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若下了马车以后,便瞧见云清崖站在车辙旁边儿,而左千晴和一个她之前没瞧见过的男子站在不远处。
竹若微微点了点头,便当做是打了招呼,然后转过身,朝着祁子语的弟弟道:“你上去给他包扎吧。”
“谢,公主殿下。”那人说完,便一个纵身上了马车,全然没有祁子语那副端庄的样子,倒是显得有些个风风火火的。
瞧着他这幅有些个失礼的样子,看起来稍微年长一些的锦衣卫道:“子慕性子急躁,还请公主见谅。”
“无碍的,只是我还不知道你们都叫什么呢,实在是失礼。”竹若说着,将耳边的碎发微微的拢在了耳后,朝着还在外面的两个锦衣卫笑了笑。
之前她没问,一是没有机会,二是觉得没有必要。
因为她想着,自己已经算是投奔了左千晴这边,不说别的,左千晴怎得也能确保她的安全,但是现在看来……
左千晴丝毫没有将她当做一回事儿。
她虽是有自保的能力,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她现在也不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的状态,所以不管她父皇将这四个人安插到她身边是什么目的,她都有必要处好关系。
至少目前来看,这四个人不会害她的性命。
“在下名叫楚奉。”那个稍微年长一些的锦衣卫朝着竹若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沉声道:“里面的一对兄弟,兄名叫祁子语,弟名叫祁子慕。”
“回公主,小的叫苟三儿。”瞧着年岁最小的那个锦衣卫,站在楚奉的后头,笑着说道,一笑便露了一口白牙,瞧着喜人的很。
听这人说自己叫苟三儿,孟千秋忍不住捂着嘴轻笑了一声,惹得竹若甩了一个白眼儿给她。
“你这人,笑什么!”苟三儿挠了挠头,有些不解的问道。
他也没说什么啊,怎得这姑娘还笑了起来呢。
“瞧瞧人家楚大哥,还有祁家的哥哥们,名字都是个顶个的好听,你叫个苟三儿还不准人笑了啊。”孟千秋瞧着苟三儿憨憨的样子,咯咯咯的笑的更开心了,这一笑,将在场的人的魂儿给勾了个七七八八。
竹若也没拦着孟千秋释放魅力,这是她和孟千秋的默契,孟千秋懂她想要做什么,而她也明白孟千秋想要做什么。
不得不说,孟千秋是个聪明人,能将自己的特长发挥到极致。
“人家楚大哥和祁子语他们,那都是官家子弟,我是我们千户捡回来的孤儿,能有个名儿就得,千户说了,贱名好养活。”
苟三儿长个像个小孩儿,心性也像个孩子,说起这事儿来,像是一点压力都没有,脸上依旧是灿烂的笑意,笑眯眯的瞧着孟千秋,夸道:“姐姐长得可真好看。”
这一句话,又是惹得竹若和孟千秋捂着嘴笑了一会儿,但是苟三儿的目光却滑到了站在竹若身后的意娘身上,瞧着意娘小脸煞白,有些关切的问道:“旁边这位姐姐是怎么了?”
听到苟三儿的问题,意娘先是怔了怔,然后低声道:“之前在宫里,那里见过这个架势,有点惊到了,劳……劳您关心了。”
说着,意娘瞧着那些伤兵,沉沉的叹了口气,“要是祁子寒在这儿就好了,至少能给他们包扎包扎。”
听意娘这么说,孟千秋轻轻的瞥了一眼她,“三句半离不开祁太医,倒不如别跟着公主,回宫找祁太医多好。”
瞧着两个人又要吵起来,竹若是一个头两个大,好笑的啐了孟千秋一口,笑道:“你有能耐你也找个人心心念念着,在这儿充什么醋坛子。”
听竹若这么说,不光是楚奉和苟三儿,连带着车厢里的祁家兄弟都笑了起来。
这几人是和谐极了,在旁边站着的云清崖是一句话也插不上,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倒像个木头人似的,又尴尬,又有点孤寂的意思。
像是被排挤在了外头。
云清崖苦涩一笑,低声道:“阿若……”
听着云清崖唤自己,竹若这才将目光放在了云清崖身上,神情淡淡的,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还请云世子稍候片刻,我的侍卫为了救我,身负重伤,正在马车里面包扎,若是兄弟们觉得危险,可以先往城里走去,我们随后便赶到。”竹若说着,朝着云清崖点了点头,便又将身子扭了过去。
这次她远嫁,虽是声势浩大,但是这些个的侍卫皆是左千晴的人,他们去保护左千晴是没有错,但是从始至终,她没听见左千晴说一句,让他们去保护她。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左千晴和云清崖。
这两个人在她心里都奇怪的很,对她好的也是他们,将她的性命至于不顾的,还是他们。
“对不起,阿若。”云清崖瞧着背对着他的身影,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没关系,本身就……”不算是朋友。
竹若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觉得手腕一疼,打眼一瞧,起先站在不远处的左千晴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后,将她得手腕给紧紧的攥住了。
“左千晴,你松手,你弄疼我了!”竹若挣扎了几下,没有挣扎开,只能恶狠狠的瞪着左千晴。
左千晴依旧是面无表情,冷冷的扫了周围的人一眼,寒声道:“谁都不许跟过来!”
说完,便将竹若给硬生生的拽走了,意娘和孟千秋想往上追,却被沈富给拦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孟千秋走了几步,挡在了意娘的前面,寒声道:“是要反了天了不成?”
“公主若是出了什么事儿,我倒是要悄悄你有几条命能赔。”意娘虽是有些害怕,但是缓了这么久,那股劲儿也过去了,瞧着竹若被拽走,胆子更是大了起来,“好狗不挡道,你给我让开!”
沈富一脸讨好的瞧着意娘和孟千秋,温声道:“不敢不敢,但是左世子怎么也不会伤害公主,俗话说得好,这床头吵架床尾和,既然世子爷说了不让打扰,姑娘也就别跟过去了。”
沈富说着,只觉得背后的冷汗涔涔,能将他的衣服都打湿了,他实在是不想惹眼前的这二位……
这孟千秋他是有幸瞧过一眼的,只不过瞧的地方,既不是在丽人院也不是在宫里头,而是在鬼楼……
他虽然不知到她的身份,但是鬼楼乃是鬼市的核心所在,分辨人的方法很简单,依着衣服的颜色便能分出身份来。
穿滚金边儿的黑色劲装的是黑无常,滚银边儿的白衣的是白无常,两位无常底下的黑白鬼使衣服皆是素衣,不加装饰,而判官乃是一青衣书生,底下的人也皆做书生打扮。
可他瞧见这位奶奶的时候,这奶奶带着红色的面纱,穿着舞姬的衣服,脚腕上带着金色的铃铛,坐在鬼楼二楼的楼梯扶手上,跟荡秋千似的晃着脚丫玩儿呢!
这样的人,那里是他能招惹的起的啊!
而身边那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小丫头,他更不想惹!
这江湖上的事儿自有江湖上的解决办法,像是孟千秋这样的人,估计不屑对他下手,但是这个小姑娘,老早以前上面便传了令下来,这是圣上亲信,万事皆需优待。
可,那左世子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啊,瞧着公主和男子说笑时候,左世子那身上的寒气险些没将他冻成冰块儿!
他,他怎么就这么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