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就像玩梭哈那样让客人竞价，中途退出者资金不退。这样的话，只要混进去个自己的托儿，怎么都不会出事，就算是把风险罩住了。
两人各怀鬼胎，十分投契。班主开心之余竟然将连体姐妹和矮子等一块打包赠送，说可以在馆子里表演畸形秀。
老板欣然笑纳，就等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班主喝了点酒，一路上专往风口里钻，因为小狐仙不喜欢异味。
“妈的，卖了这个作精，老子总算能过自由的日子里。”凉意沁骨，班主的心里却无比轻松。
东郎没有开灯，一个人站在黑暗里。他脚下踩着一张高凳，正好比班主高一些。
他手里抱着一块大石头，那本来是压帐篷角用的。很重很重，却有一股力量一直支撑着他不放手。
人怎么可以这样恶，能把活生生的人变成小狐仙，变成蛇二姐。人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深渊，做下了滔天恶事也能毫不在意，没有一丝愧疚。
他下定决心，要把这块大石头狠狠地砸在班主的脑壳上。把他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是不是流着黑水。
班主哼着歌飘飘然的回到了马戏班，明天以后，这倒霉的，畸形的日子总算到头了，每一个人都不是正常人，全都是变态，他妈的！
他忿忿的打开了开办公室兼卧室的门，里面黑洞洞的像个巨大的兽口，月光下可以看见一个彩色的什么东西扭啊扭的，膈应人。班主吓了一跳，蛇，颜色艳丽到让人看一眼就毛骨悚然的蛇！
他来不及多想立刻向后跳了一大步，就在他跳走的瞬间，一块巨石从头上落下，正砸到了扭啊扭的小蛇，它不甘的挣扎着，最终不动了。定了两秒钟，班主终于认出来，这正是蛇二姐用于表演的那条毒蛇。
现在它的死相极餐，血肉模糊的，刺激着班主的神经，提醒他，若不是跳开一不，这条小蛇就是自己的榜样。
他盛怒起来，低吼道“出来，快从里面处理。”
东郎看见失手，扒着门不敢动，腿都有些颤抖了。哎，人算不如天算，为什么这样的人渣运气这么好呢，错过这一次机会，他是不可能再袭击成功了，而且现在脱身都成了问题。
他静静地听着动静，班主在下面骂了一会儿，似乎是害怕再一次受到暗算，悻悻的离开了。不过听他的意思，这件事好像并不算完，他这是要离开叫班子里其他的人去了。
东郎松了一口气，急忙摸着黑从高处爬下来，想趁着这个空隙溜走。
他刚刚爬出来，忽然腰间一阵剧痛，似乎是挨了重重的一脚。班主从房间后面绕出来，把他踹的飞了好远，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趴在地上，疼的动弹不了，只能看着班主一面发出阴冷的笑声，一面拎死狗一样倒提着他的双脚，像那间死亡的小屋越走越近。
灯被扭亮，东郎倒吊着看见班主把他拎回了房间，他一下就对上了床上的矮子瞪得老大死不瞑目的双眼。
“别瞪了，老子马上就要来追你了，而且估计死的比你还惨，你还有啥好瞪的。”
“竟敢暗算老子，老子不修理修理你，你就不知道老子的厉害。”班主盛怒的把他狠狠摔在了地上，然后摸向了枕头。那里放着他教训不听话的演员用的刺鞭。一鞭皮开肉绽，两鞭二佛出窍，三鞭死去活来。没有人不害怕。
“你……你把矮子给杀了？”班主没摸到鞭子，摸了一手的血，吓了一跳“草，那是老子挣钱用的，你居然给老子杀了，那你就替他吧！”
东郎只觉得班主脸上的凶光比刚才被偷袭时又胜了三分。
“小狐仙呢？”班主盯着东郎的目光就像刚才那条蛇，“老子的小狐仙呢，你敢动小狐仙老子弄死你！”
“走了！”提到小狐仙，东郎觉得自己好像振作了一些，居然能鼓起勇气如此坦然的回答“跟蛇二姐走的，蛇二姐是她的亲姐姐，他们已经去了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你说什么？”班主呲着牙，一字一顿的问，东郎还没想好要不要回答，就被他又一个飞脚踹出去，撞在窗台上又弹回来。他疼痛钻心刺骨他爬起来，吐了两口血，还没有缓过来，就觉得一条满是荆棘毒刺的长鞭抽在了自己的头上背上。
那条鞭似乎带着无数细小如牛毛的饥饿的毒牙，每一根沾上皮肉都要贪婪的撕扯一条皮肉。他大声哀嚎起来。
班主的眼睛却越来也红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三万块，三万块。”
他好像魔怔了一般不断念叨着，手下的频率也越来越快。直到后来，刺鞭啪的一声甩了出去。
他脸上茫然的表情才清醒过来，变成了欣喜“没关系，没关系，小狐仙没有了，我还有连体姐妹，这对姐妹虚荣又贪婪，早就嫉妒小狐仙，肯定求之不得，对，对，连体姐妹，双生花瓶，更新奇，我得让老李加钱，对加钱……”
东郎被打的躺在地上，好像一块会呼吸的腐肉，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他带着残酷的笑意，虚弱的发出了声音“你……你知道背靠背么？”
正在癫狂的班主听了这句话，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个疯子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去床底下寻觅，而是来到东郎身边，趴下，用同样的姿势，同样的角度，向床底看去，因为太过努力的向上翻眼睛，他的整个眼眶几乎被眼白所占据，看起来形同恶魔。
床底下有很多东西，尽管他们驻扎在这里的时间并不长。可是下面已经堆满了他的表演时的旧鞋，缺了一条腿的凳子，一个用来收拾衣服的旧皮箱，甚至还有几个表演用的小皮球和假胡子。但是那里现在还多了一样东西。
一样别人看起来只不过像是个充气娃娃，班主却知道那究竟是什么的东西。
一样他亲眼见识过，制造过，利用过，使他获得无数金钱，也让他彻底变成魔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