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婼桐的病，是心病，而那味心药，可能永远也得不到了。
陈甲知道，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这天深夜，他再次返回，来到了李家村，来见那个他想见，却最好不要再见的人。
李嘉怡坐在书案前，书案上放着一本书。她之前还在看书，但现在，她又不自觉地看向了窗外。
发呆已经成为了她的日常，不论是吃饭的时候，散步的时候，还有读书，写字等等，她都会发呆。
其实她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没有去思考，回忆，就是单纯地发呆。
也只有发呆的时候，她才能忘记烦恼，忘记悲伤和心痛。
突然，一道黑影一闪而过。等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
伸手在座位旁掏出一个防狼喷雾，她站起身来，说“谁。”
一个悠悠的声音传来。
“怡妹，是我。”
李嘉怡顿时大喜，之前还一脸倦意此刻却荡然无存。
“陈甲哥！你在哪儿？”
“怡妹，对不起，我不能现身。”陈甲忍着心痛说道。
听到陈甲这句话，李嘉怡突然想起来，现在两人的身份不同。
声音变得冰冷，只不过怎么听都会觉得，那是在刻意生分。
“你来了，是有话要告诉我吗？”李嘉怡问道，但是问了以后她就后悔了，因为她害怕听到那个回答，那个能让她立刻疼死过去的回答。
“嗯，其实，我是想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李嘉怡凄凉一笑。
“你好看，什么时候都好看。”
“行了，你就是来告诉我这个的？”李嘉怡又后悔了。
“不是......怡妹，你最近是不是又不肯吃东西？”
“嗯。”
“你这样不行，会饿出病的。”
“我知道，不用你操心。”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沉默了许久。
“怡妹，其实......”陈甲真的好想把一切都告诉她，可是，他一点也不想让她担心。
都说最好的爱是手放开，可是真的爱的人，能轻易放开吗？
他放不开，王婼桐放不开，李嘉怡也同样放不开。
“你想说什么.....”李嘉怡鼓起勇气问了，哪怕会得到那个答案。
“怡妹，我要走了。”
“走？去哪儿？”
“......”
“陈甲哥，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的。”
陈甲下意识地说“没有。”
“你骗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陈甲再次沉默。
“你出来好不好，让我看看你。”李嘉怡说着，开始在房间里找起来。
“你别找我了，我不在房间里。”陈甲说道。
“那你出来啊。”
“怡妹，我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可能...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
李嘉怡浑身一震，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说“为什么不回来？你不要你的老婆孩子了？”
“呵呵，怡妹，如果我说，我一直没有碰她们，你信吗？”
“信！”
“...谢谢。”
“陈甲哥，那你知道吗？如果你不回来了，我会去找你的。”
“呵呵，你找不到我的。”
“是吗？那我们走着瞧。”
“......”
“你出不出来。”李嘉怡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于是又跑到房间外面去找。
“怡妹，我们最好不要见吧。”
“不！你出来，你不出来，我肯定会比你先走。”李嘉怡已经开始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
“哎，你这是何必了？”
“对，何必。反正我们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坦然一点了？”
“......”陈甲沉默了，坦然，他想起来之前对她的誓言，真诚相待，永不分离。
每一个字，都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怡妹，我在这。”
陈甲慢慢地从李嘉怡的身前走出来，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现在的陈甲变了，不是那怪物的模样，而是变回了以前的样子。
他还是那样，只不过他看起来很累，很累很累。只有她能看出来的累。
“你恢复了。”
“嗯。”
“你的眼睛也好了。”李嘉怡很高兴，眼泪也下来了。
你若安好，便胜一切。
“恢复了一些，还是有一些模糊。”
“呵，那你去配一副眼镜啊。”
陈甲笑了，说“不了，那不就真的成眼镜蛇了。”
李嘉怡忍不住，终于笑出了声。陈甲也开心地笑了，因为她的笑而笑。
眼泪止不住了又，李嘉怡发现自己怎么一见到陈甲，就特别爱哭了？
“别哭了，眼镜也要哭瞎的。”
“哭瞎了，你还会爱我吗？”
面对如此直接的问爱，陈甲好想说会永远爱，但是他没有。
“怡妹，你......以后就不要想我了，也不要等我了，这个世界那么大，你可以多出去走走，看看。找一个爱你的，你们结婚，生子，一起白头。”陈甲说。
“呵呵，爱我的？眼前就有一个，你问问他，敢娶我吗？”
“......”陈甲再次被怼得哑口无言。
“陈甲哥，我问你，你是不是要去打架。”
陈甲想了想，点点头。
“跟谁打？”
“很厉害的。”
“是不是那条蛟龙。”
陈甲一愣，她怎么会知道？
“嗯。”
“能赢吗？”
“不能，但我会玩命。”
“你还会回来吗？”
“不会了。”
李嘉怡看着他，然后说“那好，我们打个赌，你敢吗？”
“打赌？赌什么？”
“我赌你能活着回来。”
陈甲笑了，活着回来？怎么可能，这个丫头看来知道得并不多啊。
“呵呵，赌什么？”
“我赌你能回来，如果我赢了，你就娶我。”
陈甲想了想，然后说“好，我答应你。”
他怎么可能活着回来？如果伽蓝耶死了，那他肯定死。如果伽蓝耶没死，那么也是伽蓝耶在成功掌管自己的身体，而自己，早在复活伽蓝耶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死了。
这个赌其实不公平，但是如果真的能回来，那陈甲还管什么？反正也不可能。
“你就答应了？你怎么不问问如果你回不来了？”
陈甲笑了，像哄小孩一样，问“那如果我回不来了？”
“如果我输了，我就一生不嫁，等着做你的鬼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