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府。
大厅。
恭亲王紧皱眉头,看着面前的军报,面如死灰。
孙畅竟然死了!
这可是日后与荒国大战的一号大将啊!
怎么就死了呢?
正愁着,一名侍卫走了进来。
“王爷,二公子和王陪读来了。”侍卫小心翼翼地说道。
恭亲王点了点头:“让他们进来吧。”
“是。”
不多时,苏永宁和王不仕相继进入。
“儿臣见过父王。”一贯嚣张的苏永宁老老实实地行礼。
“见过亲王!”王不仕随后行礼。
“不必多礼。”恭亲王脸色阴沉,随后又把目光落在王不仕的身上,“王爱卿,近来可好?”
“感沐亲王大恩,在下好得很。”王不仕一脸正义。
恭亲王轻轻点头,板着脸:“这里有几份弹劾你的奏文,你要不要看看?”
“不必,亲王明察秋毫,我若是有罪,亲王自会降罪。若是没有,就算是满朝文武都跟在下过意不去,联名弹劾,我相信亲王也会还在下一个清白。”
恭亲王默默点头。
此子平日虽然有些张扬,但是这说话做事却也有些本分。
“好了好了,本王也不跟你卖关子了,今日西南传回军报,孙畅将军兵败战死,此事你有何看法?”
恭亲王依旧皱着眉头。
他的心情是复杂的,孙畅战死,这是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情。
然而最让人意外的还是王不仕。
当初王不仕说,土家的土官造反是因为苏北对他们的纵容。
实际上这些土官都是各自为政,将来一定会犯。
果不其然,孙畅去了,便反了。
当初王不仕还说,孙畅冒进,势必兵败。
这,也让他说中了!
恭亲王看着面前这个少年,心中无比震撼,他到底是什么人?
这洞察力真的是一个年轻人可以有的么?
同时,恭亲王的脑海中也出现了四个字——“改土归流”。
看来,此策势在必行了!
至于王不仕被恭亲王和韩生韩汝三人盯了半天,也颇有尴尬。
“回王爷,我觉得如今应该即可派兵前往土家,镇压叛乱!”王不仕轻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恭亲王一脸诧异,如今不应该即刻着手改土归流了么?
你怎么又建议打仗了?
韩生韩汝二人也都皱着眉头,一副愿闻高见的样子。
“王爷,改土归流的确迫在眉睫,但是不是现在。如今最要紧的事情是先平叛,我不懂打仗,但是王爷您懂。”
“可以选出合适稳重的将领率兵前去土家与大公子会合,大公子在土家三年,对地势以及土家的习惯一定有自己的看法。让大公子定策,分兵进剿。”
“叛乱平定之后,各军依旧驻扎在土家地界。”
“在下以为,土家还是会反的,而且会比之前声势更加浩大。几十年来土家人都是依附在土官身上,这些土官在山寨中拥有无上权威,甚至超过王爷您和秦王,因此,即便改土归流,这些土家人也不会相信。”
“届时,但凡这些土官煽动一下,土家人依旧会反!”
王不仕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恭亲王深以为然,颔首点头:“有理,那依王卿之见,应当如何?”
“施以恩惠!”王不是狡黠一笑,嘴角咧起:“改土归流肯定要做,但是不能放出消息。叛乱平定,土家人一定有所伤亡,王爷届时应当立刻发放抚恤和口粮。并且下令,凡是到驻军处报到,凭身份便可领取三日粮食和盐巴,五日一发。这个不能心疼,也不能多做手脚。”
“这样,只需一月,王爷再下令,念土家人生活困苦,增发一月粮食。这样那些土官便以为王爷要撤兵,这是他们喜闻乐见的。到那个时候,王爷便可以推行改土归流之策了。譬如下令,听闻土官手中拥有大量土地,土官们与王爷爱民如子,不忍土家人受苦,商讨之下,决定将土地分给土家百姓。”
“随后,也要对这些土官进行嘉奖,土家的百姓也就会信以为真,若是土官不发土地,那便是土官不作为。他们虽然想要造反,但是经过这段时间发粮,他们肯定对王爷感恩戴德,就算土官想造反,也不会再有人跟随,反而还会引火上身。”
“改土归流,也就成了!”
王不仕说罢,便闭口不谈。
恭亲王也正色起来。
这家伙,真阴险啊!
“二位先生以为如何?”
恭亲王看向韩生韩汝。
二人若有所思,还未开口,一道声音响起。
“儿臣以为此计甚妙!”
众人朝着声音看去,却看到是苏永宁。
恭亲王有些愠怒,他觉得这个儿子是没有立场的。
家国大事,岂是儿戏?
二位先生还没说话,就因为你跟王不仕关系好,你便凑起热闹,荒唐!
然而,苏永宁却依旧挺胸抬头,一脸自信。
恭亲王默默闭眼:“怎的,吾儿有何高见。”
恭亲王虽然心中有些不满。
但是再怎么说苏永宁也是他的儿子,如今又是积极参与政务,表现还是可以的。
再加上王不仕的策略的确可行,所以也就想着给他一个机会。
若是苏永宁能说出一二,便相安无事。
若是说不出,也能趁这个机会敲打一下。
而苏永宁自然也知晓恭亲王的想法,于是赶紧上前一步,生怕失去一个表现的机会。
“回父王,儿臣以为改土归流一定会成功!土家人也好,苏北百姓也好,说到底他们都是人。谁能让他们吃饱饭,能让他们穿暖衣,他们便会对谁感恩戴德。”
“那些土官这么多年控制着土家人,看起来威望十足,但是却有一个根本的问题他们没有解决,那就是土家人所需要的东西,他们并没有给!”
“王不仕的改土归流便是让他们吃饱饭,穿暖衣的方式之一,只要这些政策能落到实处,土家人就一定会心向父王,到时只需要一个大臣,一道命令,一队侍卫,他们便会束手就擒。”
“父王,百姓心中所想,跟我们是不同的!”
苏永宁一番话,整个正厅突然安静下来。
安静得甚至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