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天青和王之问赶忙点头,说:“不会不会,我们都安分守己,你就放心吧。”
根据于天青的要求,綮云市纪委会同市公安局立即对綮云化肥厂的搬运工进行一一排查。他们了解到,以前确实有一名外地民工,名叫余杭。他经人介绍,曾到这里做过一段时间的临时工,但几个月前就走了,听说是他姐姐安排他到楠州一家足浴店当了管事的。
楠州市公安局立即对全市所有足浴店进行排查,终于在一家名叫“逍遥休闲”的足浴休闲店里找到了余杭。当时,余杭正在招呼客人,并安排女工给客人泡脚。
余杭的姐姐余姚,正是这家足浴休闲店的老板。据了解,作为老板的余姚,她本人并不替客人泡脚,但遇到客人有特殊服务需求时,她也会亲自出马,当然,凭着她出众的外貌,价格也会开得高一点。自从她在楠州开了这家足浴休闲店后,生意越来越红火,害得隔壁一家同行匆匆关门熄火。因为她经常要亲自出马开工,店里需要信得过的人来协助管理。于是,她就打电话给綮云的弟弟,让他赶来帮忙。
余姚刚刚服侍完一位客人,脸上还泛着春光。一见到许多陌生客人进来,就兴冲冲地过来招呼。谁知,其中一位客人突然亮出了警察证,把她请进了附近的派出所。
在派出所里,余姚向警察和纪检干部交代,她确实曾在綮云市长李严州死亡那天见过李严州本人,而且还接待过这位特殊的客人。她说:“那时我在綮云一家星级宾馆做小姐,有一天,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来找我,说要给我一笔大生意做,并且给以可观的报酬。我答应之后,便被安排到了綮云二中后面的一个破房间里,那里条件很差,开始很不习惯。但络腮胡给过我一笔定金,并且常来看望我,要我再等等,直到接待了他指定的重要客人以后,才让我结账走人。”
于天青问道:“那个络腮胡叫什么名字?”
余姚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他看起来很神秘,而且有好几个厉害的随从,就像黑社会的老大一样。”
“那么,他的随从怎么称呼他呢?”于天青问。
“不知道。”余姚想了想,突然道:“对了,好像很奇怪的称呼,他们都叫他‘总理’。”
“是总理?”于天青问:“不会是总经理吧?”
“不是经理,就是总理。”余姚说:“开始我也以为是听错了,可后面仔细听,还是总理,心里就觉得怪怪的。”
“那天晚上你是怎么见到綮云市市长李严州的?”于天青问。
“开始我也不知道他是谁,那天晚上很迟了,都十一点左右了吧,总理突然打电话给我,让我作好准备。”余姚说:“后来他敲了门,我打开门以后,就看到总理和他的打手们带来了一个大肚皮的中年男子,头发有些花白,看上去还有些拘谨。”
“他们让他进来干什么?”于天青问。
“他们把他带进来以后,就逼着他和我干那事。有人还带了录相机,总理本人手里也拿了照相机,像是想要挟他的意思。”余姚说:“我见他们干这种事,有点违背我们的行规和我的本意,很不想干,但看到总理和他打手那副凶巴巴的样子,又不敢拒绝,就只好顺从了。”
“他们怎么逼李严州的?”于天青道,“你继续说。”
“我很害怕,也不知道客人的名字。后来总理一口一个李市长地叫他,我才知道,这个人大概就是市民们常说的那个李严州市长了。其实我也偶尔在电视里看到过他,但在床头看时,觉得不太像,可能是太狼狈了吧。平时在电视里头发梳得很光的,哪像那天那么委琐。”余姚说:“总理让我脱衣服,我就先脱了衣服。然后,他们又让李市长脱,李市长硬是不脱。最后,他们强行扒掉了他的衣服裤子。然后,把他的身体推到了我上面,还胡乱地拍了录相和照片。但是,李市长硬是不从,就是在躺在我身上,也尽力把我推开,所以,我们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关系。”
“后来呢?”于天青问。
“后来总理就让人把他拖走了。”余姚说:“我整了整衣裤和床铺,想躺下睡觉。这时,就听到隔壁有叫声。好像是有人在强迫谁干什么事情。但是过了一会儿,声音就没有了。我也就睡着了。”
“然后呢?”于天青还是那句:“接着说。”
“第二天,我就听说李严州市长死在了我们民房前面,也就是綮云二中后面工地的深沟里。”余姚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我很害怕,知道这件事可能和我有关。所以,上午很多人围观时,我都不敢去。还好,过了一会儿,总理就来找我了,给了我一笔钱,让我马上离开綮云,到别的地方去发展。还再三警告我,要我千万别再到綮云来,如果来的话,很可能会被公安抓走,到时候要吃官司坐牢的。就这样,我立即坐车离开綮云,赶到了楠州。起先我在一家宾馆里坐台,后来在朋友的帮助下,自己开了这家休闲店。因为自己忙不过来,同时也担心在綮云弟弟,就打电话让他来帮忙了。”
最后,余姚流着泪说:“我虽然是个坐台女,但我发誓,我只不过想赚几个辛苦钱过日子而已。我真的没有害过人。李市长的死,和我没有关系,我没有害过他。如果有关系,那也是总理强迫的。只不过有人把李市长推到我身上一会儿,其实我们并没有干过什么。”
做完笔录,于天青把余姚安慰了一番,然后告诉她,要她配合做好保密工作。以后有什么事,还会及时来找她的,要她做好心理准备,并且不要出远门。
在于天青赶回綮云的时候,王之问已经带人把看门狗找到了。要找看门狗,其实并不难。在当地警察和纪检干部的支持下,王之问到綮云二中了解了一下,很快知道以前这里确实有个保安,名叫贾泰顺,人称看门狗。自从离开二中后,贾泰顺就再也没有找到过正当职业,整天在马路上混,直到遇见所谓的总理。
贾泰顺交代:“我的工资都是总理总付的,每个月两三千,另外还有奖金,根据我们做出的成绩来定。我知道,总理之所以看中我,是知道我在綮云有点名气。我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敢做敢为,一般的小混混根本不敢惹我。”
“人家为什么不敢惹你?”于天青笑道:“你有什么硬功夫?”
