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圣之又扫了一眼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小碧,摇了摇头,淡薄的笑容始终挂在唇角,纵然凉寒彻底,却美的令下头经过的女子们纷纷驻足,小碧站在下头就似个不起眼的丫头,仿若与芸芸众生混为一体。
崔圣之勾唇微笑,深邃的眸子里头似是湮没了哪些璀璨的星子,变得更加的疏冷,“不认识。”
官员拱手笑道:“那崔大人先行一步,下属家离此不远,步行回去也可。”
崔圣之淡然颔首,抬脚朝台阶下走去。旁边的锦司们莫不是将他捧在中间,而最出色的无争侍卫,也始终相随。
小碧忽然觉着那个英挺男子有些熟,顿时反应出来,这不就是那日偷了自己荷包的人。这认知令她顿时微微颤抖起来,泪水止也止不住的涌上了眼眶。
那小丫头虽然戴着他亲手做的假面具,平凡的令人厌憎,但那汪汪水眼,仍然让崔圣之又看了眼。她怕是又要哭了,那揪着心口的可怜模样,就好似被谁欺负了一样。一纸信笺,原本以为以她那柔软的性子,怕是要知难而退了,谁料想这日清晨,便站在了自己这门外,可这有什么用……崔圣之早就不是她的上官轻鸿了。
小碧看见崔圣之毫不眷恋的下了台阶,行走如风的步到八抬大轿旁,鼻尖微微抽了几下,那拼命压抑的哭声到底还是传进了轿子那头,让崔圣之微微一滞,便才跨了进去。
“起轿——”
小碧骤然想起了上官轻鸿第一次与自己亲密时候的模样,她拉上了帷帐,与她紧紧熨帖在一起的,就是那轿中的男人;上官轻鸿没有消失,他还在这个世界上。那个药居,那个宅子,那尊佛像,那次营救,还有那个小茯苓,都还能见证着自己与上官轻鸿的朝朝暮暮。
泪水蜿蜒在白瓷般的脸上,明明是盛夏时节,可在小碧这里,却犹如雨打霜冻的季节。后悔嘛?她轻轻的问自己,一场自欺欺人的戏目,上演者为自己,由头到尾的独角戏,都只有小碧一个人的痴恋是吗?她终究还是……无法恨他。伤她至此,终究还是无法恨他。
“先生——”小碧终于沙哑的喊出了心中的那个名字,在她心里头,这个人就是上官轻鸿,他不是崔圣之,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个人,也不是与她对面相视不相识的朝廷权贵。她只要她的先生。
没有人听见她的那声呼喊,也皆以为这个彷徨在人群中的女子是个傻子,小碧挣扎了几下,便拔脚跟在轿子后头跑着。不论用任何方法、任何手段,她都要唤回自己的那个先生。
“大人,那个女人追在轿子后头,要把她赶走么?”紧紧骑马跟在崔圣之身旁的无争,还是认出了小碧,这不就是那个被大人养在东郊巷宅子里头的女人么?
崔圣之的手搭在腿上,眸光睁开一线,那句“先生”直直的撞进了心里头,她果然还是很傻吗?微微拂开轿帘,崔圣之只淡淡的应了句,“不用管她,让她跟着吧,跟累了自然会回去了。”
“是。”无争应道,余光扫到跌跌撞撞在后头追着的小碧,到底心头有点不忍——这个女人,恐怕是被大人迷的失了心魂,才会做出这等痴傻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