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
看着面前之人脸上的笑容,荒域腹地的五个老怪物不由得有些红了眼。
下一瞬,他们仿佛商量好了似的,齐刷刷的跪在了化作人形的白狐面前。
“当初我们背叛神君,实属无奈,灵族本就是受罚的族类,哪里敢和天道抗衡。只是……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们当初的一念之差,竟然会将神君害得……”
看着吧白胡子老头满眼唏嘘的说着,化作人形的白狐笑着说道,“当初的事情,怪不得你们。既然已经过去了,就谁都不要再提了。”
“好,好,好,不提了,不提了!”那白胡子老头激动的连连点头,脸上笑容大绽,一时间竟是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橙安。”和荒域的五个老妖怪寒暄结束,化作人形的白狐看向了一旁的橙安,笑着问道,“往日在冥神殿的时候,就数你我关系最好。我还以为,你是最想见到我回来的。可是现在看来,你好像并不是太开心啊!”
闻言,橙安走上前,伸出手紧紧的和面前的人拥抱了一下。松开之后,他看着面前的人,嘴巴张了又张,无数的话争先恐后的朝着喉咙眼的位置涌了过来。一时间,他竟是不知道该先说那一句比较好。迟疑了许久,所有的话都被他咽下,换做一句,“回来就好。阿宸,欢迎归来!”
当天夜里,橙安带着数不尽的美酒到了阿宸的面前,满眼笑意的说道,“我记得你之前最是喜欢喝酒君酿造的美酒,每次喝都要喝够才肯罢休。想当初,因为你喝光了酒君的库存,他还气冲冲的跑到神君面前告你的状……”
见阿宸的神色变得有些黯然,橙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当即便止住了话锋,从乾坤袖中取出一坛美酒,扔到了阿宸的怀里,说道,“尝尝看,这么多年过去了,看看酒君酿造的这些美酒是否还合你的口味。”
阿宸抬手接住橙安扔过来的酒,一巴掌拍在了泥封上,拆掉了封口的红油纸,一仰头,酒水便朝着她的喉咙中灌去。
痛饮下一整坛酒之后,阿宸将空坛子放在一旁,擦了擦满是酒渍的嘴角,满眼怀念的说道,“这么多年过去,酒君酿的这酒,味道始终没有变过。”
橙安学着阿宸的模样,将一坛酒尽数饮下,随后仰天大笑,说道,“是啊,还是当初的那个味道!”
笑声消失之后,橙安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大概是借着酒意,他的话渐渐的多了起来。
“阿宸,你当初说神殒就神殒,哪里知道你给整个神域带来了多大的浩劫。”
听着橙安的话,阿宸抓起一坛酒,送到嘴边,饮下一口,自嘲道,“神域的浩劫?当初的确是我一手挑起来的。可是后来我神殒的时候,那场浩劫差不多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橙安摇了摇头,“非也非也!当初你在往生谷外的禁地神殒,云水将你带回了昼神殿。和神君神殒时不同,你的魂魄还在。所以,云水铁了心要用禁术将你救回来。可是,他准备施展禁术的时候却发现,你体内少了一魂一魄。为了成功的施展禁术,他便开始到处寻找你丢掉的魂魄。”
“有的时候我还挺好奇的,你到底是怎么得罪白鹤族那位少主的?他竟然恨你恨到连你死了都不放过你。知道吗?趁着云水去寻找你丢失的魂魄的时候,白鹤族的那位稍微悄悄的从你体内抽走了你所有的魂魄,然后离开了昼神殿。”
“后来云水回来发现不对劲,动了好大的怒。得知是白鹤族少主带走了你的魂魄,他便直接杀伤了白鹤族。为了将白鹤族少主揪出来,从他嘴里要一句话,云水险些灭杀了整个白鹤族。后来见着族人一个接着一个灰飞烟灭,那位躲起来的白鹤族少主终于忍不住了,自己现身到云水面前领罪,告诉他,你的魂魄被扔进了转生池。”
“不过说来也奇怪,云水之前动了那么大的怒,那个时候,他竟然没有杀了那白鹤族少主。”
橙安脸上露出了几许好奇的神色,“后来,云水也离开了神域,说是要去寻找你的转生。他临走之前,将你的身躯带到了我这里,让我们好生守着。他说,你用惯了这具身躯,若是有一日回来了,定然是要回到这具身躯里去的。随着云水的离开,冥神殿消失了。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没人知道冥神殿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一时间,冥神殿旧部彻底没了主心骨,在一场又一场的阴谋中,他们不得不四散开去。”
