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院子里的舒微澜后背一凉,皱了皱眉。
“怎么了?”苏无尘见舒微澜皱眉,便开口问到。
“不知道,忽然觉得有点冷。”舒微澜摇了摇头,甩掉自己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床毯子来给你主子。”苏无尘吩咐守在一旁的秋月。
秋月没有应声,但人已经转身往屋里走了,即使苏无尘不说,她也会这么做的。
“都这个天了,盖什么毯子。”舒微澜皱眉,却也没有阻止秋月,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莫要着凉了。”苏无尘皱眉,“你用了什么法子,让洛玉衍肯帮我?”原本他都要被调离南国了,皇上忽然又改变主意,之后太子来找他,他才知道是国师出手,但是他与国师并无很深的交情,按理说不会帮他,那就只可能是舒微澜了。
舒微澜耸了耸肩,半开玩笑的说,“美人计。”
“噗!”苏无尘刚喝的茶水全都吐了出来,“你认真的?”
舒微澜拧眉,她可是南国第一美人,使个美人计怎么了?眯着眼睛看向苏无尘。
“想来对他使美人计的不少,却不曾见他中招过,怎的到你这就丢盔弃甲了?”苏无尘摇了摇头,从上到下,仔细打量舒微澜,“啧啧,有问题,有问题……”
舒微澜不语,洛玉衍对她有情,她对洛玉衍有意,她不否认,但是她现在的处境不是可以和洛玉衍谈情说爱的时候,无论如何,她要先见了这篱望舒才可以再做打算。
“太子让我扶持他,我想听你的意见。”苏无尘看着舒微澜,他只是希望自己可以和她成为一个战队的,这样日后也好护着她,也省得出了岔子,她还要挂念自己。
“自古女子不干涉政事,你心里早有决断,又何必来问我?”舒微澜笑了笑,苏无尘能够在没有背景的情况下,这么年轻就走到这一步,定然是有一定的洞察力和能力的,辅助皇子一事可不是凭着感情就可以完成的事,他自己心里定然早就有了决断,来问她,不过图个心安理得罢了。
苏无尘苦笑,抿了一口茶水,“果真,什么都瞒不过你。”
“听说那东篱来了人。”苏无尘缓过劲之后,神情与语气都轻松了许多,“皇上将这接待的差事交给了太子殿下。”
舒微澜心里一动,没有想到苏无尘会忽然提起有关东篱的事,睫毛微动,掩盖住眼底的情绪,“这不是很正常吗?此刻东篱与南玄国交好,让太子迎接对他未来登基也有力。”
“这自然是正常的,”苏无尘捏了一块糕点放到嘴里,声音有些不清晰,“不正常之处在于来的这个人。”
“来的人?”舒微澜皱眉,那个亲王?原主未来的相公?
“此次来南玄国的是东篱最小的一个亲王,叫做篱望舒。”
听到篱望舒的名字,舒微澜心口一窒,脸上却不动声色,等着苏无尘继续开口。
“这个篱望舒在来南玄国之前,已经周游了周围好几个国家,且我听闻他从小体弱多病,我猜他此次出来,是来寻医的。”
“寻医?”
“对,我听闻这小王爷从小便得了怪病,此刻又秘密出来,还周游几个国家,想来,定是来寻医的。”苏无尘笑了笑,“你信不信,太子定会带他进宫,也一定会召见张御医。”
舒微澜耸了耸肩,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张御医的医术好是公认的,若真是求医,那张御医自然是要见的。”
“你有没有想过,要插手这件事?”苏无尘见舒微澜脸上无所谓的表情,抿了抿唇,才将自己想要问的话说出来。
“我又不会医术,怎么插手?”舒微澜勾了勾嘴角,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见此,苏无尘也耸了耸肩,不再询问,又过了一会儿,他四处看了看,忽然发现少了什么似的,问舒微澜,“咦?你那只小宠物呢?今日怎么不见它?”
舒微澜闻声左右看了看,“大概是在屋里睡觉吧,这几日都懒得很。”
苏无尘闻言,点了点头,将话题引到了别处。“打算什么时候搬到公主府?”
