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仕要作词了!
一句话,整个诗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台下。
张倚兰想去迎接王不仕,但是身份有别,又在这么多人面前,心中有些犹豫。
毕竟,今日不仅仅是诗会比拼,更是布行竞选,若是让人看出她与王不仕关系相近,免不了让人说闲话。
思来想去,终于还是停下脚步。
至于苏永宁和苏婉儿则是对视一眼,赶紧朝着赏月阁而去。
“我还以为他不来了呢。”苏永宁耸了耸肩。
“不过终究还是来了。”苏婉儿笑了,“此人倒是有趣。”
“那有什么用,这个时候过来,若是不能做出一首好诗词,还不是照样丢人。”
“且看看再说吧。”
苏婉儿不想再理会。
赏月阁上。
苏永宁站在一旁,恭敬行礼。
“父亲,二位阁老,王不仕来了。”
恭亲王苏南山轻轻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王不仕有词献上。”苏永宁再次开口。
“准!”
苏永宁闻声,赶紧下楼,来到台上。
“家父有令,准王不仕入场献词!”
王不仕嘴角微微一翘,漫步上前,来到书案旁,提笔落字。
周围的书生们见状小声议论起来。
“没想到这个王不仕还真的敢来!”
“难不成他真的会写诗词?”
“不敢说,不过我觉得八成又是从哪位名家手中买来的,否则也不会来这么晚!”
“要是我家也这么有钱就好了,我也可以买些诗词过来充当门面!”
“无耻,我等读书人怎能剽窃他人之作?”
一旁,李书田眉头不由皱起:“这个王不仕还真是会挑时间,这个时候来,就算他写不出什么东西,也会给恭亲王留下印象,真是小人行径!”
正说着,王不仕已经写完,随后搁笔。
一旁侍女赶紧上前,将词拿起,交于苏永宁面前。
苏永宁只是扫了一眼,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这字……算了还是去脏父亲的眼吧!
收起纸来,苏永宁一脸痛苦地往楼上走去。
真是信了他的邪!
怎么就鬼迷心窍地来临安参加这劳什子诗会了?
尤其是还遇到这么一个神仙!
他真的会做词吗?
这字简直就是神了!
楼上,恭亲王仅仅是看了一眼,便推给了庄老和秦老。
“二位阁老,你们确定这就是那位说出圣言的人?”
庄老和秦老看着桌上的那副字,也有些尴尬。
这个,咱们着实没想到啊!
二人面面相觑。
“接下来怎么办?”
“看吧。”
“真的看?”
“万一是首好词呢。”
“你先看!”
“还是你先!”
“一起!”
深吸一口气,两位阁老终于下定决心,只是这眉头皱得比刚才更深了!
可是只看了几秒,二位阁老的眉便舒展开来。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随着二人念出声来,一直沉着气的恭亲王眼睛不由亮了起来。
这不是之前一直传遍苏北的那首半阙词么?
他当初就是因为这首半阙词才答应苏婉儿在临安开一场诗会的。
正想着,庄老和秦老已经念了下去。
“剑门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南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荒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庄老、秦老念罢,终于抬起头来,眼神中满满都是震撼。
此刻无声胜有声。
两位阁老,一个亲王,三个人愣神许久。
这片寂静中,逐渐升起一股莫名的沉重。
苏永宁更是大气不敢出。
恭亲王深吸一口气,默默闭上双眼。
剑门关是西北之地的重要关卡,蛮荒之人当初突破剑门关一路而上侵占整个西北!
当初秦王亲征,在百姓看来似乎完胜,以至于那些蛮人十八年不敢来犯。
而贺南山便是当初用来分界的山脉。
但是这种事,除了公侯大臣之外,只有那些平时经常研究战事的人才知道。
难道此子对这些事也有研究?
再看王不仕,恭亲王的眼神凝重许多。
良久,恭亲王笑了起来。
“这首词,当传阅军旅!”
“本王以为这首词应当评为榜首,不知二位阁老以为如何?”
庄老和秦老相视一笑:“但凭恭亲王所言。”
“即如此,那便将此词表于词榜,供诸才子拜读!”恭亲王笑道。
话音刚落,他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
“等等,待本王重新抄写一番!”
随后起身,来到一处玉案前,提笔落字。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荒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哈哈哈,好词,当真是好词!”
恭亲王一声大笑,只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甚至恨不得立刻提刀冲向剑门关,将那些蛮荒之人屠戮殆尽!
台下。
苏永宁快速下楼,来到张倚兰和苏婉儿身旁。
“大事!”
“出大事了!”
张倚兰和苏婉儿一惊,赶紧回头:“怎么样,出什么事了?这首词难道有问题?”
“不是,不是!是父王,还有两位阁老,他们被惊着了!”
苏永宁滔滔不绝,欣喜不已。
把所有的事情讲了一个遍。
一直讲到恭亲王说此词可为榜首,甚至还亲自抄写了一遍之后,这才停下。
张倚兰和苏婉儿闻声,赶紧夺下,随后也惊呆当场。
良久之后,苏婉儿如梦方醒,一脸震惊地望向张倚兰。
“此人当真如你所说,才华绝世!”
张倚兰则是轻轻一笑,极为得意。
“我不会骗你的。”
苏永宁拿着这词走到台上,扫过众人:“这首词,乃是王不仕所作。家父说,此词当作榜首。接下来,我便念给大家听听。”
众人闻声纷纷质疑,一个纨绔能写出诗来就已经不错,还榜首,这怎么可能!
他要是能当榜首,那我们岂非人人都是状元?
恭亲王一定是喝多了!
看着众人的样子,苏永宁冷冷一笑,自顾自地念了起来。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此词念罢,众人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好一个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荒奴血!”
“此人当为临安才子之首!”
“从此,临江诗会便会流传天下!”
此时众人已经完全忘记,就在几刻钟前,他们还在对王不仕指指点点,把他说得一无是处。
可是现在,下半阙《满江红》却从他们最看不起的人手中出来,更让他们羞愧难当。
而王不仕从头到尾,似乎并没有为自己说过一句话。
这叫什么?
这叫气度!
“我收回刚才的话,我不该质疑王公子!”
“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王公子当称为临安才子之首!”
“还请王公子见谅!”
阁楼之上。
恭亲王笑了起来,以不争而争,用实力说话,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二位阁老果然没有看错人,此人一开口,便是文坛一绝啊!”
恭亲王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向庄老和秦老。
这二人已经开始喝了起来。
……
“老庄,他和倚兰之间……真有情义?”
酒过半巡,恭亲王似乎想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