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来临安,住多久?”王不仕低着头问道。
“不知道。”苏婉儿摇头。
“其实,多住些日子也是可以的。”王不仕试探着问道。
苏婉儿一听,嘴巴撅了起来:“我当初要留的时候,你可没这么说。”
“你终究不是留下来了?”王不仕挠头。
“那是因为我在南山书院教女红。”苏婉儿不满。
张倚兰疑惑地看着二人,她有些听不懂。
“什么南山书院?”
“就是下村办了书塾,教书还有木工,女红什么的。”苏婉儿解释道。
“哦……”张倚兰低着头不再说话,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片刻,终于抬头。
“如此看来,我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住太久会不会不好?”
“没有,没有!”王不仕赶紧摆手,“其实书院还缺一个副院长,而且香水将来也是要拿出去卖的,众多事宜,总是要有人帮忙!”
“真的?”
“真的!”
“那我便勉为其难的多住些日子。”
“咳咳……”苏婉儿感觉有些尴尬,赶紧开口打断了二人聊天,“香水是要卖的,只不过我觉得还是从上京开始卖比较好!”
“为何?”张倚兰有些不解。
“上京是上流聚集之地,若是从上京开始那便可以更快打出名声,直接铺到整个大秦!”苏婉儿一脸骄傲地说道。
虽然她是亲王家的女儿,但是对做生意其实很感兴趣。
只不过一个是身份,一个是女儿家,她总是不好展示自己的才华。
“这么说来,我们就要在上京买几家合适的铺子了。”张倚兰杵着下巴考虑起来。
“柳树巷那边的铺子就不错。”苏婉儿笑着说道。
“可是……”张倚兰瞬间睁大了眼睛,满是震惊,“那不是你大哥的产业么?”
苏婉儿脖子一仰,下巴高高抬起:“我不管,我就要他卖给我!”
王不仕:……
这样也行?
暖阳高照。
万里晴空。
这样的天气,在这个季节是很难见的。
王不仕穿着暖衫,坐在书房,默默地喝茶,随后又长长地吐了口气。
不知为何,今日竟然感觉有些惆怅。
唉!
算了!
换身新衣服吧!
新衣使人开心。
没过多久,一个崭新的,穿金戴银的公子重新出现。
厚重的皮裘,乃是上好的塞外熊皮所制,内里的丝绸也是苏北的妙龄女子亲手采蚕剥茧,织布缝衣。
这一套下来,少说也有百两银子。
百两银子什么概念?
几十户人家一年的开支!
但是王家不在乎,因为王家有的是钱!
这一身行头在身,果不其然,整个人也松快了许多。
正喝着茶。
门外,小莲跑了进来。
“少爷,陈家陈子瑜来访,还拜了名帖!”
听到小莲的话,王不仕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收了一个学生。
于是赶紧接过名帖,只扫一眼,便见上头写着:学生陈子瑜拜见恩师。
竟还真来了!
王不仕有些无奈。
虽然说陈子瑜可以帮他牵线联系褚家,但是教徒这事儿,他是真不擅长啊!
“算了,让他进来吧。”
陈子瑜是不想拜师的,所以来的路上总是踌躇犹豫。
虽然说王不仕的确有才华,但是仅仅是有才华。
跟四大家的其他人一样,他不相信一个纨绔能好到哪里去。
至于才华这件事,坊间有传闻,被打开窍了而已!
可是当初为了给夫人治病,拜师这话已经说出口,若是临时反悔,那岂不就是欺师灭祖了么?
思来想去,陈子瑜还是来了,而且还是选了吉时,带着腊肉桂圆等物来的。
正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修身之礼就必须要有规矩才行。
可是,这刚进了书房,陈子瑜便被王不仕的装束刺瞎了眼。
这一身……
这得多少钱啊!
就算是四大家,也没人这么打扮的吧?
果然!
纨绔是不会假的!
造孽啊!
真是造孽啊!
怎么就拜他为师了!
陈子瑜恨不得顿足捶胸,他是真的难过!
然而,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于是只能强忍着,如同吃了苍蝇一般拜倒:“学生陈子瑜,拜见恩师!”
王不仕愣了一会儿,摆了摆手:“起来吧。”
“恩师没有什么要交代的?”陈子瑜也有些发愣。
王不仕再愣。
于是师徒二人,便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一个想着,恩师会有什么吩咐。
一个想着,作为恩师应该吩咐什么。
半晌。
王不仕终于开口:“你会种地么?”
草!
陈子瑜在心里骂了起来,他甚至想死。
果然,这是上了贼船了!
“恩师,再过几月便是年会了!”陈子瑜在一旁提醒。
“年会是做什么的?”王不仕这才反应过来。
似乎从几天前苏永宁就一直提醒他年会的事情,只不过他一直不知道什么意思。
“年会如同乡试,是天下秀才考取功名的机会。”陈子瑜解释。
“只不过乡试是投秦王门下,而年会则是每年一次由各路亲王自己选拔。”
“年会上可以拔筹者,便有机会被亲王收入麾下培养,直接送入上京进行殿试,可谓是一步登天!”
听到这里,王不仕听明白了。
怪不得他没有听说过年会这件事,合着只有秦国才有。
说白了,这是秦王控制各路亲王的一种手段。
你可以有自己的势力,选拔自己的人才。
但是,这些人终究还是要送到我面前。
以这种方式,杜绝某个亲王一家独大。
“年会主要考什么?”
“圣人言,八股,还有时论!”
“何为时论?”
“便是根据当今亲王所在属地遇到的一些问题,提出解决办法!”陈子瑜一边说着,一边叹了口气,“学生每次便是在这时论上落榜的。”
王不仕闻声默默点头。
若是如此,那便问题不大了。
圣人言,还有八股,这个他不懂。
也没有学过。
但是听陈子瑜的话,这个似乎问题不大。
唯一需要关心的就是时论。
“时论好说!”王不仕笑了笑,“这样,你先去找杨管家,让他带你去下村看看,种地也好,挖矿也好,体验一下民生。”
“时论其实就是从百姓身上来的,你只要能够体会到这些百姓的心情,时论其实也就好解决了!”
说罢,王不仕直接把陈子瑜推了出去。
让他干活去了。
凤山。
陈子瑜已经换上了工人的衣服,跟着老贡挖矿。
突然,他一屁股瘫坐地上,面如死灰。
已经三日了,他实在是承受不住了,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这是天要亡我啊!
不去研讨天下大事,反倒在此挖矿,这什么时候才能有好的时论啊!
夫人啊。
为夫无颜见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