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四皇子抱着宋蓉，讥笑道：“三哥未免太自欺欺人了，蓉蓉可不是什么都能模仿的。”
傅璟面色平静：“不劳四弟费心。”
回府的马车上，傅璟拿出手帕想要擦擦我嘴角的鲜血。
我却猛地往后退，头磕到后面的木板上，惊惧地看着傅璟的手。
傅璟神色一怔，手放了下来。
“小云，我，”傅璟停顿了一下：“今晚吃些清淡的。”
回到院子里，太医已经等候许久了。
“无论怎样，小云脸上不能留疤。”
傅璟嘱咐太医道。太医给我开了药，照例把了把我的脉，喜道：“恭喜太子殿下，侧妃已有孕三月。”
傅璟愣在原地，我也难以置信，摸着自己的肚子，这里竟然有了一个小生命。
自我怀孕以来，各种补品不要钱似的往我院里送，这是傅璟的第一个孩子，他很重视。
每次下朝，他总会来到我的院子里，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的肚子，手伸了半天也不敢落到我的肚子上。
“殿下。”我忍不住说道：“您放上去也不会有事的。”
傅璟面色认真：“不行，万一伤到了怎么办？”
“哪有那么脆弱。”我嘀咕道。
傅璟依旧严肃地盯着我的肚子，我正要说些什么，突然肚子的孩子踢了我一下。
“殿下。”
“怎么了？”
“孩子动了。”傅璟的眼睛一下就亮了，想摸摸却又不敢。
我轻轻拉着他的手，放到孩子刚刚踢的位置。
“动了动了。”傅璟笑得像个傻子，转而又担忧道：“怎么不动了呢？”
“殿下，孩子也累了。”
像是附和我的话似的，孩子也轻轻动了一下。
傅璟对我很好，好得我甚至沉溺其中，最起码在不触碰到宋蓉的前提下确实是这样的。
整个太子府都知道我深受傅璟的喜爱。可我很清楚，傅璟爱的是那张脸。
偶尔，我对着镜子抚摸着这张脸，竟有些不知道自己是谁。
宋蓉，还是白云？
不过幸好，我还有孩子。
6.
三个月后，皇帝举办宫宴。
太子没有立正妃，傅璟府内侍妾不多，而我作为傅璟唯一的侧妃，这次宴会是必须得去。
晚上，傅璟抱着我，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肚子，在我耳边轻声承诺：“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嗯。”
我闷声道，心头却总有股不安的感觉。
傅璟从来都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
我的感觉是正确的，宫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刺客，直直刺向皇上。
整个大厅陷入一阵混乱，没过多久，刺客就被拿下了。
我站在一旁，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肚子，还好，还好，孩子没事。
突然，一支箭羽射了进来。
“还有刺客！快抓住他！”
那个刺客见刺杀皇帝不成，转而向我们这边袭来。
我正要躲开，却感到后面有人狠狠推了我一把。
刀剑刺入身体的痛感传来，腹部一阵阵地疼。
“蓉蓉！”
“小云！”
倒下前，我看到宋蓉得意的神色。
电光石火间，我明白了。
再次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了太子府里。
身上的疼痛提醒着我发生过什么。
我呆呆地躺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里一片平坦。
“小云，”傅璟悲痛道：“御医说你此次受伤太重，以后，都怀不上了。”
怀不上了，我机械地扭过头看着傅璟，手抚上自己的肚子。
就在几天前，我还对着肚子的孩子说着未来，我说，他的父亲一定会好好保护他的。
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宋蓉的得意的脸，不知从哪生出的力气，死死抓住傅璟的手：“宋蓉呢？是她，是她推了我，害死了我的孩子。”
傅璟皱眉：“小云，推你的是一个宫女，现在已经杖毙了。”
“是宋蓉，是她啊！”
我声嘶力竭地喊着，恳求地看着傅璟：“殿下，是她，是她害死了我的孩子，求求您！”
没等我说完，傅璟轻轻推开我的手，脸上露出几分疲惫：“别闹了，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事情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我听到这几个字，顿时如坠冰窖，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
那是我们的孩子啊，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的孩子。
此刻我竟感觉无比的悲凉，我唯一的孩子被害死了，我却没有任何办法。
许是看出我的不对劲，傅璟用力抱住我：“小云，没事了，都过去了，你现在养好身体最重要，伤害你和孩子的我都已经杀了。”
我突然平静下来，眼神死死盯着前方，语气平缓坚定：“你说得对，该杀。”
7.
