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北荒传来了消息,说是发现了和神君相似的人……”
前来通传的神将话音尚未落地,驭殇的身影已经从冥神殿中消失。
然而,几个月之后,将北荒翻了个遍的驭殇,满身戾气的回到了冥神殿中。
夜深人静之时,驭殇又去了阿宸在冥神殿中的住处。看着眼前没有任何变化的屋子,他几乎有种阿宸从来不曾离开过的错觉。
抓起面前的酒,饮完了最后一口,驭殇满身醉意的靠在了院子里阿宸最喜欢待的树下。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了阿宸纵身一跃,化为了原身白狐,扑到了他的怀中。可眨眼之后,却是连一根狐狸毛都见不到。
“阿宸,你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轻声的呢喃随着夜风飘远,却始终等不到任何的回音。
云水神殿中,正在处理公务的云水见着自己遣去寻找阿宸的神将回来,立刻放下手中的事务,站起身来,问道,“可有消息了?”
那神将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没有。”
云水眼中溢出一抹失望,良久,他长叹一声,看着面前的神将,说道,“继续留意,只要有她的消息,不论真假,立刻告知我。”
转眼间,百年时光过去。众神之城的人几乎已经要忘却了还有阿宸这样一位妖神的存在,驭殇和云水的寻找却始终没有停止过。
这百年时光,驭殇和云水几乎找遍了整个神域,却始终没有找到阿宸的踪影。
“行露,你可算是回来了!”在阿宸的院子外面守了整整月余的橙安一见到行露,立时露出了激动不已的笑容。
自从几个月前将神域的最后一处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阿宸的下落之后,神君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整日将自己关在阿宸的院子里买醉。这不,上个月送酒的侍人不小心送错了酒君新酿的千日醉,神君饮下之后便睡了过去,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醒动。
“若是神君有个闪失,我亲自送你们入轮回!”行露冷着脸瞥了橙安一眼,径直走进了阿宸的院子里。
看着行露的背影,橙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满眼无奈的叹了口气,“神君要做的事情,整个冥神殿谁敢拦着。”
口中抱怨着,橙安脚下却没停,跟在行露身后就进了阿宸的院子。
就在他准备跟进阿宸的屋子,看一看行露是怎样将饮下了千日醉的驭殇唤醒的时候,却突然觉得身前一阵劲风袭来。
橙安下意识的往后闪避了一步,随后便听得“砰”的一声。
看着自己面前紧紧关闭上的房门,橙安撇了撇嘴,轻声嘀咕道,“这么急着关门做什么,难不成还担心我偷师?”
一个时辰后,躺在床上如同睡着了一般的驭殇睁开了眼睛。
坐在床边脸色有些苍白的行露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沉着脸说道,“荒域那边传来消息,那些凶兽最近有些异常,镇守的神将担心会出事,特意让我知会你一声。”
“我知道了。”驭殇沉默了几瞬,沉声道,“通传下去,整顿大军,一刻钟后出发。”
行露看着驭殇,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现在的状态……”
不等行露的话说完,驭殇便从床上站起身,冷声道,“无妨。”
当天夜里,冥神殿大军抵达神域和荒域的交界处。
“神君,荒域的这些凶兽素来都是不管不顾的攻击,想尽一切办法想要破开边界的防守。可近来却大反常态,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一个个的朝着荒域的腹地而去……”
看见驭殇,镇守此处的神将立刻将近来的情况一一汇报。
听到这话,冥神殿众人的眼中纷纷露出了一抹诧异。
沉吟片刻,驭殇问道,“多久了?”
那神将想了想,回禀,“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谁也没有留意。只是这种反常越来越明显,尤其是最近三个月,镇守在此处的弟兄们几乎再也没有见到任何一只凶兽的影子。我们担心……会不会是荒域腹地的那些老怪物……”
“他们还敢出来造次!忘记当初是怎样被神君和妖神打的跪地求饶了?”
