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洛玉衍从贤王的书房出来并下人被告知平安公主已经回去时,舒微澜已经躺在自己院子的藤椅上了。洛玉衍拧眉,他知道自己在贤王府的事,舒小三等人一定会禀给她,但是她没有等自己就回去,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或者是发生了什么事?莫名的,洛玉衍有些紧张和不安。
“既然澜儿已经回去了,那国师也回去吧,其余的事明日再谈。”贤王看着洛玉衍皱眉的模样,淡淡地送客,他今日被公事缠了这么久,还没有来得及去和王妃解释发生的一切呢!特别是那个慕容月变成了月贵妃,且还在下午的时候回来的事,他一定要好好与王妃解释清楚,他和王妃之间,可不能再有误会了。
大抵也是看出了贤王的心思,洛玉衍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送走了国师,南玄逸招来了管家,“月贵妃入府了?”
管家点头,“下午便回来了,依旧住在原先的院子里,说是明日一早要进宫。”
南玄逸点了点头,“公主何时走的?”
管家:“走了有一个时辰了。”
“嗯,找人看着那个月贵妃,不要再生出什么岔子来。”南玄逸冷冷地开口,转身往王妃的院子走去。
管家应下,“是。”
这头南玄逸径直去了舒雅芙的院子,那头的洛玉衍却在自己的府邸和公主府之间犹豫徘徊。
洛玉衍看着两个不同方向的路口,犹豫不决。
墨烨看着自家主子纠结的模样,忍不住开口,“主子,现在去公主府吗?”
洛玉衍闻言,看了一眼公主府的方向,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揉了揉眉心,“算了,先回府吧!”
墨烨挑眉,手下却自觉地赶着马车往国师府的那头去,“是。”
这一夜,注定是很多人的未眠夜……
远边天色泛着灰白,贤王府的大门已经打开,所谓月贵妃,今日要正式从贤王府进宫了,门口,停着皇上赏赐的马车,马车旁边守着几个宫里来的人。
“月贵妃,皇上正在宫中等您。”来接的太监尖着声音说。
慕容月看了一眼对方,脸上带着几分不屑,语气淡淡的,保持着仪态,“劳烦公公了。”
“这是奴才该做的,贵妃娘娘请上车吧!”
慕容月看着这马车,上去之后,她就没有退路了,扯了扯嘴角,她原本就没有什么退路,现在又有什么好矫情的呢?慕容月勾起一丝嘲讽,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白宇等人打探到了慕容月离开了贤王府,等了半个时辰,便立马准备,侍卫甲看了一眼白宇,对着白宇点了点头,便转身出了别院,一出别院,侍卫甲便大吼起来,“小王爷遗体不见了!小王爷遗体不见了!”
“……”
“王爷,不好了!”管家跑到王妃的院子里。
南玄逸拧眉,安抚了一下被惊醒的舒雅芙,不悦地穿衣服出门,“慌什么?出什么事了?”
管家被王爷的威严震住,愣了几秒,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王爷,不好了,别院里出事了,小王爷的遗体不见了。”
“什么?”南玄逸拧眉,他安排了那么多侍卫守在别院,就是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怎么还会出事?
“别院里的侍卫说,今天一早,院子里小王爷的侍卫便跑出来说,他们早上被人迷晕了,醒来之后就找不到小王爷的遗体了。”管家将听到的事情一一禀告。
“今天有谁去过别院?”南玄逸边往外走,边问。
“据守在别院的侍卫说,今日并没有人进过别院。”管家身后站的就是守在别院的侍卫。
南玄逸看了那侍卫一眼,那侍卫便自觉地开口,“除了昨天平安公主来过,一直到刚刚,都不曾有人进过别院。”
“确定吗?”南玄逸大步往别院走去。
侍卫犹豫了一下,“不太确定。”
南玄逸停下脚步,拧眉,“什么意思?”
