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风景此刻倒是不显山不露水的站在后头,只是负手而立,看不出任何端倪来,那小婢不解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却也不敢拦着,便点头说:“是。”
陆云袖这才踏出门去,跟着沈风景一路上了马车。到了马车上后,她的心已经跌到了谷底。
沈风栖、叶隐风都不在朝都,他们甚至在那里还在暗中相斗,即便是他们要回来,也要两三个月的时间,那里离朝都实在太远。她微微侧头,沈风景的面上始终持着幸福的喜色。这个睿王府的小公子,曾经如昭阳耀目,性格爽朗,也是街头巷尾打马扬风的纨绔子弟,自从被叶隐风关进了那废院之后,再出来便是不能人道,性情大变,自此后他便不再是他。
现如今,他虽然已经恢复了曾经的气质,却终究不是那个东墙之上、青梅之约的少年沈风景了。十九岁的沈风景,也死在了牌位之下。
沈风景见陆云袖一直在看他,忽然间面色阴霾了下来,这般转变令陆云袖吓的坐离许远,两手遮掩着自己的肚子。
沈风景心里头描画着陆云袖美好的模样,但这般美好的人却始终与自己有缘无分,她被那个封尘欺压,又住在将军府主院里头,谁晓得与叶隐风有没有干系。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女人……
他的手逐渐握成了拳头,陆云袖扶着车窗,紧张的问:“你、你是又想打我了么?”
沈风景见陆云袖那等怕到极致的神情,也自知亏欠她许多,但她也欠了自己许多,不觉扯唇冷笑了下,“自然不会,我是在想,要将娘子你搁在哪里,方是稳妥。像你这般聪明的人,即便是困在青荷小筑里头,你都有办法离开,所以不得不慎重啊……”
陆云袖浑身打了个冷战,她别过头去,不敢看沈风景,沈风景早就已经大变,他就算是爱自己,也爱的已经疯癫。她实在是想不透沈风景是如何发现自己的这件事情,算了,想不透她也便不再想,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马车戛然而止,车夫在前头说了句:“小公子,已经到了。”
陆云袖被他搀扶着下了马车,盛夏的光影在头顶不断交错,树荫下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熟悉而又陌生。睿王府,她又回来了……当初为了逃离这里,她拼尽全力,未成想最后又是画地为牢,将自己圈了回去。
沈风景强拉着她,甚至用力将她往前一推,“走,娘子与我回家。”
她站在睿王府的后门处,一道破旧的铜门仿佛从未有人进出过的感觉,门上斑驳着锈迹,上面爬着绿油油的藤草。这里看着冷冷清清,外有两个守卫,皆是面色冷淡,对眼前的一幕显然毫无动静。待沈风景将她强拉着走上台阶后,两个守卫都躬身说道:“见过小公子。”
“开门。”
沈风景的声音冷了下来,守卫将门锁打开,用劲推了一把,铜门才被打开。
陆云袖不知道沈风景要将自己放在哪里,心砰砰乱跳,眼皮也跟着狂跳起来,她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原先可以依仗的那些人,一个都不在这里了,无论是沈风栖还是墨璋,又或者是上官轻鸿。而沈风景显然根本不打算让她与睿王府里头的人打交道,只是要将她囚禁起来的架势,如今,还有谁能来救她……
她低垂着头,披风下头的面色越发的黯然,两行珠泪直直坠下,滚落在地,瞬间便自干涸。
沈风景进了铜门,见她始终止步不前,便又伸手来轻轻一拉,陆云袖打了个趔趄,瞬时便被沈风景抱住,她的身子一直不停的颤抖着,双眸绝望的合在了一起,待她看清楚眼前的地方的时候,瞬间跌倒在地。
这里……这里是睿王府的那个废弃旧院。
是阿怀与沈风麟被关押过的地方;是她被叶隐风强行要了的地方;是沈风景被关过的地方,甚至是被烧灼的已经面目全非的地方。
她揪着沈风景的衣裳,哀声恳求:“不要……不要将我放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