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小院。
王不仕正在看着满院的矿盐发呆。
前几天,王不仕已经观察过了整个临安城所有布行的布匹。
结果发现,这些布有一个很大的缺陷,那就是严重掉色。
如果是有钱人家还好,衣服掉色了,无非就是重新做一件。
但是普通人家,却只能任由衣服变成素色。
至于如何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是用盐!
盐里含有氯化钠,而这就是布匹固色的元素!
“老何,你去布坊找一些可靠的人过来,让他们按着这张纸上的步骤去做。”
王不仕将一张纸交给身边的老何。
纸上的字依旧难看的让人皱眉。
“少爷,瓷器坊那边样品已经出来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王不仕闻声,眼神一顿。
原本他以为样品出来至少也要半个月,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
这倒是令人惊喜。
“行,你去准备一下,我们这就过去。”
……
春天的临安,到处都是花香。
漫步大街,王不仕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走着走着,肚子便有些饿了。
“老何,这临安有什么好吃的去处吗?”
“望江楼。”老何轻声回答,心里有些疑惑。
平时,少爷最爱去的不就是望江楼么?
如今,少爷怎么把这些都给忘了?
唉!
看来那次被打,少爷的脑袋伤得不轻啊!
“少爷,您已经走了一路啦,上车吧!”老何实在是走不动了。
……
望江楼。
掌柜远远地就已经在此等候。
看到王不仕下车,掌柜一脸谄媚地小跑上前:“今天一大早就听到喜鹊叫门,我就一直在这里等着,没想到,您老真的来了!”
“快请进,快请进!”
那掌柜笑得愈加灿烂。
王不仕看着掌柜有些纳闷,这家伙怎么知道我要来的?
“整个临安只有少爷的马车是镀金顶,这些人自然就远远看到了。”
王不仕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得咧嘴。
还真是镀金的车顶啊,走了一路,竟然没有发现!
“王公子,天字一号给您备好了,请您移步。”
一句话,望江楼的客人们纷纷回头。
“卧槽!你们看到没,那个就是王家的败家子!”
“不会吧,这个就是把天字一号包年的王不仕?”
“可不是呢?天字一号谁不想去啊,可是那个地方就像是销金窟一样,一般人哪去的起啊!”
“你说这个王不仕怎么想的?他又不是天天来,却要包下一年,这平时不来的时候,人家掌柜不还是把天字一号拿出来给别人用!”
“有钱呗,谁让人家有个好爹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语之间充满了酸味。
“王公子,咱们这天字一号,上个月已经到期了,您看要不要再包下一年?”
刚到二楼,掌柜突然开口。
王不仕闻声顿步,眉头微皱。
掌柜见状,顿时吓得一个激灵。
刚才楼下客人说的话,他可是全部听到了。
这要是王不仕闹起来,非得把这望江楼给掀了不可!
而且,掌柜相信,王不仕敢这么做,也能这么做!
无非就是再盖一座的事儿,而这些钱对于王家,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正担心着,王不仕回过头来。
“不必了,高处不胜寒,今日我们便在这二楼赏赏风景吧。”
说着,王不仕便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此处看去,虽然不能全览淮江,但是也别有一番风味。
“好一个高处不胜寒!”
正看着风景,一个轻灵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王不仕回头一看,嘴角逐渐扬起。
“这么巧?”
张倚兰带着面纱,款款上前:“是啊,好巧!”
“一起喝一杯?”王不仕试探着问道。
“可是我还带着人……”
“无妨,那就一起……”
王不仕话还没有说完,庄老便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丫头,人家都说了一起,快坐下吧!”
一边说着,庄老看向了王不仕窗边的酒坛,随后一脸狡黠:“年轻人,你这酒不错!”
“哦?老先生怎么知道的?”王不仕疑惑地看了过去。
这酒坛还封着呢,这老头儿鼻子也太灵了吧?