侍卫想了一下措辞,“别院里的侍卫是今天早上才中的迷药,但是的确没有人发现别院里的异样,不确定的原因在于,小王爷出事的时候也是,巡逻的侍卫也同样没有发现慕容姑娘院子里的异样,但是事情就是发生了……”
南玄逸了然,篱望舒死的那天十分的奇怪,他在那之前派了不少侍卫在贤王府巡逻,连后院也一起巡逻,原本他是为了防止王妃和那个慕容月起冲突的时候他不在,所以他让侍卫也走后院,但凡王妃出一点异常,就立马去看,所以那天慕容月院子里出事,外面巡逻的侍卫竟一点也没有发现,怎么想都不可能,但的确就是谁都没有发现,所以再次出现这样有人潜入别院,他们什么都没有察觉也不是不可能的。
南玄逸在别院站了许久,眼神幽深,好一会儿他才转身,“准备一下,进宫。”
“是。”
洛玉衍一大早便起来了,刚起来便听说了小王爷一体丢失一事,他拧眉,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去公主府,“去公主府。”
墨烨看着自己主子,知道他昨天就想去公主府了,所以对于这个答案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转身便去备车了。
眼看着就快到公主府了,墨烨实在忍不住,问自家主子,“主子,你和公主又不是好几天没见,为何这么急着去公主府?”墨烨真的不懂,现在小王爷的尸首不见了,主子应该先进宫才对啊!
一旁的墨桦想法就浪漫多了,他一巴掌拍在墨烨的肩膀上,“你傻啊,昨天平安工作晕倒了,主子当然是担心才会想去看啊。”
墨烨挑了挑眉,他倒是把这一茬给忘了。
洛玉衍坐在马车里,这几日事情太多,加上昨夜没有休息好,他脸上的倦色十分明显,揉了揉一直在跳的右眼皮,洛玉衍沙哑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我只是有些不安,想见见她。”
墨烨和墨桦对视,从彼此眼底看到了震惊,他们什么时候见过主子这种情况?那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不安,哪怕是当初步家叛乱也不曾有过的。墨烨咽了咽口水,手下自觉地将车赶快了一些,只希望平安公主那里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因为墨烨加快了速度,他们很快就到了公主府门口,墨烨下了马车,打量了一下公主府,没感觉到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心里不由得犯嘀咕,主子到底是怎么了?
洛玉衍下了车便直接进公主府,也没有人拦他,很快,他就走到了舒微澜的院子,院子里舒微澜正躺在藤椅上,身上盖着一床毯子,小东西蜷缩着躺在她肚子上。
守在一旁的舒小三和舒小四看到洛玉衍进来怔了一下,大抵是因为心虚,纷纷移开了视线,也没有出声招呼。秋月不在,这院子少了叽叽喳喳的声音,一下子感觉肃静了很多。
墨烨和墨桦跟着主子进来,许久都不曾听到有人说话,感觉气氛有些怪异,忍不住将视线移向躺在藤椅上的人。
只见舒微澜一袭红衣,闭着眼睛躺着,他们进来也没有反应,仿佛睡着了一般。
洛玉衍自然也察觉到怪异的氛围,拧了拧眉,走了过去,还未走到藤椅边缘,就看到原本蜷缩在舒微澜身上的小东西爬了起来,炸毛看着洛玉衍,还时不时发出警告般的低吼。
“吼~”
洛玉衍拧眉,不说小东西平日里对他有多亲近,也不该是现在这副防备警惕的模样,这是怎么了?
这么大的动静,舒微澜就算真的睡着了也该醒了,更何况她只是闭目养神,在洛玉衍靠近院子的时候她便察觉到了。舒微澜睁开眼,看着炸毛的小东西,不由得勾了勾唇,这算不算心有灵犀?小东西也知道她现在不喜欢眼前这个男人了?