自那以后，我开始感到害怕，傅璟想要碰我时，我的身体总是颤抖着。
“小云。”
傅璟惊讶地看着我，手停在半空。
我努力忍着内心的恶心：“殿下，妾身身体不适，还望殿下见谅。”
“可是受凉了，最近天冷，小云要多添些衣裳。”
傅璟关切地看着我，仿佛我是真的是他的爱人，仿佛我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可我不能，我深刻地感受着身体上的疼痛。
想到我那还未出世的孩子，想到宋蓉得意的脸。
我一改过去，不断出席着京中各种我能去、有可能见到宋蓉的场合。
但很可惜，自从宫宴以后，我始终没见到过宋蓉。
渐渐地，我学会了两面三刀，学会了迎合。
京城人传言，太子侧妃心肠歹毒、容不得太子身边有半个人。
8.
傅璟要娶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我正在缝制衣服，针尖刺破我的手指，带着点微微的痛。
“娘娘！”碧月惊呼一声：“您的手。”
“不必在意，不伤到脸上就不是什么大事。”
碧月看着我，有几分担忧：“太子殿下要娶的是大将军的女儿，那您……”
碧月的话没说完，但我知道什么意思。作为深受傅璟宠爱的侧妃，必定会是太子妃的眼中钉。
我微微一笑：“听说大将军的女儿自小在边境长大的，性格温和、为人和善，不必过于忧虑。”
“可是……”
“不必再说了，碧月，去把府里账本整理一下。”
与太子妃为敌，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更何况还是大将军的嫡女。
我捏紧衣袖里的匕首。
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9.
傅璟大婚那天，太子府里满是红色，红得赤裸，像是忘泉路上的彼岸花，歌颂着逝者的哀悼。
正当我准备睡下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太子殿下，您不能来这！”
“滚开！”
傅璟一把挥开那些下人，冲进来抱住我，密密麻麻的吻落到我身上。
“小云，小云，”
我闭上眼，忍住心中的厌恶。
“太子殿下，太子妃在等着您。”
“什么太子妃。”
傅璟开始耍无赖：“小云就是我的妻。”
说着，要撕开我的衣服。
“傅璟。”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你是太子，太子妃在等您。”
傅璟像是猛地惊醒般，双手僵在原地。
“您该走了，别错过了吉时。”我轻轻提醒着。
好一会儿，傅璟才走出去。
他走了，我却没了睡意，不由得想起我成为傅璟侧妃的那一天，几个红对子，一张红席子，成了宋蓉的替代品。
碧月走进来，跪在地上，狠狠磕了几个头，眼眶通红：“是奴婢没拦住太子，让娘娘受委屈了。”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也不过太子的一个玩物，他要怎样，我们还能拦着他不成。”
“是奴婢无能。”
“起来吧。”
我走到梳妆镜前：“他要发疯由他去吧，疯过就好。现在为我梳妆吧。”
“现在时间还早，娘娘您不休息一会儿吗？”
“梳妆吧。”
我揉了揉眉头，大婚当日，太子没去太子妃那，倒先来了我这。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件事必定会传到太子妃的耳朵里。
我心下一沉，傅璟发疯，遭殃的却是我。鸡鸣声渐渐响起，我吐出一口浊气：“走吧。”
10.
