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出口的外面,是一个院坝,几位老年人正坐在院坝的椅子上喝着茶、聊着天。
院坝的另一边,是条马路。
趁着陈卫镔搬动床垫的空隙,湛长洪跑过了院坝,迅速穿过了车来车往的马路。
紧接着,他双手抓住人行道上一米高的护栏的上沿,右腿和左腿交替一抬,整个身体就翻了出去。
这条路是一座靠水泥柱子搭起来的临崖高架桥,湛长洪所在护栏的外面,就是嘉陵江。两江市区处于长江与嘉陵江的交汇处,江边这样的高架桥为数不少。
陈卫镔指着马路对面的湛长洪,大声喝道:“你干啥子,快下来!”
湛长洪并没有搭话,他手握护栏,警惕地看着马路对面的陈卫镔,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时不时转头看看身后的嘉陵江。
陈卫镔待继续追击,湛长洪的右手突然松开护栏,竖起手掌,做出阻挡姿势,大声喊道:“你别过来。”
陈卫镔收回了腿,劝道:“有什么事下来说,你后头是嘉陵江,那里太危险了。”
湛长洪的右手缩回去抓住了护栏,全身颤抖着吼叫道:“你要是过来,我就跳下去。”
周围的行人看到这一幕,都纷纷停下来看热闹,有些人甚至站在马路中间,车辆顿时拥堵起来。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给本来就紧张的气氛更增添了未知的变数。
陈卫镔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担心刺激湛长洪做出过激行为,便掏出自己的证件,对围观的人群大声说道:“我是警察,在处理公务,大家都散开吧,不要在这里围起堆堆看闹热了。”
可惜,有些人不顾警察劝阻,仍站在原地指指点点。
陈卫镔见状,干脆站到马路中间,临时扮演起交通警察的角色,指挥车辆快速通过。
两分钟后,交通秩序恢复,留下来看热闹的路人自觉地站在了人行道上。
此时已是下午五点,但是在两江这座以“火炉”著称的城市里,温度依然坚挺在三十八九摄氏度,空气中弥漫着热烘烘的气息,丝毫感觉不到任何凉意。
“你再靠过来,我就跳了,我真跳了!”湛长洪见陈卫镔趁势靠近他,慌不择路打算以身犯险。
陈卫镔到底经验丰富,镇定说道:“湛长洪,有啥子事,我们下来慢慢说。”
“你……你追我干啥子嘛?”
陈卫镔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道:“哎呀,就是问问你一些情况,你先下来再说嘛。”
闻言,湛长洪脸上的肌肉快速抽动了一下,带着一丝侥幸的表情迅速闪过。
“我不就是因为脾气暴躁打了个架嘛,又不是好大的事情,你就这么拼命来追我啊?”
陈卫镔猜测,湛长洪现在假装说是因为打架,其实是在试探自己,如果回答是,那他就肯定知道是因为其他事情了,还是不正面回答为好。
“你先下来嘛,我慢慢给你说。”
“那你跟我说,是不是打架那个事嘛?”
这个湛长洪还挺狡猾的,竟然还在套话。
陈卫镔感觉到湛长洪根本不会配合他的说服工作,便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湛长洪,那个被你砍掉九根手指的人,现在是死是活?”
湛长洪转过身来看着陈卫镔,咬着牙,眼神里透露着凶光,恨恨地甩了一下头:“哼,他该遭(该遭:方言,意思是受到惩罚,遭的发音为záo)!”
紧接着,他转过身弯曲双腿,微微蹲了下来,上半身开始往后倾。
两秒钟后,他用力纵身一跃,整个身体腾空后迅速下坠,消失在众人眼前。
“啊!”人群中发出了一阵尖叫声。
陈卫镔赶紧冲了上去,探身查看情况。
深绿色的江面上,正翻滚起一个圆形的白色水波。
十秒钟后,湛长洪露出头,以熟练的自由泳姿态,朝嘉陵江北面的北城区游去。
“你个龟儿子!”陈卫镔重重地拍了几下护栏。
刚才本来有几次机会能抓住湛长洪,却因为他的自负和大意,让湛长洪在眼皮底下逃掉了,一种强烈的挫败感顿时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