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声在桌子下握住她的手，面上一片平静。
“不瞒你说。”乐洪瑞降低姿态，“我公司资金链出了问题。”
乐渝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见到乐洪瑞这么低三下气的样子。
不管是在事业上，还是在家庭中，这个男人都非常霸道，做事就不给别人留一点余地，根本不可能用这种态度和别人说话。
“你资金出问题，应该去找贷款，找我没有用，我全部这点身价还不到一千块。”
蒋声抿着嘴，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回去，肩膀也在颤抖。
乐洪瑞嘴角抽出了两下：“你手上不是有你外公给你的股份吗？”
“股份啊。”她故作为难，“可是我为什么要给你呢？我也不是韭菜，不能一天让你割吧。”
“我是你爸爸。”
“早就不是了，你真健忘……”她笑了笑，嘴角的梨涡陷下去，看上去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我出国那年你就说要和我断绝父女关系了，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乐洪瑞：“……”
蒋声站起身，把她也拉了起来，对乐洪瑞说：“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我们就要走了。”
“乐渝。”他揉了下眉心，“你真的不准备管我的死活了吗？”
她心下冷笑，这招道德绑架用的真好，但可惜乐渝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
说她冷血也好，无情也罢，比起从小经历过的那些，乐渝觉得这么一点代价根本不算什么。
“瞎说什么！”
乐洪瑞本以为还有什么转机，又听见乐渝说：“你这活的好好的，人家不是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坏事做多的人一般都可以活很久。”
乐洪瑞：“……”
乐洪瑞一拳重重地锤在桌子上，在安静的咖啡厅十分突兀。
与此同时，他接到了苏澜的电话，苏澜再电话里告诉他，爆出她抄袭的是一家叫“荣邵”的公司。
荣邵？荣邵！乐洪瑞脑子里闪过一个片段。
这个公司就是把他们项目抢走的那家，法人姓蒋。
他两三步冲到乐渝面前，拦住了去路：“是你对不对。”
他盯着蒋声，眼里像是有一团烈火在燃烧，要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估计蒋声现在已经千疮百孔了。
“不是我，只是我父亲心疼儿媳妇被欺负，所以就小小的关照了一下贵公司而已。”
乐洪瑞简直要气地吐血了，小小的？还关照？操！精明了一辈子，今天被你个臭小子给算计了。
不过乐洪瑞不能表现出半点不高兴，他挤出一个谄媚的笑脸，毕恭毕敬地说：“怎么说你也是我女婿了，你爸爸也是我们乐家的亲家，这件事没必要闹的那么难看。”
俗话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还真是，这一番不要脸的话，直接把蒋声给整蒙了。
“你这话说得真有意思。”乐渝忍不下心里这口气，挡在蒋声前面，“这本来就是正常商业竞争，自己没本事，还赖竞争对手太强了？那你还开什么公司？”
拉着蒋声气鼓鼓的离开了咖啡厅，乐洪瑞还想拦她，手才抬起来，就被蒋声警告了一眼。
纵使是在商场上沉浮了这么多年，他也从没见过这么吓人的眼神，好像是只要他把那只手伸出去，蒋声能活生生给它扭断了。
从咖啡馆出来后，乐渝都还没缓过劲儿来：“这事儿真是伯父做的？”
“嗯，我爸不让我告诉你的……”蒋声抿了抿唇，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才问，“你没生气吧？”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个“生气”指的是什么，是因为他们擅自决定介入了乐渝的事情，还是他今天对乐洪瑞的态度。
不过乐渝的心情出奇的好，她很喜欢这种有靠山的感觉，也许偶尔仗势欺人一次也算不上是坏事。
“我不生气，我很开心。”她踮起脚尖，捧住蒋声的脸颊，“谢谢你。”
“我记得有些人跟我说过我们两个不用说谢谢的。”
太阳渐渐西下，把两个人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他们沿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迎着暖红色的光，走了很久很久。
漫漫长夜，像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乐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锁骨周围还留着一个红色的吻痕，可见二人昨晚有多激烈。
换好了衣服，乐渝走进了厨房。
最近几天，她跟着蒋声学会了几道简单的饭菜，三明治便是其中之一。
鸡蛋下锅，在热油上冒出两个泡泡，基本成型后，她用锅铲一翻，动作行云流水，到还真有了几分大厨的感觉。
三明治做起来并不难，十分钟后，两个三明治新鲜出炉，搭配上热腾腾的牛奶，叫人食欲大振。
蒋声打着哈欠走到饭厅，身上还穿着前几天刚买的黑色真丝情侣睡衣，即使脑袋不清楚，他也还是不忘了吹个彩虹屁：“哇！我老婆怎么那么厉害。”
“快点吃，吃完我们得先去一趟花店，晚了路上就该堵车了。”
拿起三明治大口咬下去，幸福漾了满脸：“好吃。”
乐渝虽然做饭没什么天赋，甚至说是惨不忍睹也不为过，能做出一个三明治，并且味道还这么好已经是十分不容易。
吃完早点，等蒋声换了衣服后，出门已经是九点了。
乐渝忍不住抱怨：“你看你起这么晚，路上肯定要堵车。”
蒋声笑笑，完全没有任何自觉：“我们去陵园祭拜，堵车也没关系，下午本来也没有安排啊。”
乐渝攥着衣服角：“可是去晚了会很热。”
“你……该不会是在紧张吧？”
“我有什么好紧张的。”她偏过头去，看着窗子外面一声不吭。
“不用紧张，只是去祭拜一下我妈，而且我妈肯定喜欢你这样的姑娘。”
乐渝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喜欢的，我妈也一定会喜欢，我们家的人，眼光都很一致。”
乐渝垂下眼帘，睫毛轻轻扇动了两下，嘴角一直挂着一个很淡的笑意，只是这样，就让周围的一切失了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