光紧紧追着墨尘的手,眼眸中是压抑到极致的疯狂:“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墨尘,你无时无刻不在碍我的眼。”

  灵泽幽魂一样飘到他们跟前,业火寸寸断裂,他打了个响指,方圆几里之内的屋舍都化为齑粉。

  他眼瞳中的金色淡得看不见,重重魔气环绕之下,他已经没有半分从前那个光风霁月神君的影子。

  自夙鸢死后,他心中就裂了一道口子。他亲眼目睹人族自相残杀,他们的贪念、嫉妒、愚昧把六界变得浑浊不堪。妖族纯良,反而被人族欺压,既然如此,那便由妖族来统领六界。

  上古神以身祭天,牺牲在神魔大战,夙鸢以魂入局,涤荡人间之恶。他们的牺牲换来了什么?

  人族既然不知感恩,早该从六界消失。真正的善,诞生在彻底的杀戮之后。

  墨尘与周灵十指相扣,鱼火与业火彼此环绕,自他们心意相通之后,灵力便水乳交融,业火与鱼火常常像是有生命一般相互依偎。灵泽看在眼里,只觉得刺目。

  灵泽面容冷峻,阴鸷神色一闪而过:“妹妹,我早就说过,离他远一些,你为什么不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这人怕是神志不清,连今夕何夕也分不清了。如此也好,夙鸢开启时空大门还需要时间,她需得与灵泽周旋几时,不能让他腾出手来伤害更多人了。

  “兄长,”周灵努力回想夙鸢的神情,挤出一抹假笑,“以后,我都听你的话好不好?六界生灵无罪,兄长能不能将妖骨还给我,不要一错再错。”

  灵泽双目睁大,随即哈哈大笑:“你终于肯唤我一声兄长了么,夙鸢,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灵泽歪头盯着墨尘,“不过,你得杀了他。”

  他的神情愈发癫狂,远处是无边大火,河流几乎被尸体染成红色。事已至此,只有重塑时空,才有一线机会能救下所有人。

  灵泽的手臂被业火灼烧,可他一点也不在乎,隔空掐住墨尘的脖子:“妹妹,你不忍心杀他,我来替你动手。”

  夙鸢死后,此人便是扎在他心上的刀,日日夜夜坏他清修,从前他不杀魔王,是为了看他永失所爱、生不如死,如今亲眼见着妹妹又与此人搅和在一起,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一旁的刀灵化作本体,悍不畏死地冲上去,灵泽轻抬手指,便将刀灵弹得远远的。

  灵泽瞥他一眼:“一介蝼蚁,倒是护主心切。”

  周灵一面运转鱼火,一面道:“兄长,别杀他!”

  灵泽却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双目赤红:“他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我?是不是只有我和他一样,你的心里才能有我这个兄长?”

  灵泽松开手,魔气层层叠叠地蔓延,他以血为笔,凌空画了一道符咒。

  周灵戒备地望着灵泽,看他神志不清的模样,也不知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可惜他灵力威压太过,她和墨尘皆被这魔气所困,动弹不得半分。

  符咒既成,化为两朵朱红色的彼岸花,灵泽将其中一株吞下,闪身至墨尘面前。

  刀灵不管不顾地扑将过来,拦在墨尘面前:“你真是枉为神灵,我饮愿刀遍饮鲜血,刀下亡魂无数,自诩不是什么善人,可你竟偏执如此,将众生视为草芥,真该天诛地灭!”