“还要些日子……”
“……”
丽妃在寝殿里不停的转悠,自从那日舒微澜从宫里离开之后,她便越来越焦虑了,每日都要在寝殿里不停的踱步,以缓解她的焦虑,但是她脑子里还是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不由得更加的焦虑了。
守在一旁的舒雅芙见此,犹豫着开口,“娘娘,你就不要担心了,逸哥哥不是说了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吗?有什么事等逸哥哥回来再说也不迟啊!”
丽妃恶狠狠地看向舒雅芙,“你懂什么!逸儿回来还要些日子,你没看到这宫里的形势吗?若是这次接待东篱亲王一事那南玄清给办好了,那他的威信不就都树立到东篱去了?那逸儿回来还能有多少机会?”
“我……”舒雅芙咬了咬唇,她自己想要劝慰丽妃,怎知自己会变成她发泄怒火的对象,她低下头,不再与丽妃争辩,眼眶红红的,有些委屈,心里却不停地唤着,逸哥哥,你在哪?雅芙好想你……
那头的丽妃看到舒雅芙低下头,以为她是理亏,便又开始喋喋不休地念起来,“趁着现在本宫得势,若是不替逸儿谋划些东西,莫不成还要靠你那做御史的爹爹不成?若不是逸儿心仪于你,本宫自然能替他找一个能够帮助他的女子……”
闻言,舒雅芙更加委屈了,她的背景在南国并不算低微的,更何况还和丞相沾亲,但是丞相前段时间离开人世,舒家的气焰一下子下沉了许多,再加上丞相向来与舒家分支不太亲近,所以对于丽妃来说,她不是比较理想的人选这一点她是知道的,但是知道归知道,和亲自听丽妃说出来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她忽然觉得很受打击。舒雅芙抿了抿唇,放在两侧的手指,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裙子。
而那头的丽妃并没有发现舒雅芙的变化,继续数落着舒雅芙的不是,就连茶水太烫,也要算在舒雅芙的头上,“连个茶水都沏不好,你说你还能做什么?”
“……”
这个时候,丽妃心心念念的南玄逸正与南玄洛扶一起奋力往回赶。
“二哥,你说我们这么急着赶回去有什么用?”南玄洛扶从小就只喜欢舞刀弄枪,对这种勾心斗角的东西不怎么擅长,也不怎么喜欢这种事情,所以此刻也不怎么理解这么着急赶回去的目的,虽然他知道南玄颢天逼宫后很生气,也很担心父皇,知道南玄清救驾之后有些失落。
“总得回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看看父皇的情况。”南玄逸抿唇,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自从知道了南国的变故,他心里就有一股莫名的感觉,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有点闷闷的,这种感觉让他想要尽快地回去,想要尽快地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待在皇宫里太久,勾心斗角的事情做多了之后,他不由得会想,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他会这么想,其实一点都不奇怪,毕竟,他与南玄洛扶忽然被调走,就好像是在给谁让路一般。而母妃来的消息里说的又不是特别的清楚,所以他必须要亲自赶回去,才能彻底的让自己安心下来,才能说服自己接受现在的情况。
“倒是让老四捡了一个大便宜。”南玄洛扶往火堆里扔了个柴,嘴角扯了扯,也不知是什么想法,在他看来,他们四个人之中,南玄清是最远离皇位的一个,他从小就不受宠,对朝堂上的事情也不热衷,身边一直没有什么朋友,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这忽如而来的变化,实在是冲击太大,他也不怎么能接受,总觉得只是因为他与二哥都不在,所以才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若是他们也在,那救驾的人一定不会是南玄清,在他的心里是这样的。却不曾想过,为何刚好这么巧,刚好他们都不在,刚好只有南玄清在……
南玄逸与南玄洛扶不一样,他脑子里比南玄洛扶的脑子多了好几条筋,所以他一开始就察觉到了,这其中的诡异,于是听到南玄洛扶这么说,他只是勾唇冷笑,“怕是蓄谋已久了。”
“嗯?”南玄洛扶抬头,看向南玄逸,“二哥是说太子……南玄颢天早就蓄谋了这个逼宫?”南玄洛扶也不是很懂,为何南玄颢天会忽然逼宫,就算是父皇病重,父皇退位之后,那皇位也是他的,他也不需要走到逼宫那一步,若是这一切都是蓄谋的话,他也不太懂,为何要这么蓄谋?
