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少陌点头,“也可以这么说,使用轮回之术,或者让时光倒流,回到过去,这样夫人要救的人便能够苏醒了,因为在过去的时间里,他本身没有受这样的重伤,自然人也是醒着的。”
舒微澜慢慢咀嚼曲少陌的话,理解了一会儿,然后看向曲少陌,“那我要怎么做?也使用禁术吗?”
曲少陌摇头,“于夫人来说,自然是用不了会反噬的禁术的,夫人只要让一切都回归原点,时光自然就能倒流。”
舒微澜不解,“回到原点?”
曲少陌点头,“夫人应该察觉到了,因为夫人的出现,神月大地已经出现了混乱,所以,夫人需要拨乱反正。”
舒微澜愣了好一会儿,“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让这个世界回到我出现之前,就算是回到了原点?”
曲少陌点了点头,“鄙人就是这个意思,夫人果然聪慧过人。”
舒微澜没时间去理会对方的夸赞,开始回想,自己来这个世界之前,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契机,让自己出现。
“其实,夫人只要让时间倒流,回到他第一次使用禁术之前,就算是回到原点了。”曲少陌淡淡地开口,打断舒微澜的胡思乱想。
舒微澜抿唇,洛玉衍第一次使用禁术,是因为原主求他,他才使用了轮回之术,让一切有了重来的机会。如果回到他使用轮回之术之前,那自己就完全不存在了,是吗?
“如果时间回到了原点,那我该去哪?”舒微澜眼底充满了迷茫,如果回到最初,那个舒微澜又不是她,那洛玉衍他……
曲少陌笑了笑,态度依旧恭敬,“夫人自然回到属于夫人的地方。”
舒微澜怔住,回到她该回的地方,那不就是……
曲少陌劝慰到,“夫人,神月大地对于夫人来说,毕竟是虚幻的世界,所见,所触,所感,都不是真实的,然这一切,对于躺着的那位,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从一开始,你们就是不同的。”
舒微澜没有说话,眼睛里充满了迷茫。
曲少陌一点点劝到,“回到原点,于他人来说,是没有问题的,然而对于他来说,就像是经历第三次禁术反噬,所以鄙人可以给夫人争取一些和他告别的时间……”
舒微澜还没有回神,眼底的迷雾依旧没散开。
曲少陌抿唇,“因为夫人您是造物主,若是在虚幻的世界里待太久,会将整个神月大地都推入混乱的境地,但凡伤你,害你之人都将遭受天谴,哪怕他(她)运势极好,也可能被您打破,而您轻轻松松就可以破坏一个人的运势,也不会有任何惩罚,这就导致了神月大地的混乱,长此以往,原先定下的秩序就没有用了,这神月大地很快就会走向灭亡。”
舒微澜抿唇,“你让我想想。”
曲少陌点头,起身,“那我就不打扰夫人,我会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夫人可以慢慢想。”说完,曲少陌便走了出去,想来苏木该好奇了。
果然,曲少陌一到院子,苏木就急忙走了过来,“哎,你认识她?”
曲少陌点头,又摇头,“不算认识。”
曲阡陌也走了过来,虽然不满苏木一见到曲少陌就追上来,但此刻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曲阡陌,“她是什么身份?”若按照苏木的话,曲阡陌是造物主,那他那么恭敬的人,身份必然更高贵。
曲少陌也不多说,“她是造物主。”
苏木讶异,“不是你吗?”
曲少陌摇头,“她造就了我,然后我造就了万物,所以她才是万物之源。”
苏木眨了眨眼睛,原来她老乡来头这么大啊,还想问什么,曲少陌便摇了摇头。
“不可说不可说,你们只管当作不知便是。”曲少陌微笑看着两人。
苏木:“……”
曲阡陌:“……”
“那那个人可以救吗?还有他真的是你后代啊?”苏木换了个问题,继续缠着曲少陌。
曲少陌挑眉,“救是可以救,但我救不了。”
苏木有些着急,自从听了舒微澜的故事之后,苏木便希望对方也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这都快成亲了最后生死离别多难过啊,“那怎么办?谁可以救他?”
