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宸,为什么?”驭殇看着阿宸,沉声问道。
阿宸一把推开了驭殇,往后退了两步,脸上露出嘲讽的笑,说道,“事到如今,你问为什么还有必要吗?再者,纵使我说出了缘由,你敢相信吗?”
驭殇看着阿宸的眼睛,周身寻不到任何的愤怒,只听他轻声道,“只要你说,我便相信。”
此话一出,阿宸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上前拥抱住驭殇,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她逼不得已的。
“阿宸,出了什么事?告诉我好吗?不管是什么,我们夫妇一体,总归是能解决的。”驭殇看着沉默的阿宸,往前走了一步。
“够了!”看着不断逼近的驭殇,阿宸终究是压下了心底的汹涌。
她满眼冷意的看着驭殇,怒声喝道,“夫妇一体?哈哈哈……驭殇,你可别再说这话了。你莫不是忘了,就在一刻钟前,天道对于我们的结合,可是很愤怒的呢!”
“是因为这样吗?”驭殇轻声问道。
阿宸却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似的,脸上的冷意更甚,“驭殇,当初在宸山,你就不该教我修炼,也不该在我体内留下那一滴神血。若是没有遇见你,我不过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狐狸,要么被山林中的猛兽当做饱腹的食物吞入腹中,要么寿数到了找个没人的地方等死,然后化作一把黄土。”
“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费尽所有心机都要进入神域吗?”阿宸看着面前的驭殇,脸上多了几分恨意,“在妖族,我亲眼见着身边的伙伴一个接着一个的死亡,看着他们的尸骨腐烂,化作一堆白骨,看着那些白骨和土壤融为一体。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一定要踏入神域,带着我的族人永远的脱离轮回。”
“可到了神域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这世道竟是这般的不公。凭什么你们神族只因着出生在神域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就享受这一切,而其他族类却是穷尽一生的修炼也难以寻到神域的方位!”
“后来,我知道赤云神君和灵族的事情。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妖族的机会来了。”阿宸的神情变得轻松起来,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期盼许久的场景,“既然当初赤云神君可以带着灵族脱离轮回,为何如今我就不能故技重施呢?”
“狐妖,你……”经历过灵族叛乱的驭殇听到阿宸的话,本就没有消散下去的怒意立时成倍的增长,“你怎么敢……我现在就杀了你这个祸害!”
听着行露的话,阿宸笑出声来,满眼不屑的说道,“杀了我吗?你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随着阿宸话音落下,整个神域突然震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
“这……这是神域结界被人破开了!”
“快看,那是什么!”
……
围在周围大气都不敢出的众神立时惊慌了起来,一个个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阿宸,别闹了,和我回去。”驭殇看着阿宸,脸上看不出来任何的情绪变化。
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心底的不安强行压了下去,阿宸笑着说道,“闹?驭殇,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几十万年。如今成功在即,我为何要和你回去呢?”
“神君,不好了,神域大开,有数万妖族闯了进来!”
“神君,荒域的凶兽暴乱了,已有不少凶兽闯入神域!”
“神君,凤凰族……凤凰族叛变了!”
“神君,白鹤族叛变了……”
“神君,大军中近半数兵将突然发狂,不少人遭受到攻击!”
“神君……”
告急声不断的传来,驭殇的神色也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他看着阿宸,脸上终于出现了几分怒气,“阿宸,你若是现在收手,这一切,我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你依然是我的君后,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
“神君!”见驭殇到了现在还不愿意相信阿宸的背叛,行露气怒不已的大声喊道。
“橙安,橙安你做什么?”
正在这时,冥神殿众将突然大声惊呼了起来。
只见人群里的橙安不知怎得突然双眼通红,发狂似的对着周围攻击。一众神将没有任何的防备,眨眼间便有不少人受伤。
紧接着,又有几个神将如同橙安一般,仿佛被人操控似的,对着自己身边的同袍动了手。
短短几瞬的功夫,慌乱中的冥神殿众人便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边抵挡着橙安等人,一边怒视着阿宸。
是阿宸!这一切的变故,都是因为阿宸!她是妖神,可以轻而易举的掌控所有和妖族同源的生灵。
迎上无数充满了怒意的视线,阿宸丝毫不在意,只是抬眼看向了驭殇,笑着说道,“看到了吗?我已经没有收手的机会了。驭殇,终有一日,我们会再见的。”
说完,阿宸周身刮起一阵狂风,将所有想要上前的神族尽数拦在了外面。当狂风消失的时候,阿宸的身影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
看着阿宸消失的地方,驭殇的眼神变得深沉起来。
“我去抓她!”行露怒喝一声,便要去将初宸抓回来。
然而,还不等他有所行动,便被驭殇冷着脸制止了,“让她走。”
“可是……”
行露想要争辩,可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见到驭殇周身溢出了黑红色的光芒。不多时,那黑红色的光芒便扩散开来,将天神殿附近的所有人都笼罩在了其中。几瞬之后,那些莫名其妙发了狂的人,一点一点的恢复了平静。
“多谢神君。”恢复了意识的众人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纷纷随着驭殇叩拜。
驭殇不做理会,飞身而上,立于虚空之中。
黑红色光芒大绽,无数的光点飞入了神域被破坏掉的结界处。随后,那些光点仿佛针线一般,一点一点的将那结界修复好。
结界修复好的一瞬间,无数还没有踏入神域的妖族瞬间便被融入了结界中,成为了结界的一部分,守护着神域的安危。不生,亦不死。
在驭殇修补结界的时候,他腹部被阿宸的匕首刺伤的地方,不断的往外渗着神血。随着结界的修补好,他身上的婚服早已被鲜血浸透,甚至从衣摆处低落到地上。
“神君!”