“侧妃娘娘。”
太子妃身边的侍女拦住我：“小姐正在休息。”
“那我便在外面等着。”
我不由得打量起眼前这个侍女，十七八岁模样，看着我的眼神中带着提防。
不知站了多久，房门才再次打开，依旧是那个侍女。
“小姐说，以后都不需要来请安了。还有府里的账，小姐她不会插手。”
直到回去为止，我都在琢磨这位太子妃的意思。
“娘娘，太子妃是不是有什么阴谋？”碧月小声说着。
“慎言。”我看了看周围，严肃道：“在这府里，多说多错。”
在太子府中，我极少见到这位太子妃。
只是经常听下人议论，这位太子妃每天都在府中舞刀弄枪的。
11.
朝中的局势愈发紧张，太子党与四皇子党之间的矛盾也加剧了。
从边境加急传来的一封密信，上面记录了大将军的各种罪行，克扣粮食、通敌叛国等。
皇帝震怒，下令彻查此事。
傅璟每次回来都要跟太子妃吵了很多次，次数多了，他便也不再去看太子妃了。
府中渐渐流传，太子妃要倒台了。
天气渐渐入冬，一日比一日冷了起来。我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突然冲出来一个人，跪在我面前。
“还望娘娘救救我家小姐！”
我定睛一看，正是上次求见太子妃时拦住我的侍女，堇瑟。
“太子妃怎么了？”
“娘娘从昨天起就开始发热，怎么也好不起来。”
堇瑟跪在地上，眼眶红肿。
“瞧过大夫了吗？”
“府里的下人说最近发热的人太多，大夫们都不在。”
我皱眉，这些惯会见风使舵的下人。
思索片刻，我拿出出府的令牌给碧月，吩咐道：“去找城北那家大夫，让他赶紧过来。”
“是。”
12.
“你整日在这待着，也不怕捂出毛病。”
我看着面前的太子妃，或者说江离月，不由得头疼：“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江离月轻哼一声，自己找到地方坐下。
自从那次为江离月找了大夫，她时不时就往我这儿来。
大将军贪污的事被查出是丞相陷害的，最终，丞相被诛九族，四皇子一党元气大伤。
我算着账，说道：“你又跟太子吵架了。”
江离月冷笑几声：“吵架？我可懒得搭理他。”
“太子是太子。”
江离月很聪明，瞬间明白了我这话的含义。
她沉默了一会，挥挥手：“别提这些丧气事。”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13.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傅璟开始被皇上重用，朝中的局势也渐渐向太子倾斜。
四皇子一党着急，竟进行了宫变。
但对我而言，也不过是在一个地方待了一晚，再出来就变成了贵妃娘娘。
四皇子宫变失败，被傅璟斩杀，宋蓉不知所踪。
按理来说，江离月应当被封为皇后。但不知为何，傅璟没有任何动作。
不仅如此，他还将凤印交给了我。
朝中大臣多次为此事上奏，都被傅璟驳回。
于是他们把矛头对准我，说我是妖妃，蛊惑皇上，扰乱朝纲。
“小云。”傅璟一身龙袍，看着我，满眼笑意。
“参见皇上。”我跪下行礼。
傅璟急忙把我扶起来：“小云，你以后就不必行礼了。”
我垂眸：“礼不可废。”
“唉，你呀。”
傅璟看似很无奈的样子，拉着我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小云，我为你建所只属于我们两人的宫殿，可好？我会给你最好的。”
我眉心突突跳，不清楚傅璟又发什么疯。
14.
