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若疑问的话还没出口,白绫玉便知道她想要问什么,轻声道:“公主,您是不是想问,楼梯在何处?”
问这话的时候,白绫玉的脸上带着柔柔的笑意,既不过分生疏让人觉得太有距离感,又不过于的亲昵,让人觉得不自在,把握和尺度拿捏的刚刚好,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说着,白绫玉将竹若给引到了那壁画的后面,竹若一瞧,不禁赞叹这设计之人的用心良苦,那楼梯被设立在了壁画的后面,因着壁画的面积极大,所以那两排楼梯也显得分外宽,让人一眼看上去便觉得恢弘大气。
要知道,平时只要是中间摆着台子且是一二楼的,楼梯为了美观都设立在台子的两侧,但是美观是是美观了,却极其占地方,所以一般大酒肆或者是青楼,一楼能承接的客人并不多,但是如今这天香阁这么设计,倒是将两侧的场地给节省出来了。
“这是谁设计的,简直就是天才。”竹若还未来得及夸赞,意娘的夸赞便先说出了口:
“公主您瞧,这天香阁的设计,不光节约了地方,而且避免了客人上下影响表演,不禁如此,这楼梯是以砖石垒起来的,绝对比木质的更加防火,对着的不远处便是后门,若是有意外,便是一条最佳逃生通道。”
听意娘这么说,白绫玉怔住了,“姑娘想的竟如此周全,起初我设计这台阶时候,只是为了节省空间罢了,没想到还有这逃生的用处,姑娘心思玲珑,绫玉不及。”
“不然公主殿下和姑娘随我一同去二楼瞧瞧吧。”白绫玉说着,眼神里涌出了几分落寞和愧疚来。
如果说落寞是因为要将这天香阁出售的话倒是情有可原,但是这愧疚又是从何而来呢?
竹若看着白绫玉此时的眼神,不由得想到了苏轻灵说的那些个话,但是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儿,若是白绫玉愿意说到也没什么,只是现在她们才刚认识,实在是不好问出口。
三个姑娘家转眼便走到了二楼,二楼比起一楼的雅致,多了几分异域风情不说,还多了几分奢靡的气息,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及腰之上的围栏,所用材料非石非木,通体通透在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我嫂嫂便是从这里跌落下去的,听说是因为不慎滑倒,所以人直接被甩了出去,正巧就落在楼下的台子上,所以已经连着半个月,天香阁无人敢来,我才想着将这天香阁便宜一些兑出去。”
说这话的时候,白绫玉神色显得十分惆怅,沉沉叹了口气以后,无奈道:“起初我是不信这鬼神之言的,但是自从嫂嫂去了,这楼里面便闹鬼,我们这边的小厮都说瞧见夜间有人在台上唱戏……”
“白姑娘,不如你将这房子半价卖给我,然后年底的分成,我给你三成,你看如何?”意娘听了白绫玉的话,朝着竹若眨了眨眼睛,示意竹若配合她。
“半价?”白绫玉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答应,毕竟这半价可是五百两银子,便是一个村子全年的支出都加起来,都到不了五百两银子,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瞧见白绫玉犹豫了,竹若急忙趁热打铁到:“白姑娘,现如今这天香楼已经恶名远扬,成了附近居民心目中的鬼楼,加上苏家施压,你若是想找别人接手,恐怕是有些困难,倒不如将这天香阁低价卖给我们,年年收取分红来的实在。”
“公主殿下,您容我想想。”白绫玉说着,将胳膊支在那栏杆上,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个什么。
瞧着白绫玉在思索,竹若将意娘拽到了一旁,小声道:“这是个鬼楼,你怎么还想着把这儿盘下来?”