看着王不仕一脸疑惑,张倚兰笑了起来,格外好看。
“王公子是临安首富之子,平日里用的东西肯定都是上等货。”
“今日,王公子又特意带了玉杯而来,一般的酒可是配不上的!”
王不仕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玉杯,终于反应过来。
原来想多了啊!
庄老瞪了张倚兰一眼,自顾自地把酒坛打开:“你这丫头……唉!”
缓缓倒出一杯酒来,提鼻一闻:“好酒,好词!”
“年轻人,刚才,刚才那句‘高处不胜寒’,应该是一首词里的吧?”
庄老眯着眼问道,似乎还沉浸在酒香之中。
虽然这个老者大大咧咧,但是王不仕能看得出来,这人身份不低,甚至很可能是张倚兰的长辈。
于是,他深施一礼:“晚辈只是想起之前在望江楼与倚兰姑娘相遇,又想起以前的孟浪,所以有感而发。这人若是站得高了,便没了规矩,没了朋友。”
“其实,我们可以做朋友。”张倚兰在一旁小声嘟囔着。
“小姐说什么?”王不仕没有听清。
“啊,没什么!”张倚兰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心里扑通扑通的。
我刚才怎么就说出这种话了?
真是羞死了!
一旁庄老看在眼里,明白了张倚兰的心思,默默点头。
“年轻人,既然是因为倚兰有感而发,那何不作完?”
庄老眯着眼,独自喝酒,就像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王不仕闻声看了一眼张倚兰,见她低着头不说话,稍微思索,便答应下来。
“小二,取笔墨纸砚来!”
庄老本来就是一句玩笑,若是王不仕拒绝,也有情可原。
但是他没想到,王不仕竟然这么爽快。
再想起之前张倚兰给他看的那半阙词,庄老直起身来,且来看看这位少年会写出什么吧!
一旁,张倚兰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赶紧起身。
“王公子,不如倚兰代笔如何?”
张倚兰一边说话,一边掀起半遮面纱,冲着王不仕眨了眨眼。
王不仕也瞬间明白了过来,于是赶紧轻施一礼:“多谢依兰小姐,有劳了!”
站在窗边,负手而立,王不仕缓缓开口。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好!好词!”庄老双掌一击,由衷赞美。
张倚兰也是眉目高挑,不由看向王不仕。
这么美的词,怎么就让人觉得好是孤独?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他吗?
“继续啊,这才半阙。”庄老一脸期待地看着王不仕。
王不仕耸了耸肩,坐了下来:“刚才老先生那一击掌,小子便忘了。”
忘了……
这……
又是半阙词?
不过不管了,半阙词也好,就算是半阙,那也算是残篇压全秦了!
突然间,庄老似乎想到了什么。
“年轻人,这‘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说应该是月下美人吧?”
“只是不知,小友心中所想,是为何人?”
王不仕闻声抬头,透过面纱刚好与张倚兰四目相对,一时间二人皆是有些慌张,于是赶紧低下头去。
这也太巧了!王不仕有些尴尬。
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
一旁,张倚兰更是多了几分扭捏。
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哈哈哈,倚兰,快收起来吧,虽然只是半阙词,那也是他写给你的,可谓是独一份啊!”
“小友,老朽姓庄,那望江书院便是老朽所建,日后若有闲时,还请小友能去看看老朽!”
庄老哈哈大笑。
张倚兰也是慌忙把纸收起,藏入袖中。
“原来是庄老,久仰大名,日后若有机会,在下一定前去拜访!”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上去了。”
说罢,庄老直接起身。
张倚兰也赶紧跟在后面,走了两步,张倚兰似乎想到什么,回过头来。
“王公子,如此算来,你可是欠下我两首半阙词了!”
“还有,若是王家也愿意压价两成半,这次王商代表,我便定给王家!”
说罢,张倚兰小跑着跟上庄老,上楼而去。
走了几步,她又后悔了。
一向秉公无私的她,怎么能说出那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