云荣宫，这是傅璟要建宫殿的名字。
宫里人人都羡慕我，能如此被傅璟看重，更有甚者，传言傅璟是想要立我为后。
“小云！”
我正在缝衣服的时候，江离月兴冲冲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件东西。
“快看快看，我的新作品。平时可以当作装饰，危险的时候就能变成一把匕首。”
我夸赞：“嗯，很厉害。”
“是吧是吧，我跟你说，我还有好多好多想做的呢。”
江离月的眼睛里发着光，带着最初的天真与善良。
真好，但也不好，我心想。
“离月。”
“怎么了？”我严肃地看着她：“你要好好学学如何处理宫中之事。”
江离月摸了摸鼻子：“我这从小在边境长大的，也不懂这些啊。更何况，宫里的那些个妃嫔们也看不起我，我也不想跟她们一块。”
“离月，你曾经是太子妃，也将是未来的皇后。在这宫中你必须学会保护自己。”
“不是还没成嘛。”江离月嘀咕着：“说起来，上次在御花园见你，你不是不喜欢去那儿吗？”
“御花园？”我心里一咯噔：“入宫以来，我从来没去过。”
“那就奇怪了，前天我明明看见你和皇上一起在御花园来着。”
我的指甲狠狠掐入手心，心里冒出一个想法。
傅璟这些天，对我过于好了。
15.
我再次见到宋蓉是在云荣宫里，哪怕只是个背影，烧成灰我都认识。
“你是何人？”
萧美人厉喝：“竟敢擅闯贵妃娘娘的宫殿。”
宋蓉背对着众人，不说话。
也是，在这宫中认识四皇子妃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我一步步上前，衣袖中的匕首若隐若现。
“住手！”
傅璟大步走来，挡在我面前，看着我，皱眉：“你怎么会在这？谁让你来的！”
我没说话，死死盯着傅璟，仿佛我的目光能透过傅璟看到宋蓉。
“贵妃娘娘带我们来看看，倒是这位姑娘擅闯宫殿了。”
萧美人委婉地解释着。
傅璟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来人，将荣贵妃带回去禁足，没朕允许，不得出入。”
众人跪下磕头，我看着傅璟不耐烦的神色，心里凉了半截。
宋蓉原来是被傅璟带走了。
傅璟想要给宋蓉一个身份，我就是最好的跳板。
四皇子妃不能存在，但容贵人可以。
更何况，我还有一张与宋蓉六七分相似的脸。
16.
一听说我被禁足，江离月就立马跑过来看望我。
我给江离月倒了杯茶：“皇上说不许任何人探望，你倒是来得快。”
“哼，我才不管他的命令呢。”
江离月灌了一口茶水：“谁稀罕他。小云，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江离月依旧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我轻笑：“我真的没事，倒是你，得赶紧有个孩子才是。”
江离月平静道：“皇上是不会让我有孕的。”
我诧异地看着她。
“我父亲是将军，掌握兵权，就算他扶持新皇上位。在这种情况下，又怎会让我有孕。”
江离月苦笑着：“小云，我都明白的，这些道理。不管我当初进太子府有多么天真，这么久了，我也明白的。”
“离月。”我温柔地看着她：“真好，就算没有我，你也能好好保护自己。”
江离月闻言，紧紧拉住我的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你。”
我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抚：“我的意思是说现在皇上也开始厌恶我了，我这个贵妃怕是大势已去了。”
“那也没事，还有我呢。”
江离月一副豪气模样：“我父亲是大将军，皇上目前也不敢动我。对了，三天后，我请了个戏班子来唱戏，小云也来看看，解解闷。”
“好。”我这么干脆倒是让江离月觉得奇怪了。
“平时你肯定要先好好说我一顿，说那些宫规、礼仪，什么的。今天怎么答应得这么干脆？”
我笑笑，不语。
17.
