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们回城时,城门已经关上了,舒微澜从马车里看着外面紧闭的城门,有一种上大学时跑出去玩,结果错过了门禁的感觉,大抵是因为恋爱了,她的心态年轻了许多。
“城下是何人?”守城的侍卫站在上面,对着城下的人大声喊道。
舒微澜看着骑在马上的洛玉衍,若是他的这张脸不管用的话,那她今日不就要露宿在荒郊野岭了?
“洛玉衍。”洛玉衍淡定地吐出自己的名字。
“国师大人!”侍卫惊讶,今日交接时,的确有侍卫交代过国师出去还未归,他原本以为是不回来了的,仔细看了一眼,确定对方的确是洛玉衍,侍卫便要让下面的人开城门。
这边舒微澜见刷脸真的有用,不由得挑了挑眉,和转过头看自己的洛玉衍对视了一下,便将帘子放了下来,既然国师都已经报上名号了,想来他们也不会查马车了,也就没有人知道,这马车里的是自己了,此刻的舒微澜已经忘记了,丞相府的马车与其他的马车是不一样的。
而洛玉衍像是看透了舒微澜心中所想一般,勾了勾嘴角,对着楼上的侍卫说到,“还有平安公主。”
车内的舒微澜闻言一怔,用力咬了一口秋月递过来的野果,想象手里的果子是洛玉衍的脑袋。
秋月看到自家公主大口大口的吃着野果,不由得为自己带野果回来的行为感觉到机智,看把她们公主饿的,回丞相府之后,她一定得去厨房,再给公主做一些吃食来。
侍卫闻言,立马跑到另一头,对着楼下的侍卫大喊,“开城门!”
“咯吱!咣~”城门缓缓打开。
洛玉衍一行人便回了城。
第二天的南国与舒微澜之前预料到的并无几分差别,大多百姓都在讨论,昨儿平安公主与国师出城游玩,天黑了才回来一事,南国的平安公主又给南国的百姓,在茶余饭后,添了几分娱乐。
“舒大人,外面都在传,说平安公主昨儿跟国师出城,很晚才回来,这对相府影响会不会……”舒孜拧眉,不太懂为何这平安公主不好好待在府里,女子不就应该待在深闺之中吗?
舒卫看着公文,脸上毫无表情,甚至没有看舒孜一眼,“会不会什么?”
“会……不会不太好,毕竟这平安公主还未婚配,这国师也没有娶妻……”
“你的意思是,公主若是婚配了,国师也娶妻了,他们便可以出去了?”舒卫将公文放下,拿起纸笔,不知是要给谁写信,不过几笔,就草草收了起来,又开始看公文。
“不是,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舒孜急忙解释到。
“哦,”舒卫依旧没有看他,脸上也没有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那你是什么意思?”
终归是舒城选出来的侍卫,若是没有一点过人之处,自然是不会被舒城看上,舒孜不过几句话便看出了舒卫的喜好,立即低下头,认错,“……属下不敢。”
“说说,你不敢什么?”舒卫语气依旧平淡,只不过却不再看手里的公文,而是看着站在桌子旁边的舒孜。
舒孜闻言,抿了抿唇,“属下不敢妄言。”
“妄言?”舒卫勾了勾嘴角,语气带着一丝嘲讽,“舒孜,你跟在我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你该晓得,这丞相府姓舒,我也姓舒,平安公主也姓舒,这说明什么,你可知晓?”
“属下愚钝,还望主子解惑。”舒孜低了低头,认错态度极好。
“这说明,我与公主,与这丞相府是一体的,你质疑公主,便等同于质疑我,质疑这丞相府。”舒卫敲了敲桌面,看向舒孜的眼神有些锐利,他不希望再发生府里的人不将舒微澜当做自己主子的事情,也不想再听见闲言碎语,特别是他身边的人。
“属下不敢!”舒孜跪下,这下,他彻底意识到了平安公主在自家主子心里的地位了。
“传令下去,公主乃是丞相府的主子,谁若是敢传一些有的没的,立马给我收拾东西滚出丞相府!”舒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吩咐了命令,之后便不再看他,而是看向自己手里的公文。
“是!”
舒孜不蠢,丞相府的下人也有聪慧之人,舒卫的命令一下,大家多多少少都看透了一些东西,这个时候,也有下人开始想要去公主院子里伺候了,便想着办法去找管家,希望给自己换换职位。
管家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些银两,再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个丫鬟小厮,拧了拧眉,“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管家,我们想去公主的院子里伺候。”带头的一个小厮开了口,一脸希冀地看着管家。
“为什么?你们在大厅里做的好好的。”管家拧眉,今日一早他便听到了一下下人在窃窃私语,还不等他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便听到了舒大人下的命令,再然后,他便清楚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多多少少,管家是有些怨平安公主的,现在相府没落,她不好好想办法帮助舒大人,却时不时便弄出一些事情来,让他头疼不已。管家毕竟不是舒卫,也不是舒隶,他有着正常这个时代的男子的思想,认为女子待在闺中就该安分守己,去参加她该参加的宴会,可以为她自己找夫婿一事谋划,但是却不能做一些伤风败俗的事,比如,单独跟别人的男子出城,还待到天黑才回来。
“公主的院子里是不收下人的,向来都只有往外送的,没有往里进的,你们就收了你们的那些心思吧!”管家见他们不说话,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便呵斥了几句。
“管家,不如你帮我们去问问,你也说了,公主院子里送出来了那么多下人,这人手定是不够的……”有个小厮不死心,他在府上那么久,还没有见过几次公主呢,都说公主是南玄国第一美人,可是每次公主从他旁边走过,他都只来得及下跪行礼,从来不敢抬头去看,现在公主还未出嫁,他若是再不仔细看看公主的容貌,怕是日后都没有机会了。
“是啊,管家,这公主的院子那么大,每个月总会送出来一些下人,那人手肯定是不够的,不如你帮我们去问问?”一个心思比较重的丫鬟看到管家犹豫,便觉得这事有戏,于是也跟着哀求,她可不是为了伺候公主才想去的公主院子,她原本是在大厅里伺候的,每每丞相府来人,她便以为自己可以凭借自己的姿色,攀上一两个富贵人,之后便飞上枝头当凤凰了,毕竟能来丞相府拜访的人来头都不小。可谁曾想,这公主是犯了什么毛病,原先都在外面见客的,院子从不对外人开放的,现在竟就在她自个的院子里接待客人,再加上丞相去世。现在来相府的人,不是直接去舒大人的书房,便是直接去公主的院子,如此,她要何时才有飞上枝头的机会?