“阴谋?”阿宸看着橙安,皱起眉头,眼中多了几分诧异之色。
橙安往后靠了靠,懒洋洋的倚在窗边,“是啊,针对冥神殿旧部的阴谋。那段时间,众神之城发生了几起杀人夺宝的惨案,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冥神殿旧部。为了不牵连整个冥神殿,不断的有人出来顶罪。”
“愚蠢!”听到这,阿宸眼中多了几分怒气。
“可不是嘛!的确愚蠢!冥神殿的那些人越是认命,便越是有人不放过他们。因着他们想要息事宁人的顶罪,越来越多的罪名扣在了他们的头上。再加上接连发生的惨案,众神之城人人自危。为了自保,他们联合了起来,将冥神殿旧部尽数驱逐出了众神之城。”
“没有了冥神殿旧部守着,神域的那些人开始瓜分你和神君留下来的东西。你们的领地,神器,天材地宝……甚至连你那妖神殿中的砖瓦,也尽数被人瓜分。因着那些东西,争抢越来越多,越来越激烈,整个神域彻底的乱成一团。”
“后来,云水回来了,很多神族都以为他会着手整顿神域。可是,他没有,他将自己关在了昼神殿,一关就是近万年。后来不知怎的,昼神殿也传出了他神殒的消息。白鹤族的那位少主,也在那个时候不知所踪。消停了近万年的那些神族,这一次将视线定在了云水遗留下来的东西上。好在昼神殿和灵族相互扶持,倒是没有真的让那些神族讨了便宜去。”
“……”
橙安一边喝着酒,一边给阿宸讲述着这些年来神域发生的种种事情。
阿宸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当橙安将所有的事情都讲完了的时候,她面前的空酒坛已有数十个之多了。
突然,橙安抬头,直视着阿宸的眼睛,沉声问道,“阿宸,这些年,你过的如何?你知道吗,当初我莫名其妙被那猫妖召去落花岭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迟早有一天会回来的。所以,我便吩咐了族中的人,想尽一切办法收集这世间的美酒,等你回来了,我好和你一醉方休。”
许是真的喝得多了,不等阿宸回答,橙安继续问道,“对了,你和神君……我见你们在妖族的时候,相处的好像还不错……前段时间,天神殿那边传来了动静,消失了多年的冥神殿重新出现在了众神之城。所有人都在说,神君要回来了。”
“你最近可有见过神君,可知道他打算何时归来……”
“差点忘了云水!他是不是也转生了?我见到那个和他几乎如出一辙的男人就是他吧!虽然那个人的气息很弱,和曾经的昼神没有半点相似。可是他看着你的眼神,我一定不会认错的……”
“阿宸,你和云水,你们是不是……哈哈,你早前历神劫的时候,我见到了你身上的婚契。那气息,可和神君没有半点关系!”
“……”
说着说着,橙安便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也不管阿宸做不做回答,他只管将自己想说的话尽数说出来。说完之后,他身子一歪,便倒在了窗沿旁的软塌上,醉的如同一滩烂泥似的。
橙安醉了,阿宸却还清醒着。方才橙安说的那些话,不断的重复在她耳边。
在这具身体里醒过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天意。
因为担心封印解开,她体内的两个魂魄争夺之下对她的损伤太大,让她在醒过来的驭殇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所以云水耗尽了凌霄的所有生命力,让她记起一切,提前做好远离驭殇的准备。
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见到驭殇,便已经先被幻国的那些人折磨的只剩下了一口气。到头来,还是驭殇救了她。她现在之所以能回到这里重新经历神劫,重归神位,估摸着也是驭殇发现了幻国神庙的秘密,帮她拿回了当初和修补神域结界的那块九彩神石碎片一起分割出的另一块。
而且,化作了幻国神庙的那块九彩神石碎片回归之时,她的脑海中突然多出了一些记忆。她体内两个相争的魂魄,竟然都是她的。
当初她在往生谷外的禁地神域 ,一魂一魄在强大的执念下离体,继续寻找驭殇的下落。后来吸收了天地间的灵气,化作了一只白狐。也不知是宿命还是巧合,那只白狐还偏偏让成了修罗王商羽抓住,被他强行将她其他魂魄转生的桃夭的一半魂石融入了体内。
“云水,若是你知道这一切,当初又何必枉送性命?”阿宸饮下一口酒,满眼无奈的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