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人藏在深山中的各个角落，就算他们剿灭了一支，也会有另一支队伍举起造反的大旗。
这也是为什么恭亲王的世子会被困在土家深山中的原因。
难道要想解决西南之患，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么？
陈子瑜思前想后，终于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大字——“灭族”！
若是无法解决问题，就解决问题的根源。
若是土家不存在，那便没有土家之变，也便没有了西南之患！
只是这个问题，既然他能想到，那么其他人肯定也能想到，尤其是恭亲王，他若想这么做，早该动手，可是既然这场战争拖了这么久，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恭亲王并不想如此！
既然这样，在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之前，恭亲王必定不会把这个问题当作年会的试题。
唉!
陈子瑜叹了口气，拜了这么一个恩师，今年的时论怕是又要泡汤了。
不过好消息倒是也有一个。
夫人已经病愈，如今被接到了聚财庄，跟着张家丫头张小花在花坊工作。
似乎还不错。
这么一想，这个老师倒还有些值得称道的地方，最起码对学生是真心的。
就算以后没有功名，只要跟着恩师，总不会像之前那样忍饥挨饿。
正想着，老贡来了。
“陈公子，我家少爷到了，让您去见他！”
老贡是粗人，陈子瑜是少爷的学生，还是秀才老爷，这以后是要当官的。
因此他跟陈子瑜说话的时候，十分客气。
“请回恩师，在下稍作梳洗，马上前去拜会。”
陈子瑜赶紧起身，神色慌张。
“陈公子，这是少爷给您带的衣服，还有饭菜。”老贡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竹篮和保温盒放在陈子瑜的面前。
竹篮里有一套丝绸制的衣服，还有一套狐皮制的外衣。
至于保温盒，其实也就是用动物皮革包裹保温而已。
陈子瑜定了定神，抱着竹篮和保温盒转身而去，眼眶竟有些湿润。
虽然说这个老师有些不靠谱，但是对他的确是真心的。
洗漱完毕，吃饱喝足，陈子瑜朝着王不仕专属的房间走去。
这里，暖炉早就备好。
热气蒸腾。
在整个荒凉的凤山，唯有此处，还有一些热气。
“恩师，学生来迟了。”陈子瑜来到王不仕身边，深施一礼。
王不仕抬头，看着陈子瑜，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世家子弟，这一身打扮到身上，不管是从气势还是精神上，简直就是变了一个人。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在凤山的历练，陈子瑜比之前也干练了许多。
“今日不必多礼，你快起来，随为师去一个地方！”
王不仕根本不给陈子瑜反应的时间，直接拉着他上了马车，朝着褚家而去。
天气越来越冷了，暖棚需要建，玻璃需要锻造，而且还有那么多人等着用无烟煤。
这时间就是金钱啊！
白花花，金灿灿的钱啊！
上了马车，陈子瑜的眼睛都快直了。
这一车满满都是银子啊！
还有各种银票，厚厚一沓。
这得多少钱啊！
……
路上，王不仕向陈子瑜讲明了去处。
陈子瑜听闻要去褚家，顿时脸色变得有些僵硬。
“恩师，褚家没什么好人。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学生以为还是少跟褚家打交道的好。”
王不仕坐在马车上，端着茶杯轻轻地吹着热气，脸色闲然。
“为师听闻你曾经被褚家骗了十万两白银？”
陈子瑜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个老师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儿儿啊，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陈子瑜自我安慰道。
“说来也是，不过，为师不是君子。你被人骗了钱，那就相当于为师被人骗了钱，每想到此，为师心痛啊。”
王不仕顿足捶胸，好像真的很心痛一般。
这一下陈子瑜倒是不知该如何说好了。
他想去安慰王不仕，可是想一想，赔钱的是他啊，应该被安慰的不是我么？
可是若不去安慰，恩师又是这般的痛苦与悲伤！
这思来想去，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算了，算了。”王不仕摇了摇头，“学生被骗，我这当老师的也有责任。”
“学生当初并不认识恩师。”
“这更是为师的责任了，若是能够早些收你，你也不会被骗。”王不仕叹息道，“这个仇，为师替你报了！”
“杀人犯法！”陈子瑜小声提醒。
王不仕一愣，脸色惊诧。
这孙子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木讷啊，这一张口就要杀人了？
唉！
看来还是我认识他早啊，得早些把他拉回正途才是！
“子瑜，为师今日就给你好好上一课，这报仇不一定要杀人才是！”
……
临安城外。
淮河岸边。
褚家。
王不仕的马车一路狂奔，很快便到了褚家门口。
下了马车，王不仕直接带着陈子瑜大大咧咧地上前。
“我要见褚家主，快去通报！”
……
褚家一共两个家主，手足兄弟，家财万贯，却是极其吝啬的人。
比如生孩子的事情，别人都讲究开枝散叶。
但是褚家不一样，一人一个就好，多了浪费钱。
再比如今日的早餐，那便是一碗粥，两个人也不用菜，一口干了，不饱，那便多喝点儿水。
“兄弟，今日的粥有些稠了，粥太稠对身体不好，下次可要注意！”
褚增寿看着碗中的米粒有些心疼。
“哥哥说的是。”储增禄舔了一下碗沿。
“二位家主，陈子瑜……”门子赶来通报。
“不见！”褚增寿一听到陈子瑜三个字，立刻变得不耐烦起来。
自从陈子瑜的夫人生病以后，这家伙就上门好几次了，而且每次都是要钱！
要什么钱？
谁欠你钱？
这是我们兄弟两个凭本事骗来的钱！
你说要就要，那把我们两兄弟当什么人了？
莫说你是陈家的弃子，就是陈海那老东西来了又如何？
十万两银子，你们一个子儿都别想拿走！
没门儿！
这是我们褚家的钱！
登门闹事？
呵呵。
你们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们家大姐，那可是恭亲王妃。
就算你是恭亲王的师父，但是我家姐夫，人好歹也是亲王！
给你十个胆子，你敢来闹事么？
“哥，别动气，一会儿又饿了！”储增禄赶紧劝道。
褚增寿一听，赶紧深呼吸，随后恢复了平静。
他觉得有道理！
“两位家主，这次不止一个人，还有王家少爷也来了，就是那个王不仕，出了名的纨绔，败家子！”
一听到王不仕三个字，褚增寿和储增禄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见见？”储增禄试探着问道。
褚增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小子出手大方，听说前不久又患了脑疾，这花钱就更大方了，有点儿意思！”
“去，把他叫进来，还有，把这些茶撤下去，换成水，免得讨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