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琪的父母已经提前回到了风宁老家,她的爷爷奶奶正包着饺子等她。
叶枫的行李是刘琪和小宇一起帮忙搬过来的,说是行李但是事实上就只有一个小行李箱,刘琪单手就把它放上了车。
一开始,叶枫拒绝了刘琪的同行邀请,他是打算坐高铁的,但是在刘琪自信的眼神下,他查询到所有到风宁的车票都被一抢而空,顿时傻了眼。
“看来你是小看春运了啊。”刘琪努嘴说道。
半推半就下,叶枫最终屈服了。
因为车是从国道上走的,而且刘琪开得是最左侧的车道,她把车开出市里后,道路上就不是白雪皑皑的景象了,她将车速飙到了100公里每小时,所以到达第三个休息区的时候,也才刚刚过去2个小时。但是此时离风宁已经只有40公里的路程了。
几人打算下车透透气,然而此时在车上闷睡了半小时都没有进入梦乡的叶枫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的烟瘾犯了,这也是他第一次感到胸口发闷,嘴中乏味。
相比较恐惧,他心中更多的是对一口香烟的渴望,想必这也是男人戒烟如此困难的原因之一,欲望的洪涛袭来,总是能冲垮脆弱的理性和不值一提的情绪。
刘琪和小宇去了厕所,而叶枫则去了便利店。
他挑了包万宝路攥在手中,然而惯用手右臂还是疼痛得发热,于是他不习惯地用左手挑出一根来叼在嘴上,点燃后眺望着远方光秃秃的树林,那里萦绕着一片缥缈的雾气。
很快,他的旁边也飘摇着一股烟气。
“看不出来你也抽烟啊。”刘琪也从便利店走了出来,手中多了两瓶矿泉水,叶枫甚至都没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呵,被朋友染的坏毛病。”
“什么朋友啊,难不成手把手教你抽烟?”
“不是,只是......近墨者黑吧。”
“喝吗?”刘琪掂了手中的水。
“不了,还是留给小宇吧,看不出来你车技还是挺稳的,我一般不敢开这么快。”
刘琪露出一副不服气的模样:“我是jc啊,而且比你大,车技可是必修课。”
“总不能像电影里演得漂移着,还能够掏枪打爆轮胎那样吧?”
刘琪气愤地挥了挥拳头:“就是这些电影,总是爱夸大我们jc的形象,我们又不是特种部队,也碰不到那么多离奇的事情,最多就是生活琐事,但是......最近碰到的一起案件,还真的挺离谱的。”
叶枫注意到说道后面刘琪自己都捂嘴偷笑了起来。
“什么案件啊?怎么还笑起来了?”叶枫发现她的笑声十分有感染力,她笑起来的时候,有着十几岁小姑娘的爽朗。
“听过之前市内那起‘摩天轮事件’吗?”
叶枫一下子僵住了,如果她没有描述错误,又或者没有比他和慕昼做过的那起“粪便炸弹”更离谱的事情了的话......
刘琪看到叶枫的表情,失望地摆摆手:“你可真该看点新闻,那起类似恶作剧的案件,当时可算是把我们组的人忙得晕头转向,具体是这样的......”
“不,”叶枫打断她,同时把粘在嘴上的烟取了下来,“我,我想起来了,就是......摩天轮恶作剧的那个,但是......我记得并没有人员伤亡吧?”
“那也造成财务损失了呀,早就立案调查了。”
叶枫手心渗出汗水来,不自觉离刘琪站远了些,仿佛害怕她下一秒从背后掏出手铐来给自己压在地下。
“是吗?抓住了吗?”
“没有,线索倒是一大堆,比如旁边花坛的鞋印,以及恶作剧包裹的制作材料产地和制作方法,我们还......啊!”刘琪突然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圆,“真是抱歉,我作为jc,是不改向你透露这些信息的。”
“啊,哦,没.......没事的。”
叶枫已经听得牙齿打颤了,他本以为将录像资料消除了之后就可以万事大吉,然而从刘琪的描述中,自己的大概轮廓都快被描述了出来。
他像是在毫不知情再被等待指认的犯人,无知又自大。
“你没事儿吧。”刘琪伸手探上了叶枫额头,“你脸色有点白。”
“没——”,叶枫将她温热的手挪开,“我稍微有点儿晕车,缓一会儿就没事儿了。”
“你晕车啊,那我等会儿开快点儿哦。”
“好的,谢谢。”
叶枫再次将烟放入嘴中,吸了一口之后被烫得舌头发麻,这才发现烟灰落了一地,烟已经烧到了滤嘴......
剩下的40公里,刘琪只用了半小时。
虽然并不顺路,但是刘琪坚持把叶枫送到了他家的小镇口。
“谢谢你了。”叶枫将行李箱放下,这样对刘琪说道。
“不不不,你救了我儿子一命,应该是我谢谢你,哦,对了,”刘琪拨开自己格子纹围巾,从内衬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人,如果你有后续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会承担一切医药费的。”
叶枫知道拒绝并不是什么好主意,他接过并表示不用担心。
他目睹着刘琪的白色轿车掉头驶出自己的视野,最终是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
然而另一块石头又被悬起——jc正在调查自己的事情。
他本以为自己处理的妥当,但是自负害了自己,他开始后悔起当天追上叶枫和他一起做那个任务。
叶枫又深思熟虑了一分钟,决定将这个念头暂时抛弃。
毕竟,他享受到了这个任务带来的福利。
叶枫拉开行李箱的把手,朝家走去。
小镇的大部分家庭都在自己的家的庭院里忙碌着,叶枫一路上闻到了许多菜肴的味道,小时候的记忆也窜上心头,他记得当年不怕生的自己举着双筷子在过年期间走家窜巷,从红烧肉到酸菜鱼,从灌肠到烤鸭全部都尝了个遍。
他曾经作死把一小杯白酒当做雪碧灌进了嘴里,在李大爷的院子里打滚了十多分钟,掐着嗓子仿佛快要窒息,胃里被高度数的酒精疯狂抽着鞭子,而一条大黄狗在他身旁蹦来蹦去,狂吠不止。
他现在自然没办法那么厚脸皮地去蹭吃蹭喝。
叶枫越朝镇子里走,就越接近小时候。
他不断地回想着自己在那座桥上荡过腿,在哪个小溪里打过滚,在那个树林里爬上爬下,一切都仿佛跑马灯般显现在他眼前。
直到他转过小巷子的拐角,见到靠在墙上抽烟的慕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