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声洗好澡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的事了，来到客厅就看见乐渝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个杯子，乖巧极了。
蒋声平日里自己一个人在家习惯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大喇喇的穿着浴袍就走了出来，未干的水渍顺着领口落下，勾勒出紧致的线条。
看到乐渝，蒋声才反应过来，家里来了个小姑娘，耳朵红了大半，连脸颊都带着可疑的红色。
气氛微微有些尴尬，一时间没有人开口。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乐渝才说：“今天……谢谢你。”
这是她第一次和人这么正式的道谢，语气并不是那么的自然。
蒋声没有回应，反问：“你今天……害怕吗？”
“不怕啊，我可是小野猫，我怕过谁？”
他却说：“不是他们……是我。”
见乐渝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又继续补充：“我今天这个样子，你……害怕吗？”
语气像他说“不打了”那样温柔，但同时，又带着些小心翼翼。
他也会害怕，怕乐渝说害怕他，怕乐渝认识了真正的他以后转身离开，所以他的每一次靠近，都是那么的慌乱又小心。
乐渝突然发现她根本不了解蒋声，他的生活，他的曾经，一概不知。
蒋声低着头，眼里全是落寞。
乐渝抬手摸摸他的头顶，短短的头发刺的掌心痒痒的，她的动作很轻，几乎快要感觉不到了。
“蒋声，抬起头看我。”
面前的人却没有动作，她耐心的又叫了一遍才看见蒋声微微抬起了头，眼里是没来得及收起的落寞，快要把乐渝吞噬。
“我不怕。”
蒋声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我是小野猫啊，天不怕地不怕。”
“可是他们都说我杀过人。”像是不罢休一样，他像个小孩子一样，语气里带着执拗。
乐渝许久没说话，蒋声以为她是害怕了，自嘲笑笑，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算了。”
他起身拿过了医药箱，打算先帮乐渝处理伤口。
“那又怎么样，我见过很多人，他们没有杀人，却做过比杀人更加可恶的事情。”她语气平静的就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这样的话。
“所以啊，我不怕。”
蒋声看着她，想从她眼里找到一点说谎的证据，看了有一分钟左右，才以失败告终，莫名地笑了起来。
“手机给我。”
只见蒋声噼里啪啦的点了几下屏幕，就存好了自己的号码，还加上了他的微信。
蒋声的头像是一张逆光的背影，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蒋声。
“以后有事给我打电话。”
蒋声拿出棉棒帮她擦拭着额头上的伤，还轻轻的吹了吹，嘴里喃喃：“吹吹就不痛了。”
从乐渝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蒋声衣领敞开着，春光乍泄，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蒋声把人送到客房门口，又嘱咐道：“要是还有哪里不舒服，记得来叫我，我的房间就在对面，不要不好意思，刘强那几个孙子，下手阴着呢。”
乐渝伸手抱住她，脑袋埋在他胸口，隐约间，还能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同桌，谢谢你，真的……谢谢了。”
语气不再像刚才那样生硬。
蒋声感觉衣服上有些湿润，后知后觉地伸出手搂住她，还轻轻地拍了几下，一只手摸着她的头，那颗小小的痣也随之没入了发丝里，若隐若现：“不怕啊，以后谁再欺负你，声哥给你报仇。”
这一晚，蒋声睡得不算好，衣服上是小野猫的眼泪，还没有干，鼻息间，是抱着她的时候，清香的沐浴露味儿，是他常用的那瓶，却第一次发现，原来那么好闻。
没睡好的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乐渝。
也许是换了环境，她比平时还难入睡，好不容易睡着了，还做了噩梦，噩梦和上次的一样，她再次坠入那个深不可测大海，拉她上来的依旧是周清，但周清却没了往日里的温和模样，她脸上是诡异的笑，眼里都是杀意，一把掐住乐渝的脖子“跳海？这也太便宜你了，我要亲手杀了你才行，你就是个祸害。当初要不是你，我和小锐哪里用得着吃这么多苦。”
乐渝是被吓醒的，那股窒息的感觉实在是太清晰了，仿佛是真的有人掐着他的脖子一样。
乐渝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窗外的雨小了不少，风还在继续刮，大树来回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
她害怕，也许是怕外面的风雨，又或许，是其他的什么。
脑袋里有个声音渐渐清晰，那个声音说：“不怕啊，以后谁在欺负你，声哥给你报仇。”
第二天乐渝还是感冒了，嗓子像有团火焰在烧，鼻子也堵了，说话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奶声奶气的。
得，这小野猫变成小奶猫了。
“你家住哪儿，晚些我送你回去。”
“这么急着赶我走？”
蒋声又换上那副痞气的样子：“哪儿能啊，我巴不得你多住几天呢，不是怕你父母担心嘛。”
蒋声流氓起来，说话向来是没心没肺的，话说完才意识到不妥，前几天警察局里见到的一幕渐渐浮现。
“抱歉。”
乐渝咬了一大口包子，轻笑：“没事。”
见蒋声心情不是很好，乐渝放下手里的包子，又扯了张纸巾擦手，莞尔一笑：“我不是那种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的人，我更不会记恨你。”
蒋声把最后一口灌汤包吃到肚子里：“那倒是，毕竟我们还要同桌一年多。”
“但是，是不是该道个歉呢？”
“道歉？”
刚才说好的不斤斤计较的呢？
乐渝意味不明的挑眉：“以后的英语试卷记得给我抄”
蒋声额头青筋一跳，在乐渝眼里，果然只有数学和叫人头秃的英语了，装不下其他东西。
我都准备好带你吃个大餐什么的了，结果你只要英语试卷，就这？就这？
“英语试卷？你干脆让我以后都帮你把作业写了算了。”
“那就最好不过了。”乐渝说完，居然还认同的点点头。
你看我反派大佬是会帮人家做卷子的人吗？像吗？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