  “聒噪。”无边魔气升腾而起,刀灵的身体刹那间如瓷器一般碎裂,他仿佛还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来不及说了。

  世界变得昏黑,上一世作为将军的刀,却不能护他周全,这一世能死在他前面,或许也算是了却一桩遗憾。想必芝芝已走过了奈何桥,可惜那家伙死后从不入梦,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刀灵的魂魄渐渐消散,太白星光芒大盛,回归到墨尘的身体中。太白主杀,是墨尘散落的最后一颗守护星。如今,五星齐聚,他终于回忆起了一切。

  墨尘挣脱魔气的桎梏,一点点捡起饮愿刀的碎片。红莲业火烧到极致,在漫天魔气中烧出一条路。

  “你口口声声除恶,殊不知自己才是最大的恶。”墨尘以业火与魔气对峙,竟逼得灵泽后退了三步,唇角溢出鲜血。

  灵泽用指腹抹去血,昂头道:“好啊,墨尘,上天入地,你果真是我唯一的对手。”

  周灵双手结印,净化这遮天蔽日的魔气。她心急如焚地问心海里的夙鸢:“你还需多久?灵泽一心要杀墨尘,我怕他撑不住了。”

  夙鸢当年消散后,也只留下一缕情丝,化身成周灵。如今她虽觉醒了神智,但神力大不如前,幸得上古神为她留下了遗物,不然她根本没法开启时空大门。

  回溯时空乃逆天之法,代价是燃尽神魂,她本就是个已死之人,无非就是再死一遍罢了,只是不知周灵作为她的情丝,愿不愿意为苍生牺牲性命。

  夙鸢:“周灵,我思来想去,还是不该瞒你。这个法子损耗极大,时空大门一旦开启,就需时刻以灵力作为燃料。你我本是一体,我死之后,你也会魂飞魄散。”

  夙鸢说这话时极冷静,生死于她而言不过尔尔,自她降生起,她就知道自己身而为神,总有一天会为六界牺牲。这是她的宿命,可是周灵不一样。

  周灵结印的手顿住了,她想起芝芝、刀灵,想起自己遇见的流民和遍地的尸体。血肉模糊的影子在她脑海里晃动,她甚至想起三一镇的邻居,不知他们有没有在这场浩劫中幸存。

  苍生这两字太重,她承不起。她也从来不曾想过,自己这个专坑人灵力的恶医,会跟拯救苍生这四个字扯上关系。

  但是,如今她回头一看,已身在局中了。芝芝死了,刀灵死了,墨尘受了伤,而她,也许是唯一能扭转局势之人。

  她扯了扯嘴角道:“我还有的选吗?”

  红光与魔气将天色一分为二,全盛之期的墨尘确实能与灵泽分庭抗礼,可灵泽手上有妖骨。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墨尘腰间的玉笛猛然炸开,他怒视灵泽,挡在周灵面前,半分未退。

  果真是一副鸳鸯情深的感人戏码,既然他的好妹妹如此心系魔王,那他便把自己的命与墨尘连在一起,从此之后,共情共感,一命双生。妹妹再也不能无视他、忤逆他,她望向墨尘的每一眼,都会看见他的影子。

  人族已无负隅顽抗之力,妖族必将取而代之,从此以后,他只需与妹妹永永远远,不再分离。

  “呵,”灵泽右手之上,朱红的彼岸花在旋转,“以我之魂,夺彼之命,同命蛊,启!”

  夙鸢道:“不好,是同命蛊,快拦下他!否则他的命会与受术者的命连在一起!”

  周灵被这变故整懵了,她这位兄长真是叫人琢磨不透,前一秒想杀墨尘,后一秒却想与他同命,莫不是他其实暗恋魔王?他们兄妹终究成了情敌?

  “……”夙鸢能感受到她所思所想,饶是见多识广,也被她的脑洞惊得静默了一刻,“他……算了,时空大阵将成,你和墨尘站远些。”

  湛蓝色的灵力翻涌升腾,图腾亮起,夙鸢的虚影骤然出现。她沉静如海,无悲无喜,注视着荒凉的人间,注视着似神似魔的灵泽。

  她欲说些什么,终究一言不发,缓缓合掌,湛蓝色的神光覆盖一切。草木静止,江流凝滞,仿佛鸿蒙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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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女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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