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娆瞬间全身戒备了起来,紧张不已的朝着脚步声传来的地方看去。
“竟然是你!”看着来人,青娆一愣,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现在的她 ,绝无可能是月溪的对手。
月溪一言不发,只一步一步的朝着青娆走近,眼中仿佛有一把火,想要直接将青娆烧的灰飞烟灭。
看着月溪满身的杀意,青娆靠在身后的树干上,满眼的怨毒之色,“月溪,你不能杀我!若不是我当初放你一马,你早就和你那些族人一起死了。”
月溪眼神冷的如同数九寒天的冰一样,盯得青娆浑身不自在起来。
她半个字的废话也不愿意和青娆多说,抬起手,直接掐住了青娆的脖颈。
青娆的身体被月溪提起,悬浮在空中,不断的挣扎着。
“青娆,你听清楚了,我之所以还活着,不是因为你放了我一马,是我落花岭的狐族拿性命帮我铺出的生路!”
话刚说完,月溪的掌心溢出了黑红色雾气,从青娆的脖颈处开始,迅速的蔓延至她的全身。
“你……入魔了……”被黑红色雾气彻底包裹的前一瞬,青娆猛地睁大眼睛,艰难的说道。
“拜你所赐!”月溪冰冷的声音传出,下一瞬,她身上的黑红色雾气大涨,青娆瞬间被彻底包裹了起来。
良久,待所有的黑红色雾气消失,青娆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月溪收回手,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天快黑时,他抬头看向了落花岭的方向,轻声呢喃道,“你们,可以安息了!”
桐山禁地,绑在明幽身上的铁索突然消失,几乎被反噬折磨的只剩一口气的他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在疼痛中,他渐渐的恢复了意识。
当他发现禁锢住自己的铁索消失后,下意识的朝着周围看去。
是虞山的人来了吗?
然而,他的视线在周围扫视了一圈,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突然想到了什么,明幽尝试着运转体内的妖力。当他丝毫感受不到滞涩的时候,不由得愣住了。
他体内的尽数反噬消失了,难道……
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明幽从禁地走出。
原本只有猫妖一族的桐山乱做了一团,时不时还能看见其他族类的妖精肆意的欺凌桐山的猫妖。
顺手救下一只猫妖后,明幽总算是弄清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自从桐山和千壑山的妖军在虞山山门处战败后,君梧身死,青娆不知所踪。整个桐山往日里能说得上话做得了主的妖精们都不见了踪影,因此,这附近的妖精们便动了心思,趁着这个时机上门打劫。桐山仅剩的那些小妖们,根本不是那些妖精的对手,无奈之下,只得任由他们欺凌。
听着那小妖的话,明幽抿了抿唇。
不知所踪的青娆,怕是也已经消失在这世上了。他身上的反噬消失,便是最好的证明。
看在青瑶的面子上,明幽帮着桐山的猫妖将附近的妖族尽数赶走,便急急忙忙回了虞山。
可是,到了虞山山门处,除了遍地的尸骨和漫天的血腥味,他根本寻不到半个人影。
正当他准备进入虞山的时候,却发现虞山山门处的禁制彻底被替换了。哪怕他有曾经的通行令,也根本踏足不了虞山半步。
看着虞山山顶的黑雾,明幽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突然之间,他竟是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罢了,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伫立良久,明幽终究是做出了决定,转身朝着桐山的方向而去。
虞山。
行露刚回到血池,便拿出了怀中的《冥记》。
看着手中如同一本破旧书籍般,没有任何不同寻常之处的《冥记》,行露陷入了深思中。
犹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柏舟,他正在被其他妖族追杀。那个时候,素来不喜欢多管闲事的自己,竟然鬼使神差的出手相救。
如今,几千年过去,柏舟阴差阳错的找到《冥记》,又阴差阳错的献祭自己,彻底唤醒《冥记》。细细想来,这一切,好像都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好的。
回过神来,行露看向手中的《冥记》,沉声说道,“既然回来了,就做你该做的事去吧!”
仿佛是听懂了行露的话,他手中的《冥记》瞬间活了过来似的,从行露手中飞了起来,绕着血池飞了一圈后,最后停留在了驭殇和灼华的中间。
黑红的的雾气从《冥记》中溢出,覆盖在了驭殇和灼华的身上。一瞬间,原本有些不安分的血池瞬间安静了下来。
修罗山,修罗殿中。
“拿来!”凌霄站在云水对面,怒声喝道。
商羽自顾自的摆弄着面前的棋盘,待一子落定,他才慢条斯理的抬头,看向凌霄,满眼嘲讽的说的,“云水,你要救那狐妖,我拦不住你!可是,你怎么会这么天真,竟然想让我帮你救她!”
看着商羽眼中瞬间露出的怨恨,凌霄抿紧了嘴唇,半晌没有说话。
“云水,不过是无意间闯入了冥神修炼之地,得了天大造化的一只狐妖,根本不值得你为她这般的耗费心神。”商羽站起身来,走到凌霄的面前,放缓了语气,说道,“当真是时间太长了,让你已经忘记那狐妖曾经做过什么了吗?她当初能背叛冥神,总有一天,她也会背叛你的!”
凌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商羽,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般。阿宸当初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苦衷?你倒是说说,到底是什么天大的苦衷,让她毫不犹豫的背叛了冥神,还彻底将平静了千万年的神域拽入无尽的战乱中!就因为她的苦衷,神域中那么多无辜的种族就要无辜的给她陪葬?”商羽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竟是大声嘶吼了起来。
当初冥神神陨,神域大乱,白鹤一族首当其冲。哪怕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可只要一闭上眼睛,商羽还是能清晰看到听到族人们濒死前的绝望!