这话一出,原本的低声议论瞬间被压了下去。
自从驭殇找遍了整个冥神殿都没有找到阿宸的下落后,和阿宸有关的任何一切都几乎成了冥神殿的禁忌,谁也不敢提。
死一般的沉默持续了很久,有不少神将都不由得悄悄打量驭殇的神色。
可驭殇居高位太久,喜怒早就不行于色。是以,不管麾下这些神将如何打量,都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神君?”
在冥神殿众人的视线压迫中,没管住自己的嘴巴,一不小心说错了话的那位神将硬着头皮看向驭殇。
陷入沉思中的驭殇回过神来,对上麾下众将满是复杂的神情,沉声道,“我亲自去荒域走一趟,这里的事,一应听行露安排。”
说完,驭殇站起身,离开了商议的营帐。
“橙安,这里交给你了!”行露皱了皱眉头,看着一旁的橙安吩咐一声,急忙朝着驭殇的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被点到名的橙安看着营帐外消失的背影,张了张嘴,满脸都是无奈之色,“早知道我就不跟着过来凑热闹了!”
叹了口气,橙安的神色立时严肃起来,将冥神殿众将聚拢过来,商议着对付荒域凶兽的事宜。
驭殇站在神域和荒域的交界处,隐约间,他好像看到了阿宸的身影。
看着在一众凶兽的围攻中不见丝毫慌乱,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将自己的劣势转变为优势,面不改色的将周围所有凶兽击杀的女子,驭殇忍不住向前伸出手,“阿宸……”
可他的指尖还没有碰触到那奋勇厮杀的女子,眼前的一切便消失的干干净净。
胸口一阵翻腾,驭殇身体不受控制的晃了晃。
“神君!”跟在身后的行露急忙上前,想要搀扶住驭殇,却见驭殇摆了摆手,制止了他。
行露看着驭殇的背影,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发的难看,“神君当真要去荒域腹地?”
驭殇没有回答,可行露却知道,他心意已决,自己不管怎样劝说都不会改变他的心意。
深吸一口气,行露看着驭殇,满眼认真的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闻言,驭殇回过头来,看着行露,轻笑出声,“你和我一起离开了,冥神殿怎么办?”
行露咬了咬牙,继续说道,“那你在冥神殿守着,我去。”
驭殇摇了摇头,“行露,你莫是忘了荒域腹地的那些禁制了?你虽是圣君,终究是入不得的。”
“可是,你……”
行露还想要说些什么,驭殇却没有给他将话说完的机会。
驭殇走到行露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直视着他的眼睛,沉声说道,“帮我守着冥神殿,若是……等阿宸回来了,你帮我将冥神殿交给她。”
话音落地的一瞬间,驭殇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行露面前。
“神君……”行露大声的喊着,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音。
原本在议事的众将听到行露的声音,急忙走了过来。四处寻不到驭殇的身影,众将不由得担忧问道,“圣君,神君他……”
见着众将担忧的眼神,行露抿了抿唇,面无表情的说道,“神君有令,在他归来之前,守好此处,不得让荒域凶兽犯秋毫!”
听到这话,一众神将脸上的神情纷纷激动了起来。
“这下好了,神君亲自出马,就算那些老怪物想要做些什么,也没机会了!”
“可不是嘛!我到现在都忘不了那些老怪物是怎样被神君打的缩在窝里几万年不敢出门的!”
“……”
看着兴高采烈的众将,行露的神色却渐渐的低沉了起来。
待众将散去,橙安走了过来,看着行露,皱眉问道,“神君到底出什么事了?”
行露看了橙安许久,冷声道,“怎么?盼着他出事,然后你就恢复自由了?橙安,死了这条心吧!当初那些老怪物可是连眼睛都不眨的就将你卖给我冥神殿,就算你现在回去了,又能怎样?”
橙安一愣,随后怒视着行露,“你发什么疯!”