“女鬼夜吟,登台献艺,公主您说是不是个好的噱头?”意娘踮起脚来,凑到竹若耳畔轻言道。
“绝了。”
“公主您等着挣钱就得了。”
过了片刻,白绫玉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温声道:
“公主喜欢,那这天香阁便交给公主了,不过我是有附加条件的,我将这天香阁借给公主使用,为期一年,若是公主到了一年之期,三成的分红能到达五百两,那我便只每年要这三成的分红,但是如果到不了的话,公主依旧需要千两白银,将这天香阁买回去。”
“好。”
竹若答应的爽快,而白绫玉也是手脚麻利的,当下便找了一间房间,和竹若将契约书给签订完成,签这契约书的时候,有微风拂来,吹得那纸张直个劲儿的晃悠。
“意娘,将窗户关上。”竹若一边拿着茶杯当做镇纸,一边儿吩咐道。
意娘关上窗户以后,竹若也将契约书签好了名字,意娘急忙接过去,将这契约书递给白领取细细瞧了去,但是就在此时竹若却发现了有不对劲儿的地方,连忙又召唤过来意娘,将意娘的手拿了起来,细细端详一番以后,急忙道:
“白姑娘,现下我们已经签订完合约了,我请你吃饭。”
说着,竹若便朝着意娘试了一个眼神,将白绫玉强行给拽走了。
白绫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瞧着竹若脚步急促,呼吸都变得杂乱起来,便也没有拒绝,跟着竹若一起往天香阁外面走去了。
“公主殿下,你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对的?”意娘一边将孟千秋叫过来,一边低声问道。
白绫玉也十分好奇的站在一边儿,想听听竹若发现了什么。
“这天香阁已经多久没有人了?”竹若问道。
“大约已经有数月无人了。”白绫玉答道。
“那可有人过来日日打扫,开窗通风?”竹若又问道。
听竹若这么说,白绫玉有些不解,但是还是略带几分无奈的答道:“这天香阁面积大,房间也多,打扫起来不是容易的事儿,极其耗费人力物力,自打关门以后,便没有专人过来打扫过。”
白绫玉说的时候,心里有些个忐忑,这公主不会是觉得天香阁有些脏乱吧?
但是她是个生意人,哪里能做这赔本儿的买卖,天香阁闹鬼,客流量急剧减少,入不敷出,她哪里还有心思去雇人打扫这没有商业价值的铺子?
“这就对了。”竹若说着,摇了摇头,笑道:“我们边吃边说。”
“我来带路,公主初到晋城,我自当该带公主好好品尝品尝这晋城风味。”
见白绫玉热情,竹若便也跟着白绫玉去了这晋城中有名的酒楼,见到白绫玉之后,那小伙计白色的手巾往肩膀上一搭,笑道:“白小姐可是许久未来了,您雅间儿请——”
说着,便在前引路,将竹若一行人带到了三楼的雅间儿去,然后将菜谱奉上,又下去招呼旁的客人去了。
“公主,您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在下有些听不懂。”白绫玉瞧竹若看着菜单,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但是她这心里却跟被小奶猫抓了似的痒痒。
她打小就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心,俗话说得好,好奇心害死猫,她因为这好奇心可是没少吃亏,但是奈何就是不长记性。
如今竹若这话说了一半,她怎么能不好奇?