三天后，我如约去了。
我到的时候，原本热闹的现场瞬间寂静，其余的妃嫔们看着我，不知如何反应。毕竟我还在禁足期间。
感受到那些好奇、幸灾乐祸的目光，我想起了第一次被宋蓉邀请去参加宴会时的场景。
我不由得恍惚，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六年过去了。
我如今，二十三岁，却没了未来。
台上的戏咿呀咿呀地唱着，我看着离月高兴的模样，突然有些害怕，我要是走了，就真的只剩离月一个人了。
“小云。”
江离月突然扭过头，冲我笑了笑：“小云想做什么就做吧。”
我没说话。
“小云。”江离月自顾自地说着：“你知道吗？我好想家啊。”
“边塞有很多好玩的，还有每年一次的赛马，我可是第一。”
“还有好些漂亮的花，我每次出去玩都弄得一身土，父亲总说我活得像个男孩。”
江离月说着，声音哽咽：“小云，我想回去。我想，带你去看看那里的风景。”
对不起啊，离月。我看着她，眼里满是遗憾，我好累，如果可以，早在那年的宫宴上我就应该死了。
如果可以，我想下辈子跟你一块儿去看看。
18.
回宫上，我让碧月先回去。
碧月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迈动脚步。
我穿着自己最华贵的衣服，握紧袖子里的匕首，迈向云荣宫。
那一夜，火光冲天，大火烧着这座美丽的宫殿。等到火熄灭时，只剩下一地的残骸。
番外1.
我叫堇瑟，是小姐的侍女。
小姐原本是有婚约的，可朝中的局势愈发紧张，皇上下旨赐婚，小姐不得不嫁。
圣旨下来的那天，小姐哭得昏了过去，将军和夫人满是不舍。
将军甚至咬咬牙说不嫁了，抗旨就抗旨。可小姐知道他不能这么做，不能违抗圣命。
大婚当晚，太子先去的竟然是那个侧妃的屋子里。
我曾听说，这位侧妃手段了得，能让太子独宠她一人。再加上大婚的事，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提防。
第二日，那位侧妃将府中账单递过来的时候，小姐说让我送回去。
“小姐！”
我劝道：“您要学会管理府中的事，手上掌握实权才是。”
“我无心这些，送回去吧。”
无论我如何劝说，小姐都坚持送回去。我也只能照做。后来，将军被人污蔑，小姐急得整日吃喝不下。
每次太子来都要好好询问一番，一开始，太子还会安抚。
可到后来，太子变得逐渐不耐烦起来。更甚至，吵了起来。
府中的那些奴才惯会见风使舵，将军入狱，太子漠视，小姐又没有实权，万般无奈之下，我去求了太子侧妃。
我想过，哪怕是要了我这条命，小姐也不能出事。
听完我的话，太子侧妃也没有落井下石，而是帮了我。
自那次以后，小姐就经常往太子侧妃那里跑。
太子侧妃没说什么，但是小姐比之前倒是好了不少。
在那段日子里，若没有太子侧妃的照拂，我们断不会好到哪儿去。
小姐记得这恩，后来入了宫，进了这大门，这一生也就断送在了这里。
云荣宫那件事，太子侧妃被禁足，小姐气得直冒火，若是皇上在这，我毫不怀疑小姐会揍他一顿。
宫里人都说，皇帝宠爱荣贵妃。但我看到的，只是暴怒无情的皇帝和一个小心翼翼活着的女人。
云荣宫大火那天，小姐哭了很久，边哭边说：“堇瑟，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守了一辈子规矩，一辈子活得小心翼翼，最后用生命换来了一次放肆。”
“我原本想着，能带她去看看的，看看外面的花。”
番外2.
