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惜正在和洛逸生气,喊了林燃和苏晚两个小姐妹来陪自己喝酒。三个人席地而坐,啤酒罐满地都是。林燃平时素来稳重,这会儿抱着罐子一个人絮絮叨叨也不知说什么。苏晚突然把瓶子用力一扔,呜咽起来。其余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冷惜还算清醒。一边吩咐林燃赶快拿扫帚来打扫碎片一边抱住苏晚:“怎么了?为什么哭了?是不是太想茉茉了?”
“为什么,我会喜欢上一个心有所属的人?”
“许洛扬吗?我看他对你挺好的呀。”
“可是他有女朋友了。”
苏晚从口袋中翻出一支口蜜——是上次许洛扬在机场免税店买的:“这是我在他的大衣口袋里面找到的。”之前有一次许洛扬去找医生,他走后没多久手机就响了,苏晚挣扎着去拿,无意中就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了这支口蜜,不是送给女朋友的又是给谁?
冷惜愣了愣:“怎么会呢……他明明对你就很好啊。”
林燃清扫完了玻璃碎片,插话道:“上次苏晚姐道Ving的时候就是许洛扬送过去的。许洛扬对苏晚姐特别呵护的样子,我当时都以为你们两在一起了,而且我觉得许洛扬应该不是那种会随随便便对女孩子好的人……苏晚姐,会不会是你搞错了?”
“就是啊,你有没有问过许洛扬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冷惜连忙附和,“没准口蜜就是给你的呢。”
苏晚摇摇头。
林燃情绪跟着低落下去:“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了白泽。”
顾老爷子差点被顾北安气死,温情在旁边帮着他顺气,内心却有一丝窃喜,至少顾北安和宋云裳没有领证,是不是意味着,他和南茉还有可能?
宋父气得七窍生烟,举办婚礼算什么?日后想要反悔,大不了就说是婚礼派对。最重要的就是结婚证,没有感情无妨,有结婚证就是最大的保证。他也顾不得什么面子情分,冲到顾辰面前:“这算是几个意思?当我们家云裳是货物,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
顾辰牙齿咬得咯咯响。
宋云裳面无表情,冷冷地问道:“顾北安,你这样有意思吗?让我难堪,丢你自己的面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有记者拍完了照片开始作死地提问:“顾少,请问您和宋云裳小姐究竟是怎样的情况?”
“有传闻,您和设计师南茉并没有离婚,是真的吗?”
“顾少,请问您和宋云裳小姐离婚是故意为之还是真心实意?”
温情喊来保安,将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无良记者赶了出去,宋家那边也开始疏散宾客。顾老太太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叹息道:“这些年,真是委屈了温情。”
很快,不相干的人都被疏散离开,徐辰早已悄悄吩咐公关部发布声明,紧急联系几家平时关系不错的媒体帮忙写报道,又命公关部开始准备接下来面临的一系列刁钻的问题。公关部忙得脚不沾地,心里深知这只是热身赛,等到消息传播开来,他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宋云裳在伴娘的搀扶下去换衣服,这身婚纱对她来说就是耻辱。
医院那边很快就准备好了,护士七手八脚地将南茉抬上手术床,戴上呼吸机。血库那边紧急调了大批的血浆,护士们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一路飞奔到抢救室。
宋璟亦被拦在外面,周秘书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宋璟亦的父母都在国外,免去了不少麻烦,倒是那些记者一路跟到了医院,出口被堵的水泄不通。他皱眉:“想办法清场,查一查是哪家媒体发布的消息,让他们立刻倒闭!”
“是。”
南茉觉得自己是有意识的。
恍惚中,她听到有个声音在不断呼唤自己,缥缈,悠长,却又仿佛是近在耳边。
“茉茉,茉茉……”
她看到了一个妇人正在忙碌,桌上已经摆满了几道菜,糖醋桂鱼,宫保鸡丁,鱼香肉丝……一个小女孩偷偷爬上椅子,伸手去抓盘子里的食物,结果惹了一身的油,
妇人发现她在偷吃,也不生气,只是无奈而又宠溺地微笑,将她从椅子上抱下来,洗干净手:“下次可不许再偷吃了。”
南茉惊异地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看清妇人的脸。
而小女孩,正是她自己!
她惊讶地想要尖叫,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听到小女孩用稚嫩的声音说:“妈妈,我想以后每天都能吃到你做的饭。”
妇人盛菜的手一顿,眼底迅速闪过一抹忧伤,很快又微笑:“好,只要小茉想吃,妈妈就给你做。”
“妈妈真好。”
画风突变,场景一下子变成阴雨连绵。女孩跪坐在墓碑前,泪水涟涟。墓碑上贴着那夫人的照片,笑得慈祥温和。她疯了一样抱住墓碑:“妈妈,您骗我!您说过会一直给我做饭,只要我想吃。可是为什么,你食言了?我想吃饭了……”
南茉走到她身边,这一次,她终于可以说话了:“你还好吗?”
女孩泪眼朦胧:“你是谁?”
“我……”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总不至于说我就是你吧,她扯谎,“我是你母亲的一个朋友,你母亲她……怎么了?”
“她跳楼了。”
南茉记得,那天她从学校回到家,一进庭院就看到两辆救护车和一辆警车停在院子里。她内心好奇却也没有多问,进门,有个多嘴的女佣不知道她已经回来,还在窃窃私语:“少夫人今天可是跳楼了呀。”
“是啊,我听说当场就断气了。”
“我听到有人说少夫人跳楼前还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就是没有断气送到医院也来不及了。”
“你说,这少夫人是怎么想的?”
南茉听得心惊:“你们说谁跳楼了?”
两个女佣一惊:“小姐……”
“我问你们,谁跳楼了?”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大着胆子说:“是……是少夫人。”
南茉冲到庭院,尸体早已经被抬走,只剩下几个警察在问话。草坪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她蹲下身,阳光下,一枚钻石袖扣闪闪发光。她捡起,紧握在手心,忘记了哭泣。
关于那天的记忆,她很混乱,只记得前前后后来了很多人,向来疼爱她的小姨抱着她哭成了泪人,不断对她说:“茉茉,你以后就没有妈妈了……以后就没有妈妈了……”
以后没有妈妈了。
听到这句话,她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