管家自然是知道这公主院子是不缺人的,每到一定的时候,他便要从外挑几个品相不错的下人送到公主的院子,而公主若是有用着不喜的下人,便直接将人给他,若是没有犯过大错的,他便指使去其他地方,若是犯了大错的,便直接打发出府了,所以这公主的院子,是不会缺人的。但是管家又想去一趟公主的院子,总觉得这丞相府的担子总不能让舒卫一个人担着,这公主也该了解一下现在的形势,也该为自己,为这丞相府出一份力了。管家想着,他怎么说,也算是丞相府的老人了,公主多多少少也要看他几分薄面,终归他出面还是合理的,于是他便假借着应下这几个心思不纯的人的请求,往公主院子走去。
“公主,管家来了。”一个侍卫进门禀告,倒也没有要直接放管家进来的意思,虽然管家管着这整个丞相府的下人,但无论如何,他的主子是平安公主。
正在用膳的舒微澜拧眉,想不通管家这个时候找她做什么,便点了点头,“嗯。”
侍卫在这院子守门那么久,平安公主点头是什么意思,应声是什么意思多多少少都领会到了,见公主如此,便转身出去,放管家进来。
舒微澜本来才吃到一半,没有因为管家来了就不吃的道理,但是她也没有让别人看着自己吃饭的习惯,于是便只拿着筷子,没有再进食。而舒小三舒小四他们,因为训练的缘故,吃得快些,早就已经站在一旁守着的,秋月也吃好了,只是一直在给舒微澜布菜,现在唯一陪着舒微澜吃饭的,便是在地上跳来跳去,咬着丸子的小东西了。
“参见公主。”
“起来吧!”舒微澜没有看向管家,一来她与管家原本就不亲近,二来管家年纪大了,对她行礼什么的,她还是有些不适应,眼不见为净,不看于她来说,便好接受一些,就好像平日里她出府,那些在相府四处干活的下人便都跪下,她一直都是采取不看不听不理会的措施,来减少自己内心的负罪感和不适应的。
管家起身,见公主还在用膳,便暗暗责怪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脑子里正想着要如何措辞,才不会显得他越距,又可以提点到公主,又能保全他的身份。
见管家一直没有开口,舒微澜终于转过头,给了他第一个眼神,“有什么事吗?”
管家这才开口,“公主,相爷去世也有一段时间了……”
见对方提到舒隶,舒微澜移开视线,脸色不佳,却没有打断。
秋月见公主拿着筷子许久,也不夹菜,便将她最喜欢吃的菜夹到她的碗里,耳边也没有错过管家的话。
“公主也及笄了,想来也该担起这相府的责任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了,”管家开了口,便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也不看舒微澜,而是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像教书先生讲起大道理时的模样一般,喋喋不休,“这女子待在闺中,不能单独与男子出门,这本身就有伤风化,更何况此刻相府已不如从前,公主的一言一行都要谨慎小心,如今,这舒大人在朝廷任职,虽不比相爷在世时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好歹也是一个好的开始,想来将来定能恢复相府的风光和辉煌,这个时候,公主该做的便是支持他,帮助他,而不是一味的只顾自己的喜好,做一些有伤风化之事,让丞相府陷入不堪之中,这相爷在天之灵若是知晓了,那……”
秋月听到管家的话,也不布菜了,鼓着两颊,怒气冲冲地看着管家。一旁守着的舒小三拧了拧眉,不悦地看着在这倚老卖老的管家,舒小四则是低下头摸了摸自己手里的剑,总觉得在压制着什么,生怕自己一个冲动,便让这剑出了鞘。
舒微澜放下手里的筷子,庆幸自己没有继续吃东西,不然此刻一定会被噎死,她抬头看着依旧在喋喋不休的管家,拧了拧眉。
“公主,老奴的话虽不讨喜,但都是忠言逆耳,毕竟这相府没有人了,如今这舒大人正在努力拯救相府,公主你可不能……”
“管家,”舒微澜淡淡地打断他的话,气场一点一点往外扩开,直逼自己眼前的人,“是不是本公主将舒卫的位置抬高了,才让你搞不清楚这丞相府的主人是谁?”
“……”管家愣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如何回话。
舒微澜勾了勾嘴角,“你的意思是,舒卫现在正在拯救这丞相府,而本公主在给他拖后腿,是吗?”
“我……”
“你刚刚还说,若是相爷在天之灵知道会如何想?那管家不妨想一想,若是他知道他将相府交给了一个吃里扒外,说他女儿有伤风化的人时会如何?”
“不,我没有……”管家有些激动。
“就不知道,爹爹此刻在天上看到这一幕,夜里会不会到管家的房间里去找你,问一问,他将丞相府交予你,是不是让你用来这么说他女儿的?是不是让你在这诋毁他女儿的?”舒微澜躺在藤椅上,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丝邪恶,“若是爹爹晚上去找管家了,管家记得替本公主向爹爹问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