曲少陌看着苏木着急的模样,叹了口气,“能救,你不要担心,我们且耐心等上一段时间,方能见分晓。”
苏木也知自己问不出什么了,便也不再问了,见那她老乡从书房里出来,便直接去了自家夫君的房间里,苏木也知她此刻大抵是心乱的,便也不在打扰,托了下人说明缘由,便带着曲阡陌和曲少陌离开了。
苏木回了自己的宅子,没有多想,洗洗便睡下了。倒是曲阡陌,在自家娘子睡着了之后,又披了外衣起身,出了院子,刚出来,就看到那一袭白衣,在月光的照拂下,越发有了衣冠禽兽之态。
曲少陌见了曲阡陌也不觉得奇怪,扬了扬手里的酒杯,懒懒地靠在木棉花树下,“怎么?来找我喝酒的?”
曲阡陌也不客气,随手拿了放在石桌上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便仰头喝了下去,“说吧,你今日到底唆使人家做什么了?”
曲少陌笑了笑,倒也不否认,“不过是重新来过而已。”
曲阡陌拧眉,“什么意思?”
曲少陌仰头将酒杯里的酒喝尽,转头看着曲阡陌,清冷的月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显得他有些孤寂清冷,“阡陌,你可知我最羡慕你什么吗?”
曲阡陌挑了挑眉,没有接话,羡慕他什么呢?娶了苏木?和苏木永远在一起?曲阡陌虽然老是在自家娘子面前表现出吃醋的模样,让苏木哄他,但是他心里也清楚得紧,眼前这人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经移情别恋了。犹记得,曲少陌后来娶的那个佳人似乎是慕容夜那家伙的新王妃。想到此,曲阡陌忍不住笑了笑,他与曲少陌倒是有不少相似之处,同为琉璃国国师,同娶过慕容夜的王妃,也不知那慕容夜后来有没有殴死,不过他倒是记得那段时间里,曲少陌倒是过得十分恣意的。
曲少陌苦笑了一下,“当初看着你和苏木在一起,我心里忍不住羡慕和嫉妒,于是便用无情花,换了你的生死,如今,我却也要经历当初你们那般痛苦,品尝这生死之别的苦楚,果然,都是报应啊!”
曲阡陌没有安慰曲少陌,也没有落井下石,他倒是不知道曲少陌的那个美娇娘如何去了的,只是偶然听说他们之间生了间隙,之后那人就那么去了,而曲少陌这个所谓的造物主,竟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也倒是奇事。
曲少陌也不指望曲阡陌会安慰他,这件事压在他心里许多年了,终于有了机会可以吐露出来,他已经十分满足了。更何况,眼前便是他的希望,他只要抓住这次的机会,他便有可能和她重逢,且重修于好,到时候,他定然会想方设法让自己与她相守生生世世的。
曲阡陌估摸着曲少陌的苦楚咽的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开口,“所以呢,你现在在打什么主意?可别伤了无辜。”虽然他对那个忽然出现的舒小姐没什么感觉,但是看着苏木那亲近关切的模样,再加上苏木这几日多出来的笑颜,他多多少少关照一些,也不失了情面。更何况,看着那所谓的舒小姐就这么带着夫君赶了这么远的路来求医,他就忍不住想起,当年苏木是如何在他昏迷不醒时去求人的。是不是也像这舒小姐一般,明明担忧,却依旧淡然处事,任人看不出她的痛处。想到这些,曲阡陌对那忽然冒出来的舒小姐的关照又多了几分。
曲少陌笑了笑,斜眼看向曲阡陌,“你可有想过,你所生活的地方,所做过的事,在别人面前不过只言片语?”
曲阡陌拧眉,“什么意思?”
