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蒋声握住了她的手。
但乐渝偏过头去的时候，对方依旧是闭着眼睛的，好像只是出于本能反应。
但她感觉到，蒋声已经醒了。
车上就这么安静了很久，耳边回荡着救护车刺耳的声音，经久不休。
到云城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帮蒋父安排好病房后，乐渝就被苏正启带去开会了，连和蒋声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会议室里已经聚集了三四个医生，交头接耳讨论着蒋父的病情。
但研究完以后，三个医生齐齐地摇了摇头，Z市的医疗比较落后，所以蒋父也没办法做太多更加全面的检查，他们只能从现有的资料里，尽快找出他具体的伤势情况，却并不理想。
苏正启看三人摇头，并不意外，她敲了敲桌子后说：“病历都看过了，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一个中年医生刚想说话就看到了乐渝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于是话锋一转：“院长，我们在讨论病情的时候，有不相干的人在场是不是不太好？”
“没有不相干的人。”苏正启说话声音中气十足，在场的人心里都有些发憷，“乐渝会是我这场手术的助手。”
苏正启想捧她的目的十分明显，当下边有以为女医生站出来反对：“她只是一个连门都还没有入的人，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参与到这场手术里来。”
此话一出，刚才的医生立马附和：“就是啊，就算她又股份，但没有任何的实操经验，这次的手术难度系数非常高，还是让有经验的医生和您配合更好一些。”
“我是家属亲自指定的主刀医生，连选择助手的权利都没有吗？”苏正启坐直了身子，不怒自威。
“这里是医院，一切以病人为优先考量，要是手术中出了事，我们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女医生说道。
苏正启压低了嗓音：“所有后果，我一人承担！”
这件事在大家的反驳无效后达成了一致，但乐渝心里却没有那么舒坦，比起这些人的担忧，她的担忧更甚，她比所有人更害怕手术失败。
最后的讨论结果就是，等蒋父检查结果出来以后，再进行会议，现在很多检查还不完善，只能拟出一个简单的手术方案。
刚出了会议室，乐渝就往蒋父的病房里去。
蒋声坐在床边，已经梳洗打理过，胡子也刮干净了，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看见乐渝进来，他连忙起身迎了过去。
本以为他要问手术的事情，乐渝正在斟酌着要怎么和他说的时候，就被他抱在了怀里。
乐渝怔愣了几秒：“你……”
“让我抱会儿。”
他近乎贪恋的想把乐渝身上的香味全部吸走，闻着熟悉的香味，蒋声才觉得安心下来，心里也被填满了大半。
时间久到乐渝都要以为对方是不是睡着了，才小心翼翼地唤他：“阿声。”
他“嗯”了一声，却依旧像一个孩子那样，不愿意放开双手。
乐渝有些哭笑不得：“你先放开我，我有事和你说。”
他这才不情愿地撒开了手，把人带到椅子上坐下。
“医院会帮伯父重新做检查，之后就会准备手术方案了。”
“我知道。”他抿了抿唇，“你师父和我说过了。”
乐渝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我要和你说的不是这件事。”
蒋声有些不解，疑惑地看着她。
“这场手术会由舅舅主刀……”
“我知道。”
“我是助手……”说完她便一动不动地盯着蒋声，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蒋声没说话，似乎在消化着这个消息。
乐渝忙说：“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会去……”
“没有不愿意。”蒋声打断她，淡淡一笑，“我很开心。”
开心乐渝能正式站上手术台，也开心是乐渝来帮父亲医治，哪怕只是助手，也让他感到骄傲。
“可是我没有上过手术台，我会做不好。”
“不会的。”
他斩钉截铁的语气让乐渝把一肚子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我相信你。”
没有任何理由，不出于任何目的，她只是相信，乐渝会完成的很好，不会让他失望，也不会让任何人失望。
她本来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劝说舅舅的，但是她根本没想到蒋声居然会不问缘由的支持她。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感动过后，心里的自信好像一下子就有了。
回眸看向病床上的人，她想：一定会的吧，她一定能配合好这场手术，蒋父一定能好好的，毕竟他还说要自己去家里吃饭呢！
有乐渝的帮忙，下午的检查完成的很快，明天早上还有两项检查就能开始准备手术了。
挨晚的时候，在蒋声的催促下，乐渝回了家。
本来计划要去Z市，芒果就被送她去了宠物店，现在也不忙着接回来。
空荡荡的家里显得格外冷清，平日里的欢声笑语像过往云烟一样。
休息了一会儿，她还是决定回医院去。
蒋声正在病房里闭目养神，看来是累极了，连乐渝进去都没有察觉。
直到乐渝走近，他才缓缓睁开眼睛，正好对上她笑吟吟的双眼：“我吵到你了吗？”
他语气里带着点不满，眉毛也轻轻皱着：“你不是回家了吗？”
“家里冷冰冰的，我一个人在着没意思，就想来医院陪你了。”边摸索袋子里的东西边说：“我买了牛奶给你喝。”
他反问“有咖啡吗？”
“没有，大晚上喝什么咖啡，喝牛奶。”把牛奶递给他后，乐渝继续说，“喝完以后，去隔间里睡一觉，伯父这边我守着就行了。”
“你去睡，我守。”
她也打开一瓶牛奶喝了几口：“怎么？怀疑我的专业知识啊？未来医学界的泰山北斗坐在这里你还不放心？”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知道知道，和你开玩笑的，你怎么熬两天夜，人都变傻了，这么不经逗。”
他皱着眉说：“谁管你逗不逗的，你去睡，我守夜。”
“你别和我逞强了行不行。”她边说边把人往隔间推，“乖乖睡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