看着从空中降落下来,脸色有些发白的驭殇,冥神殿众将满眼担忧的围了上去。
“无妨。”驭殇抬手阻止了即将上前的一众神将,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伤口,眼中神色又沉了几分。
当初在宸山, 他将这把匕首交给阿宸的时候,其实忘记给她说了一件事。
这把匕首,是曾经的昼神素晖和月神玄烛神陨的时候,用他们的遗骨化成的。后来漫长的千万年里,一直被他用自己的神血养护着。集聚了上古众神的骨血,这把匕首的威力早已超越了等闲的神器,吞噬神力,弑杀神族,对其而言,都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再理会腰间始终没有愈合迹象的伤口,驭殇看着行露,沉声道,“集结大军,镇压叛乱。”
话音落地的一瞬间,驭殇身上的婚服瞬间化为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他征战时常穿的玄甲。
行露满眼担忧的看着驭殇,想要说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离开了天神殿外,阿宸径直朝着荒域而去。刚踏入荒域,先前所有被她强行压下的情绪再也不受控制,化作疯狂的妖神之力,不断的肆虐着周遭的一切。
“啊……”
满是绝望的声音回荡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阿宸再也撑不住,重重的跌坐在了地上。
“阿宸,你若是现在收手……”云水走到了阿宸的身边,看着狼狈不已的阿宸,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阿宸抬起头看着云水,眼神仿佛一只被抛弃的小猫,满是茫然,“收手?若是我收手了,驭殇怎么办?”
“你又何苦这般极端,或许会有其他的办法。”
“天道注定的事情,哪里有什么其他的办法。既然我无力阻止,那我只能让这件事提前发生。至少,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最终的结果会是怎样,也是我说了算。”
云水看着阿宸的眼睛,一脸无奈,“你会后悔的。”
阿宸露出一个苦笑,摇了摇头,说道,“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我只要他安然无事。”
听着这话,云水不再做任何的劝说,静静的站在阿宸的身边,等她的情绪一点一点的平复下来。
良久,阿宸站起身来,方才的愤怒和难受都消失不见,整张脸上除了冷然的神色,再也看不到其他的痕迹。
看着疯狂涌出荒域闯进神域的凶兽,和远处已经和神域众神战在了一起的妖族,阿宸转头看着云水,沉声道,“结界的事情,多谢。这一战之后,若是我还能活着,但凡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定全力以赴。”
云水看了阿宸许久,最后将满腹的话咽下,换成了两个字,“保重。”
说完,云水转身朝着神域的方向走去。
一时间,原本一片祥和的神域化作了地狱,到处都是战火,随处可见厮杀。
接下来的几年时间,神域、荒域和妖族之间的战争越发的激烈,事态的发展也渐渐的和阿宸在天道处所见的越发一致。看着眼前的画面渐渐的和她曾经见到过的那些画面重合,阿宸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渐渐的放松了许多。
快了,再过不久,这所有的一切都将结束。
荒域腹地的五个老怪物毕恭毕敬的站在阿宸的面前。
“神君,如今神域的地界已经被荒域和妖族的联军占据了大半,接下来该如何,还请神君示下。”
阿宸被中年美妇的声音拉回了神,沉默了片刻,吩咐道,“集结大军,三日后围攻众神之城!”
五个老怪物领命而去,阿宸再次陷入了沉思。
这几年,随着妖族和荒域凶兽的进攻,神域的那些神族从最开始的畏惧和恐慌,渐渐的变成了对冥神殿的谴责。在他们看来,神域之所以会出现如今的大乱,全都是因为驭殇决策失误,将神域最大的罪人阿宸带在了身边。
一次两次的指责,冥神殿众人没有当一回事。可随着这些指责越来越多,责骂的话越来越难听之后,冥神殿众人愤怒了。冥神殿一位神将心中不忿,出手教训了那些出言不逊的神族。却不料因着这件事,神族竟是发生了内乱。
在内忧外患之下,冥神殿的大军士气猛然下降,竟是屡次摆在了荒域和妖族的联军手中,冥神殿也因此死伤惨重。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驭殇竟是将冥神殿众将尽数召回了众神之城。没有了冥神殿众将,荒域凶兽和妖族联军瞬间势如破竹,不多时便将神域的地界占据了大半。
众神族叫苦不迭,前去找冥神殿的人说情。可冥神殿殿门紧闭,任凭谁也踏入不了半步。
“驭殇,你到底想做什么?还是……你猜到了!”看着掌心里躺着的那一滴神血,阿宸轻声的呢喃着。半晌之后,阿宸深吸一口气,将掌心中的神血紧紧握住,沉声道,“驭殇,我不管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三日后围攻众神之城,我就不相信你还不应战!”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阿宸穿着一袭白甲,抬头看着悬浮于空中的众神之城。
静立了一会儿,阿宸周身白光大盛,所有的妖族和荒域凶兽都被她的妖神之力笼罩。下一瞬,联军出现在了高不可攀的众神之城中。
“是妖神!妖神来了……”
看着声势浩大的联军,众神之城里的人迅速握紧了自己的兵器,试图阻拦。
可他们终究势单力薄,在庞大的联军面前,什么也做不了。
没花费多少时间,阿宸带着身后的大军便出现在了冥神殿外。
看着殿门紧闭的冥神殿,阿宸皱起了眉头。思索了一瞬,她抬手一挥,冷声道,“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