“呵,”南玄逸冷笑,“他怕是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
在脑子里缺根筋,南玄洛扶也察觉到了南玄逸话里的意思,“莫不是二哥是说南玄清蓄谋已久?”他瞪大了眼睛,不太敢相信,“可是感觉老四他……”感觉他从来都不在乎这些啊!想着南玄清清冷的性子,南玄洛扶皱了皱眉,再者,父皇最不喜爱的便是老四了,怎么会让南玄清做太子,就因为救驾有功?难道真的是因为年纪大了,对生死看得太重了?
“难道你不觉得这一切真的很巧合?”若是说这一切都是巧合,他南玄逸是不信的。
“是很奇怪,老四以往都不在乎这些的……”
“哼,只不过是为了让我们觉得不在乎罢了。”身在皇家,会不在乎皇位,他是不信的。
“可是,以往,二哥你也不怎么在乎啊!”南玄洛扶忽然看向南玄逸,一脸的真诚。
“……”南玄逸一怔,是啊,他原先也不在乎的,这是怎么了?看着眼前燃烧的火苗,南玄逸眼底暗涌着流光。
这一夜,很多人的心都不安宁。
而对于在花满楼休息的篱望舒来说,这一夜,十分的不平静。
白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虽是闭着眼睛的,却时时刻刻都注意着睡在床上的篱望舒。
篱望舒早就入睡了,但是睡的不踏实,眉宇间都是汗珠,他紧皱着眉头,似乎是梦魔了……
篱望舒梦到自己坐在床边,床上躺着的似乎是她……不过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看不到她的脸。
篱望舒手里握着她的手,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这么亲近她,心里的小鹿正在乱撞,但是这是睡着了的篱望舒的感觉,而不是坐在床边的篱望舒的感觉。篱望舒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这次他没能够融入梦里,因为他是第一次梦到这样的情景。以往,他每次梦到与她相关新的事情都是这样的,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他们的故事,再梦到相同的故事时,他才会与梦里的那个篱望舒感同身受,视角也会改变,不再是旁观者。意识到这是一个新的梦境,篱望舒立马走到床边,他想看,想看那个女子的模样……于是,篱望舒几步就往前走,就在他快要靠近床沿的时候,他发现他再也不能上前了,他愣了愣,继续再走几步,却发现自己怎么走都是还在原地,仿佛他与他们之间隔了屏障一般。无奈,篱望舒最后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只见梦境里的篱望舒紧握着那双修长的手,皱眉苦脸,似乎是很难过。而床上的人,似乎也不说话,似乎是睡着了,但是看篱望舒的表情,似乎又不是……
就在篱望舒费解之时,外面就来了人。
“王爷王爷,刘大夫请来了。”白宇快速地走了进来,身后带着一个大夫。
篱望舒听到这个声音,立马转身,“大夫,快来给王妃看看,王妃到底怎么了?”
“是,王爷。”刘大夫也不急着行礼,直接越过篱望舒,走到床边,将一条锦帕放在王妃的手腕上,便给她把起脉来。
闯入梦境中的篱望舒见此,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她,生病了吗?
没一会儿,刘大夫将王妃手上的锦帕拿走,站起身来,对着王爷说道,“王爷,王妃只是忧思过重,并无大碍,好好休息几日便可,老奴给王妃开一些药。”
“白宇,带刘大夫去开药。”
“是。”
篱望舒站在原地,看见白宇将刘大夫带了出去,他不由得松了口气,原来她并无大碍,既是如此……篱望舒嘴角勾到一半,便落了下来,既然她没事,为何梦境里的自己却没有像自己这边轻松,反而表情十分的失落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