我是宋蓉，太傅之女。
从小我就明白，只有爬上最高位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当初嫁给四皇子是因为皇上最为看重他，圣旨下来那天，傅璟冲到我的面前，红着眼眶问我愿不愿意嫁给四皇子，如果我不愿意他哪怕违抗圣命也会带我走。
我做出一副迫不得已又不能抗旨的样子，内心却觉得无比可笑，怎么会不愿意呢？这可是我精心策划的。
四皇子待我很好，我也心安理得享受我的幸福生活。直到我听到傅璟纳侧妃的消息，即使那个侧妃与我长得一模一样，我内心依旧不安。
我了解太子，他是一个专情的人，跟皇帝一样，太子是绝对不会找所谓替身的。
我感觉到了危机，于是送去请帖。故意设计了落水的一幕，来试探傅璟的反应。
果不其然，傅璟的反应跟我想得一样。
我微微放下心来，我看得出来，这位侧妃虽然出身卑贱，性格却十分刚烈。
像这样的人，尝试过一次失败，就绝对不会相信第二次。
可我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怀孕。
孩子是最大的筹码，当时四皇子已有造反的想法，我很支持，但同时也要找条后路。
所以，这个孩子不能阻碍我跟傅璟。
宫宴上的刺客是裕亲王派来的，皇帝大怒。尤其是傅璟侧妃曾是裕亲王的人，皇帝下令太子处死她。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本以为傅璟侧妃是必死无疑了。
可没想到傅璟竟当着朝臣的面下跪。
他说，若是父皇非要处死小云，那就连儿臣的命一并拿去吧。
当时，我正在修剪花枝，听着这个消息，花秆的刺狠狠刺在我的掌心。
我明白，傅璟这条路已经不可能了。
幸好，我还留了一手。
四皇子造反失败，他已经提前为我安排好了后路。隐姓埋名，我依旧可以富贵一生。
但我却不满意，明明我是最先跟傅璟认识的，要我把太子让给一个卑贱的、不知从哪来的贱人，我怎会甘心。
所以我偷偷见了傅璟一面，在他派人将我抓起来之前。
我告诉他，白云中毒了，而且这种药除了我，无人能解。
傅璟没杀我，将我关在大牢里。
我细数着时间，三天后，傅璟来到地牢一脸冰冷地看着我。
“你想要什么？”
我深知不能提太多要求，楚楚可怜道：“蓉儿只希望能与璟哥哥在一起。”
傅璟明显不相信，我也不在意。
凭我跟傅璟从小到大的情分，难道还比不过一个中途冒出的女子。
我这般想着，故意让江离月看见我，故意出现在云荣宫里。
我计划着一切，心里嗤笑不已，一个不知从哪跑出来的女子也配跟我争。
可我没想到，最后杀了我的人不是傅璟，而是白云。
那天晚上，我正对着镜子梳妆，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贵妃娘娘，你不能进去。”
“皇上下过命令的，还望贵妃娘娘不要为难下属。”
白云？
我内心疑惑，同时也带着不屑。
最后，她还是进来了。
我就坐在上面，等着看她是怎么处置我，呵斥？还是杖责？
我并不惧怕，从小在宫中长大，这些手段我比她更熟，只要她敢，我就有办法让傅璟对她失望。
可她上来第一句是：“宋蓉，你的良心不会不安吗？”
“哈哈哈！”
我觉得可笑至极，眼里带着恶毒：“怎么会呢？你怀的那个贱种本就是该死的，这可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了。”
“是吗？”
我看着她的脸一点一点变苍白。
就这？真是没意思，我感到无趣，也懒得再搭理她：“贵妃娘娘若没事，就回去吧。”
白云看着我，大步走上前使劲掐着我的脖子。
我几乎呼吸不过来，拼命拍打着她的手：“放手，快、放手！”
白云俯在我耳边，声音带着平静的癫狂：“可我后悔了，宋蓉。我为什么不在第一次见你就杀了你呢？”
这个疯子，我拼命呼吸，就在我以为我会死在她手里时，她松开了。
我刚想大声呼救，就被她捂住嘴。
“离月平时总会教我一些武功，让我好好锻炼锻炼。”
提起江离月，白云的眼里浮现一丝温柔，拿出袖子里的匕首：“你瞧，这也是离月特地为我准备的。”
说罢，她将匕首一下一下刺进我的身体里。
我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看到的是她哭笑着，将整个云荣宫点燃。
疯子，真是个疯子！
我不甘心，我所盼的荣华富贵近在眼前！
我后悔了，如果能再来一次，我会直接杀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