“进来没有大风的天气,但是咱们进入二楼房间签订契约的时候,房间的窗户却是开着的,如果是之前关门的时候忘记关,倒也情有可原,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房间物品和窗户上务必会留有灰尘,但是我们去的时候,却干净的像是人居住过的一样。”
竹若说着,从怀里掏出了那张契约书,递给了白绫玉,解释道:
“之前意娘开窗之后便将这契约书递给你,按道理来说,窗子长期未关,意娘手上必定沾染灰尘,拿这契约书的时候,便会将灰尘蹭到契约书上头,但是现在不光是这契约书干干净净的,意娘的手我也查看过,也是一点灰尘都不沾染。”
“这就说明,之前我们签订契约书的那间房间,除了我们以外,还有旁的人在,甚至是住在了那间房间里头,但是具体的事儿……我没有在现场,不敢妄言。”
“公主是怀疑,我天香阁闹鬼,是人为?”白绫玉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对,而且你先前说过,你嫂嫂是不慎跌落,但是二楼的围栏高度在人胸下的位置,除非是整个人将围栏撞翻,不然这个高度的围栏,不可能摔下去……除非……”竹若的话说了一半,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但是白绫玉却明白了竹若的意思,咬着唇低声道:“除非是有人将她推了下去。”
“其实当时我也想过,那么高的围栏,人不可能掉下去,但是当时嫂嫂掉下去的时候,是许多人亲眼目睹着的,所以这事儿只能算是一场意外。”白绫玉说着,不忘给竹若和意娘一人添了一杯清茶。
说到这儿,意娘起身拍了一下脑门,“我去关窗户的时候,瞧见了窗台上面有鞋印,样子清晰的很,应该就是近期留下的。”
坠楼,闹鬼,脚印,窗户……
竹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闷声道:“我心里隐隐有猜测,但是我也不能确定,不如今天晚上,我们去好好拜访这鬼佳人。”
……
竹若这边事情虽然有些个出入,但是也算是顺利完成,但是祁子语和楚奉那边的案件却陷入了僵局。
“见过世子爷。”瞧见左千晴来了,祁子语和楚奉都不情不愿的行了礼,但是却并不是十分的恭敬。
左千晴心里明白这是因为昨天的事儿,所以也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事情虽然不是他办的,但是确确实实和他离不开干系,他怎么说都是那罪魁祸首。
祁子语和楚奉那都是皇家的走狗,对他有意见是再正常不过的。
“无须多礼,只是不知道二位是为何前来?”左千晴问道。
“死者正是在下家中的兄弟,所以才前来了解一下情况,不知道大人前来,又是为了何事?”祁子语见左千晴发问了,便也没有含糊,回答完问题之后便将问题又抛了回去。
毕竟于情于理,左千晴这个世子爷都没必要来插手这件事儿,除非这挖心案背后还有别的隐情。
“方便的话,还请祁大人告知一下,死者的具体身份。”左千晴轻声问道。
听左千晴这般追问,祁子语有些不满,直接便想要转身离开,虽然楚奉一把将他拽住了,但是场面一时间还是有些尴尬。
墙上的烛火忽明忽暗的闪烁着,映在三个人的脸上,让彼此看不出此时对方脸上的神情是何样子,左千晴迟迟未等到祁子语的回复,只能自顾自的说道: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但是此事事关重大,晋城进贡的丹药出了问题,皇上派宫中的祁太医前来协助调查,但是祁太医迟迟未到,我派去找祁太医的人手也都没有回来,我怀疑祁太医遇险了。”
“世子爷猜想的没错,祁太医……确实遇害了。”楚奉说着,将刚刚才盖到尸体上的白布扯了下来,漏出了完整的尸身来。
但是令楚奉和祁子语没有想到的是,瞧见那尸身以后,左千晴的眉便紧锁了起来,然后急忙的凑近,将祁子寒的左手抬起来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过了片刻,左千晴才将祁子寒的左手放下,朝着祁子语点了点头,轻声道:“祁大人节哀,不过这尸体,恐怕我要带走。”
说着,便吆喝手下想要将尸体搬离,祁子语见状急忙拔剑挡在了祁子寒的尸体前面,冷声道:“世子爷这是什么意思?这件案子府衙已经交给我们锦衣卫了,世子爷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祁大人,圣上派你们前来恐怕不是来查案的吧,但是我们家世子爷可是奉了圣上旨意严查进贡丹药的问题,而祁太医是圣上派过来协助调查此案的,祁太医在晋城中没有树敌,却遭此毒手,极有可能是因为祁太医察觉了这案件的内情,还请祁大人管好自己职责内的事情,莫要插手旁的。”
左千晴的近卫瞧见祁子语拔刀,便也把刀拔了出来,站在左千晴身前保护着,说出的话是半分情面都未留,却偏偏让人挑不出毛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