“硬功夫倒没有,我就是不怕死。”贾泰顺道:“有一次,有两伙人打架,有一伙被打败了,来向我救援。我没有什么本事,但我掏出一把刀就冲了上去,对着那伙人拉开了衣服,说:‘你们来呀,有种就来剁我呀!’我一边说,一边往自己身上剁刀子。看到我身上的血不停往外流,对面那伙人渐渐就散了去。临走时还丢下一句说,说:‘算你狠!’”
“你是怎么认识总理的?”于天青问:“总理究竟是哪里人?干什么工作的?”
“不知道!”贾泰顺道:“谁也不知道,恐怕只有天知道。我平常整天在綮云市面上混,从来没见过总理。看来他这个人神出鬼没,非同寻常,像我这号人,也只配给他当当下手。有事的时候,他会突然找到我,或者打电话,或者打手机,让我干这干那的。他应该是个总指挥。我估摸,他这个总理,就相当于总指挥、总司令什么的。反正就是我们这行里的老大。”
“李严州市长死的那天晚上,他让你们干了什么?”于天青问:“我们已经调查过了,你参与了这件事。其他你都别说了,我们就想知道,你都干了什么?”
“我承认,我是参与了这件事。”贾泰顺道:“但我并不是凶手,最多,算个帮凶吧。”
“接着说。”于天青道:“你是怎么做这个帮凶的?”
“那天总理让我上夜班,我和一伙人在市府门口截住了李严州。好像李严州是被一封什么信给逼出来的,总理手里拿着一封信,在手机里对他念了念,李严州就赶来了,而且单枪匹马就一人。”贾泰顺说:“我们把李严州带到二中后面的那幢民房楼上,也就是一个小姐住的房间里,逼着李严州干丑事,可李严州硬是不干。总理就让我们把他拉到了隔壁房间里,对他软磨硬泡。”
贾泰顺提出要抽烟,于天青就递给他一支。
“然后呢?”于天青问。
“然后,”贾泰顺说:“总理就给了我几十块钱,让我到楼下小店去买酒,而且一定要高度的。我叫了一家,没叫应。就叫了另外一家,总算叫应了,然后买了两瓶红星二锅头。”
“酒买来干什么?”于天青问。
“买来以后,总理请李严州喝,可是,李严州硬是不喝。”贾泰顺说:“总理这人很会做思想工作啊,也很有耐心啊。可是任凭总理说了老半天,李严州就是不从,还真有一股共产党员不怕死的骨气啊。后来,总理恼了,他突然一把抓住李严州的头发,往后一揪,李严州的嘴巴就往外张开了。这时,总理就把整个酒瓶口塞进了他的嘴里,咕咚咕咚往里倒,把整整一瓶二锅头都倒进去了。”
“还有吗?”于天青一步步紧接着问。
“接着,总理又把另外一瓶打开来,想让李严州继续喝,可李严州看起来不行了,头一歪,就倒在墙上。总理就自己带头喝了一口,然后让我们弟兄们一人喝一口,大概喝了大半瓶。最后还有小半瓶,总理觉得倒了可惜,就又把李严州的嘴巴撑开,硬生生灌了进去。”
“他被灌了酒以后,就死了吗?”于天青问。
“差不多了,差不多死了。”贾泰顺道:“不过,最多算半死,因为总理摸了摸,发现还有一口气。于是,总理让人扶着他出门,到了前面那个陡坡上,看到栏杆下面有个深沟,总理就让人把他推了下去。李严州应该是这个时候死掉的。第二天我悄悄去看了,发现那里围着很多人,我也一起看了热闹,直到公安把尸体抬走。”
于天青让人仔细做了笔录。完了以后,又问道:“除了这件事,你还帮助总理干过什么事?挑大的先说。”
“除了这件之外。”贾泰顺道:“对了,我觉得总理特别喜欢做类似的事。比如说,上次林业局美女胡兰溪勾引李严州的事,也是总理让我们干的。”
“胡兰溪勾引李严州?”于天青吃惊道。
“是啊,这事不也闹得挺大的么?省纪委还来查过呢,可把李严州搞臭了。我想,总理整李严州,应该是从胡兰溪的事开始的。可能李严州很不听话,后来就一整再整,最终把他这条命也整没了。”贾泰顺说:“我们几个人逼着胡兰溪给李严州打电话,说如果不打电话,就把她孩子给做掉。她没办法,就照我们的话做了。李严州的缺点是好酒,到胡兰溪家里之后,胡兰溪不停地给他劝酒。这酒是我们提供了,总理已经在酒里下了药。李严州喝了几杯后就晕倒了,我们一起把他弄到床上,和胡兰溪放进一个被窝里。然后,我们就拿起录相机拍摄。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总理要求胡兰溪把李严州抱在身上,自己从下面顶上来,一晃一晃地,看上去就像是李严州在搞胡兰溪了。其实,李严州醉得跟死人一样,哪里搞得动呀?”
