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睡的很快，故事都还没讲完，他就睡着了。乐渝轻手轻脚的走出客房，带上了房门。
回房间洗了个澡刚准备睡觉，蒋声的视频就打了过来，她起身把灯开开后才按下了接听。
看见房间里灯光暗淡，蒋声问道：“睡了？”
他的声音里不难听出疲惫，整个人看上去更是充满着倦怠。
“刚准备睡，你那边怎么样，伯父的情况有没有好一点？”她放低了声音问道。
“没有生命危险，但医生建议要尽快做手术。”
她点点头：“没有生命危险就好，舅舅这边我也和他说好了，床位我师父留意着呢，应该这几天就会有的，我明天再去看看。”
“宝贝儿……”他低哑着嗓子唤了一声。
这是乐渝第一次见他这么无助的样子，如果不是医院这边她要亲自确认才放心，此时还真想坐车去Z市，好好抱抱他。
“嗯？”
“谢谢你，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着，他边红了眼眶，难得展现出弱小的一面，“你知道吗，看见我爸浑身是伤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好害怕。”
“我知道的，你先冷静点，医生不是说了，伯父的情况不会有危险，只要等到病床，转院到云城做完手术就会没事的。”
话虽如此，可是乐渝知道，看见自己的亲人出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冷静的了。
当初外公住院的时候，自己还不是同样的担心、焦虑、何况蒋声住院的是和他关系那么好的父亲，换位思考一下，其实也能理解。
“我没办法……”
他有些绝望地摇摇头，乐渝清楚地看到了一地眼泪顺着他的眼角落下，刺激的她心脏生疼，像被人用火烧出了个口子，还在湿淋淋地滴血。
“阿声，我们……”
“我没事。”胡乱抹了把脸后，他语气急切地说：“我去照顾我爸了，你早点睡，记得检查门窗。”
不想让乐渝担心，他匆忙挂断了视讯，看着病床上的人，笑的苦涩。
蒋父依旧紧闭着双眼，没有任何醒过来的迹象，唯有胸膛出微弱的起伏能证明着他还有生命迹象。
从小到大，他谈不上和自己这个父亲有多好的关系，但毕竟血浓于水，而父亲又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心里的恐惧感几乎是处于本能。
无助感涌上心头，蒋声脱力般坐到地上，闭上了双眼。
第二天一早，沈泽的家人就来把他接走了，少了小拖油瓶，乐渝终于可以心无旁骛的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来到医院，她再次得到了没有病床的回答，心像是一下子沉入谷底。
在走廊上坐了许久，她才下定决心拿出手机订票。
Z市是一个冷门小城市，连机场都还没有修建完成，更不用说坐高铁过去了，而云城有没有火车，要是坐火车去就要先到隔壁城市，而以她目前的开车水平来说，能平安到达Z市的可能性并不大。
想了想，她还是觉得坐大巴比较实际一点。
云城过去的大巴车次比较少，最近的都是明天晚上。
买好票以后，她看着自己的手机出了神，桌面壁纸是她和蒋声两个人的合照，照片里，他们笑的很开心，但昨天蒋声的样子却总是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就好像和照片里的是两个人一样。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走廊上来往的人络绎不绝，现在正是病人最多的时间，装好手机后，她不再停留。
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后，乐渝刚一抬头就看到了‘铭晨附中’的门牌。
“真巧啊。”
她应声望去，说话的人，是乐希，他好像一点都没变，却又有些不一样。
他穿着正装，一身黑色西装把整个人都勾勒的高挑了不少，脸上带着几不可查的笑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都长大了。
乐渝笑笑：“是啊，真巧，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扬了扬手里的袋子，里面飘出一股铁板豆腐的味道。“好久没吃了，今天下班早就来买点。”
“你好像还是一点都没变，还是喜欢吃这些东西。”
他脸色微变：“你……还记得？”
“记得啊，小时候你经常朝着要吃，苏澜被你吵得没办法，在家做给你吃的。”
乐希微微收紧了提袋子的手，张了张嘴，最后却只说：“是啊，已经这么多年了。”
她“嗯”了一声没说话。
像是为了打破这尴尬，乐希迟疑地开口：“你和他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
“那就好。”他笑着点点头。
“你呢？”
“我？”
“你有没有找到喜欢的人了。”
他不禁笑了：“没有。”
他好像一直很笨，妈妈对自己好的时候自己自负自满，爸爸对自己好的时候自己嚣张跋扈，妹妹对自己好的时候自己骄傲自满。
身边好像总是留不住人，最后所有人都渐渐远去，他心里阵阵苦涩，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手好牌，打的稀烂”吧。
“你在哪里工作？”
“爸的公司实习。”
她点点头，便没有再问。
也许觉得乐渝是个不错的倾诉对象，乐希忍不住说起了自己在工作中的不顺心。
比如什么在公司里帮前辈买咖啡啊，或者是粗粝不讨好的活都是他来做之类的。
不过乐渝却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变化，说起这些事的时候，他不再是当初那个天大地大我最大的乐希了，反而被生活磨平了棱角，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刚到公司第一个天的时候，就加班到了晚上九点，连饭都没时间吃。”
也许他能这么平淡的说出自己生活中的不如意，乐渝该为他开心的。
“我也是。”
乐希：“？？？”
她解释道：“我在医院也经常加班，最晚的时候到了凌晨两点，但我没有后悔选择这样的生活，因为为自己喜欢的事情去努力是最幸福的事情了不是吗？”
“是啊。”而后他笑笑：“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为你感到开心。”
有个喜欢你的人，有份你喜欢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