后来,为了那只狐妖,和他相伴千万年的主人竟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一条不归路,最终神陨,离他而去。
这样的旧恨叠加在一起,他早已对那狐妖恨之入骨!可他曾经的主人,此时竟找到他的面前,让他去救她!
若不是想要看着那狐妖痛苦至极的模样,他早就趁着云水还没来得及转生的时候灭了那狐妖,哪里还用等到现在!
想到自己暗中做的一切,商羽的情绪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不过,在他的计划成功之前,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云水提前知道了。
想了想,商羽看向凌霄,说道,“其实,你若是真的铁了心要救那狐妖,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答应我两件事。”
一心都扑在初宸身上的凌霄不疑有他,当即看着商羽问道,“何事?”
商羽在棋盘旁边坐下,抬头看着凌霄,无比认真的说道,“第一件事,陪我下完这局棋。”
顿了顿,商羽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救了那狐妖之后,你永生永世不得再见她!”
听完了商羽的条件,凌霄许久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看着他脸上犹豫不决的神色,商羽冷笑出声,“你可以不答应!不过嘛,你动了那狐妖体内的封印,纵使你重新封印,她体内的另一个魂魄也很快就会醒过来。以你的修为不可能看不出来,她体内的另一个魂魄才是这具肉身真正的主人。到时候,等那个魂魄苏醒,你觉得,狐妖那仅剩一半的残魂,能抢的过另一个更完整契合度更高的魂魄吗?”
商羽说的越多,凌霄的脸色就越发的难看。
正是因为商羽所说,他才会强行让初宸陷入沉睡中。可是,他不能让初宸永远都陷入沉睡中。
“想好了吗?”商羽在棋盘上落下一枚黑子,笑着看向凌霄。他也不催促,就那样静静地等着。
沉思了将就,凌霄痛苦无比的闭上了眼睛。一时间,他和初宸之间所有的记忆尽数浮现出来。
当她还是阿宸的时候,他远远的看着她跟在冥神身边征战四处,看着她从一个被所有人排挤的狐妖成为神域中谁也不敢轻易得罪的妖神。纵使她的视线从来都没有在他的身上停留过,纵使知道她不顾一切进入神域,一步一步的往上爬都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他也始终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移开视线。
后来,她成了桃夭。他不顾反噬离开神域,将她带在身边。看着她对他一天天亲近起来,他满心窃喜。他以为,只要他先遇到了她,他是可以代替她心里的那个人的。可造化弄人,无尽的反噬毁坏了他体内的九彩神石,逼得他不得不返回神域。可就是这一个意外,再次让他们错过。
再后来,她成了初宸,他又来晚了。她的眼中心底,再一次被另外一个男人占满。
深吸一口气,凌霄不由得在心中低声叹息。
造化弄人,果真是造化弄人啊!
良久,凌霄睁开了眼睛,看向商羽,沉声道,“我答应你。”
商羽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凌霄一言不发的坐在了商羽的对面,执起一枚白子,落在了棋盘上。
这棋局是上古留下的一盘残局,几乎每一步都藏着杀招。稍有不慎,棋子落错了地方,便会被这局棋代入险象环生的杀局中。
是以,凌霄和商羽的这局棋下的格外的慢。
幻国,神庙。
凌雪百无聊赖的用手撑着下颌坐在神庙外,一会儿看看背后被层层禁制保护起来的神庙,一会儿看看前方。
“爹,你都走了整整一年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还有娘,她一个人在神庙里待着,一年不吃不喝的,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凌雪正嘀咕着,她前方不远处走过来了一队巡逻兵。
看着凌雪,巡逻兵中有人笑着打招呼,“凌雪,国师还没有回来?”
见凌雪摇头,那打招呼的巡逻兵从怀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盒点心,塞到了她的手中,挤眉弄眼的说道,“这是殿下托我带给你的。”
听面前的人提起凌焱,凌雪的神情变得有些无奈起来。
一年前,他因为擅自抓了虞山妖王,几乎给幻国招来了灭顶之灾。国君出关后,毫不犹豫的就削去了他的太子头衔,直接将他发配去守城门,说是要磨炼他的心性。
自那之后,凌焱虽三不五时的托人送了凌雪喜欢的点心前来,却始终没有亲自来见过凌雪。而凌雪也因为答应了凌霄要守着神庙,便也腾不出空闲去找他。
看着手里的点心,凌雪唤住了那准备离开的巡逻兵,从神庙门口的一个篮子里取出了一双刚做好不久的靴子,说道,“麻烦你帮我带给大哥。”
那巡逻兵将靴子收好,有些无奈的说道,“你和殿下分明就是郎情妾意的,又何必……唉!”
巡逻兵叹着气离开了,凌雪却坐在神庙外出起了神。
一年前,凌焱做出的事,的确让她很生气。可是这一年来,她渐渐的弄明白了他那般憎恨妖族的原因后,对他便有着说不出的心疼。
一个刚刚记事的孩子,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在妖族的獠牙利爪之下变得血肉模糊,又怎么可能不恨妖族呢?
可是,妖族也是有像娘那样很温柔的妖精的。
凌雪皱起眉头,心中不断的盘算着。
要怎样才能让大哥相信,妖族也并非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呢?
突然,神庙之中传来了“砰”的一声。
凌雪一惊,急忙起身向里跑去。可是,神庙外的禁制,却将她拦在了三尺之外,根本没有办法靠近分毫。
“娘,娘,你怎么样?能听到我说话吗?”凌雪在神庙外大声的喊了起来,可喊了很久,都始终没有人回答她。
神庙里面,凌霄留下护着初宸的长弓不知何时摔在了地上,躺在神台上的初宸满头汗珠,眉头紧皱,全身上下都呈现出紧绷的状态,仿佛是被什么噩梦魇住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