“澜儿~”见舒微澜起身,安抚怀里炸毛的小东西,仿佛小东西防备他是理所当然一般,这让他的不安扩大了好几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舒微澜抬头,看着洛玉衍。
洛玉衍对上舒微澜冰冷的眸子,胸口一窒,他往前走了几步,小东西已经不冲着他吼了。洛玉衍强压下不安的感觉,在舒微澜旁边落坐,“你昨天忽然晕倒,现在有没有好一点?还难受吗?”说着便伸手想去探舒微澜的额头。
舒微澜微微侧头,避开洛玉衍的碰触。
这下,洛玉衍知道自己的不安不是自己想太多了,舒微澜对他的态度是真的变了,只不过他找不到她转变的契机,“你怎么了?”
舒微澜看着洛玉衍,看到他眼底的小心翼翼,又想起城门下,那双不舍的眼睛,舒微澜眼神更冷,别过脸,声音没有温度,“你来是有事?”
洛玉衍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让舒微澜对他这么冷淡,有些慌乱地伸出手,对上舒微澜冷漠的眸子又不敢去抱她,“我想来看看你。”
舒微澜点头,摸了摸小东西的脑袋,“嗯,那你现在看完了。”
言下之意便是,你现在可以走了。
洛玉衍怔住,“……发生什么事了?”
舒微澜低着头,语气冷漠,“无。”
“澜儿……”洛玉衍着急,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他们之前难道不该互相信任吗?或者是有人和她说了什么,她误会了?想到此,洛玉衍立即追问,“可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让你误会我了?我都可以解释的!”
“解释?”舒微澜的语气终于有了变化,她眯眼看着洛玉衍,“解释什么?”
“你先告诉我,谁与你说了什么,我好解释清楚。”洛玉衍激动地拉住舒微澜的手,“澜儿,我们之间不要有误会,好不好?”
舒微澜转过头看着洛玉衍,“那好,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使用轮回之术?”
洛玉衍怔住,有些僵硬,“怎么忽然提到轮回之术?”
舒微澜眯了眯眼,心里有了几分计较,“你不愿意说。”
“不是……”洛玉衍回想自己当初启用轮回之术时的龌蹉心思,再看此刻的舒微澜,他不是不愿意告诉她,他只是不好开口,他找不到好的措辞来形容自己当时的心境。
舒微澜似乎也不想为难他,“那我换一个问题。”
洛玉衍闻言点了点头,至于轮回之术的事,等他想好要怎么说再告诉她好了。
舒微澜不知道洛玉衍在想什么,语气依旧冷漠,“你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洛玉衍怔住,她知道了……扯了扯嘴角,洛玉衍有些自嘲,他似乎从来没有什么事可以成功瞒过她呢?那她是不是也知道了轮回之术的事?是不是知道了他那时龌蹉的心思?因为知道了,所以才会对自己这么冷淡?
“从医药谷回来后便有了一些记忆,在那日你跳舞……后来便全都记起来了。”
舒微澜扯了扯嘴角,原来那会他就知道了?是因为原主的舞吗?舒微澜想起他在南国城下的不舍,闭上酸涩的眼睛,难怪那段时间他一直都没有出现,原来是因为这个,恢复记忆之后,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舒微澜了,失望了吧?
“澜儿……”
舒微澜嘴角勾起一丝嘲讽,脑海里回想着那双饱和不舍之情的眼睛,语气带着凉意,“失望么?在知道我不是她之后……”
洛玉衍摇头,语气坚定,“不,我很高兴是你。”
舒微澜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语气淡淡地回应,“是吗?”
洛玉衍抓紧了手里柔若无骨的小手,深情地看着舒微澜,“是,”洛玉衍想了想,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我承认,我启用轮回之术有私心,但是我很满意现在的结果,我很高兴,遇到的,是你。”
舒微澜盯着洛玉衍看了几秒,看似在分辨他话里的真假,实则是在发呆,她已经丧失了思考和辨别的能力了,从昨天到现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就是洛玉衍送原主出嫁时眼底的不舍,明明那一抹不舍很淡,很浅,但是她还是注意到了,也从心底介意了。洛玉衍会不顾神月大地上的百姓,因为原主的恳求使用轮回之术,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他的私心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他要的那个人,从来不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