在贾泰顺这里取完证后,于天青等人就把市林业局的胡兰溪找来谈话了。
胡兰溪的脸蛋长得确实还算迷人,不过身材要比余姚差一些。
在听说省纪委领导找她谈话后,胡兰溪当场就吓得脸色铁青了。于天青有针对性地做了她的思想工作,要她放下包袱,实事求是地把问题讲清楚,争取组织上的从宽处理。否则,他将根据查出来的问题,对她进行严肃处理。于天青提高调子,说:“弄不好,会把你开除出林业局。要知道,根据我们了解的情况,你的问题可能比较严重。现在,关键要看你的态度。”
胡兰溪向于天青恳求道:“千万别开除我,我也是被迫的。对李市长那样做,我也觉得很对不起他。他曾经帮助过、关心过我,按理说我应该报答他才是。可是,因为有人强迫我,恐吓我,我担心家里人受到伤害,就只好答应他们的无理要求了。”
于天青等着她继续说,可她就是不说,看上去很惶恐的样子。
于天青便劝道:“你说的人,就是那个大胡子总理吧?我告诉你吧,我们已经派人去抓他了,估计三天内他就会落网,对此,我们还要你替我们保密,千万不能走漏风声。否则,他会逃出去的。案子已经查到这个地步,你就干脆坦诚地把问题说清楚,何必让我们面红耳赤地对付你?”
“好吧,那我说。”胡兰溪说:“那次确实是总理带人来强迫我的,我把李市长叫到家里来陪他喝酒,开始李市长不愿意。后来他见我准备了很多菜,就勉强答应喝两杯。由于总理在酒里下了药,他喝了一点就晕过去了。后来总理让我把他衣服脱了,然后要我和他做那种事。他们还拍了录相,准备以此进一步要挟他。我觉得,这伙人肯定和李市长有过节,想从李市长那里敲诈什么。”
“他们拍完录相以后,又发生了什么?”于天青问。
“他们拍完录相以后就都走了。”胡兰溪道:“我找了点醒酒药给李市长喝。李市长醒来以后,发现自己光着身子睡在我的床上,觉得很羞愧。当时我也没有作太多的解释,李市长可能也误解了,以为我是用自己的身体来报答他的帮助。谁知第二天,我丈夫胡文成收到了一盒录相带,上面是李市长和我睡觉的镜头,他看了很生气,还打了我。然后,就去找李市长闹,还到我父母那里去闹过。我父母赶过来问我,我就把话实说了。然后指着录相说,你看上面光着身子的人,根本一动都不会动,都是坏蛋强迫我这么做的,其实我们根本没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在我父母的劝说下,胡文成就不再闹了,但对李市长,还是有些成见和情绪。”
“这么说,你真的没有和李市长干过那种事?”于天青问。
“就是啊,”胡兰溪道:“他都不省人事了,哪里还干得动?经我这么一解释,我丈夫也相信了,要不然,他还不逼着我跟他离婚?他这人思想纯洁,把女人的贞洁看得可重啦,典型的大男子主义。”
接下来,于天青又找林文成谈了话,还把他保存至今的那盒录相取出来看。看过以后,于天青觉得胡兰溪说的不像是假话。
胡兰溪的问题查清以后,于天青又专程跑到李严州家里,找到他夫人水嘉善了解情况。
水嘉善说:“李严州在出事前就有预感,他常压力太大,说有人在整他、逼他,搞得他晚上常常失眠,甚至想到要去自杀。我一直以为他是嘴上说说的,身为市长,工作压力肯定是大的,怎么也不会没想到,后来果真出事了,而且死得那么蹊跷。”
于天青对水嘉善道:“我觉得李市长的死肯定有问题。为了配合调查,我们想请人来搜查一下,把李市长藏在家里的东西仔细核对核对。说不定,会有一些收获。”
水嘉善同意之后,于天青就让人来查了。果然,在书柜里面的一个夹缝里,找到了两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