行露冷笑一声,半个字都不愿多说的转身离开。
见着行露的背影,橙安脸上的神色变得凶狠起来。眨眼后,他不断的深呼吸,让自己平复下来。待脸上所有的凶狠神情消失,橙安看着行露消失的方向,没好气的嘀咕道,“冷静,冷静,不要和乱咬人的疯狗计较!”
驭殇从踏入荒域的第一步起,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
若是往日里,但凡有神族踏入荒域,这附近所有感知到神族气息的凶兽都会疯狂的扑过来,不遗余力的想要将那闯入的神族围杀。
可如今,他几乎快要将荒域的外围走完了,却始终没有见到任何凶兽的影子。
“那些老怪物到底想做什么?”
看着空荡荡的周围,驭殇轻声的呢喃道。
停下来歇息了半晌,驭殇抬脚继续朝着荒域的中围而去。
进入中围的一瞬间,驭殇瞬间便察觉到荒域对自己的压制大了起来。
快速的看了周围几眼,确定没有凶兽在附近,驭殇立刻坐下来,开始调息。
体内那不断翻涌的气血还未彻底平息,驭殇突然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靠近。睁开眼看了看,他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随后又继续闭上了眼睛。
见驭殇重新闭上眼睛,周围的枯藤如同被人操控似的,一点一点的朝着他靠近。
到了近前,那些枯藤仿佛是担心什么似的,停顿了下来。见驭殇没有任何动静,那些枯藤才如同放下心来似的,悄悄的将驭殇围了起来。
无数的枯藤聚拢,将驭殇围在了中间。随后,枯藤收缩,将驭殇牢牢的困住。
就在这时,十来头隐约有了人形的凶兽从暗处走了出来,看着被无数枯藤困住的驭殇,脸上纷纷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听着枯藤外传来的一声声吼叫,驭殇叹了口气,无奈的动了动指尖,缠绕着他的枯藤瞬间如同被烈火灼烧过一般,化作了灰烬。
原本还在欢呼的凶兽见状,脸色大变,咆哮着便朝着驭殇冲杀了过来。
驭殇摇了摇头,指尖一弹,一道黑色的光点飞出。
下一瞬,那黑色光点从那些凶兽面前闪过,不过眨眼的功夫,那些凶兽便如同之前的枯藤一般,化作了灰烬。
也不知道是驭殇这一手激怒了暗处的那些凶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驭殇的周遭瞬间热闹了起来。
无数的凶兽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不管不顾的朝着驭殇冲杀而去。就像是一群饿了许久的狼,见到了误闯狼群的羊羔似的。
驭殇看着不断涌来的凶兽,脸上的神色越发的淡然。
只见他抬手一挥,距离他最近的那些凶兽便如同先前的凶兽一般,化作了灰烬。
只可惜,这些低阶凶兽的从降生开始,脑子里便只有无尽的厮杀,丝毫不会因为驭殇的手段而生出畏惧。
看着越来越多的凶兽围了过来,驭殇无奈的叹了口气。
随后,他抬手一挥,一道黑色的光幕出现在了他的周围。
在光幕的保护之下,驭殇如同闲庭散步一般,悠然的在凶兽群中走着。与闲庭散步的悠然截然相反的是,所有碰触到驭殇周身光幕的凶兽,都在眨眼间灰飞烟灭,不留任何痕迹。
于此同时,在荒域的腹地,阿宸在月光之下,躺在一块巨石上。她的右手放在胸前,紧紧的握着她成为妖神那一天,行露还给她的那一滴神血。
这滴神血离开她身体太久了,早已没有了任何的效用。可阿宸却像是对待什么无价珍宝似的,小心翼翼的护着。
将神血拿起,放在眼前,看着它在月光下映出的红色光芒,阿宸不由得轻声呢喃,“你还好吗?”
话音随风散去,阿宸将神血重新放回胸前,闭上眼睛,仿佛在怀念着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