曲少陌叹了口气,没有多说,“天机不可泄露,”见曲阡陌眉头皱得更深,曲少陌忍不住点拨,“你劝劝苏木,让她收着点性子,可别惹了那位夫人,如若对方是个记仇的,若是成功回去了,不过动动笔的功夫,便能改了你我的命数。”
曲阡陌瞳孔微张,有些震惊,一下子便明白了那位忽然冒出来的舒小姐的来头,但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是书中人,不由得喃喃开口,“真是不可思议。”
曲少陌笑了笑,白衣在月光的映衬下,越发清冷单薄。
两个俊逸的身影在月下对饮,却各怀心事。
而处于舆论中心的舒微澜,此刻正坐在洛玉衍的床边,今夜轮了墨烨守夜,因为今天发生的事,墨烨也没有避开,拿着剑,双手抱胸靠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两位主子,心里有疑惑,却迟迟不开口。
舒微澜用半干的锦帕给洛玉衍净了面,然后便握着洛玉衍的手,一下下的挠着他的掌心,心里却在想曲少陌的话。
墨烨心里有很多疑问,虽然着急,却也在看到舒微澜不怎么好看的面色下,没有提出来。若说原先他只将舒微澜当做平安公主,当做主子未过门的妻子,此刻已经打心底里将舒微澜当做半个主子了。这一个多月来的同吃同行,这一个多月来,对方衣不解带地照顾主子的模样,他是打从心底里敬佩的。想想主子之前的那些红粉知己,那些游湖喝茶的小姐贵女,谁能做到这一步,换了别人不了解也就算了,可墨烨实在是太了解平安公主在南玄国的处境了,光说要离开南玄国都要受到多少人阻挠。虽然发生了那样奇异的事,但皇上,舒大人,贤王等,没有一个有异样的,正是如此,平安公主舍下了那么多,一心只为救主子,他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看着都觉得眼眶微热,墨烨此刻只希望未来的路不要太艰难,只希望主子可以早一些醒过来,不要辜负了公主的一番苦心才好。
墨烨还在神游,冷不丁就听到了一句问话。
“墨烨,若是国师再也醒不过来怎么办?”
墨烨回神,低头看着那坐在床边的女子,因对方低着头,侧像床里的方向,他只能看到一个侧脸,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自然是让人心疼的,墨烨忙坚定地开口,“主子一定会醒过来的,夫人不要过于忧心。”
舒微澜闻言也没有抬头,只是扯了扯嘴角,心里暗道,是啊,一定是会醒过来的,洛玉衍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容忍自己一辈子做植物人呢!
见舒微澜面色没有好转,墨烨忍不住胡思乱想,“夫人,可是今日来的那个大夫对你胡言乱语了?”
今日曲少陌一来,苏木只给舒微澜介绍了一些,而后舒微澜震惊于曲少陌的态度,和他识得自己身份这件事,也没有来得及解释太多,便让墨烨误以为那就是舒微澜一直要找的神医,原先心里对对方还有些敬畏,此刻看着夫人这幅模样,那敬畏之情倒是消失的一干二净,反而还有些不喜起来。墨烨心里暗暗腹诽道,什么神医?怕不是自己医术不精,平白无故惹了夫人难受的庸医!
舒微澜倒也没有否认,“他说,他救不了洛玉衍……”舒微澜心里烦闷,虽然已经隐隐有了决定,但也想找人倾诉,便不自觉地开了口。
果然!墨烨冷哼,嫌弃完那庸医,便低头劝慰舒微澜,“夫人莫要听了那庸医的谗言,他自己医术不精,我们找其他大夫来给主子看病。”
舒微澜闻言,知道墨烨这是在安慰自己,心里一暖,忍不住笑了笑,“这件事我自己有考量,你不要忧心太多,”见墨烨还想说什么,舒微澜抬头急忙开口,“墨烨,你先去休息一下,我想与他单独待会,一个时辰之后,你再过来守夜。”
墨烨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主子,再看了一眼拉着主子手的舒微澜,想着夫人怕是有话想要单独和主子说,于是点了点头,“我就在外面守着,有事夫人尽管叫墨烨就是。”
舒微澜点了点头,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看到墨烨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舒微澜才又低下头来,看着相握的两只手,这一次,眼底的沉痛的难过和浓郁的不舍之情,却怎么都掩饰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