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婚礼装潢已经被完全拆了下来,唯有吊顶上那如烟似雾的纱还在随着空调风缓缓摇曳。
阮方妤还穿着那套酒红色的修身礼裙,下了电梯第一眼便看见那伫立在空荡荡宴会厅门口的笔挺身影。
不知怎么的,平日里的霍安垣,既是身份尊贵的霍家大少爷,又是位高权重的宏远集团掌门人,每每出现便是被众人簇拥,露出一张鬼斧神工精雕细琢的俊美脸庞。
平日里阮方妤只觉得他工作忙碌,但身边倒是从来不缺人。
于是也是第一次,她忽然感受到了来自霍安垣的那种孤独冷傲。
纵使身侧从不缺想要上来巴结的人,可那张脸上的疏离表情却很少变化,就连到了家里也是像在外面一样,保持着完美的礼仪习惯和作息风格。
这样的人虽然完美,可不真实的就像是不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丝毫没有烟火气。
“下来了。”霍安垣视线一扫看见她,修长食指和中指夹着的烟便收了起来,没有点燃。
阮方妤拎着长长的裙摆走过去,唇角勾起一抹笑:“你想抽就抽吧。”
闻言霍安垣愣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拿出来:“没瘾。”
他无所谓阮方妤也没坚持,跟着他一起下到楼下,进了那辆尊贵豪华的劳斯莱斯。
开车的人是霍家手下一个心腹,他原先也是和之前那个直升机驾驶员阿明一起培训的,只不过他这人跟大大咧咧一些。
这会儿一看见阮方妤上车,立马长长的哇了一声,然后有些磕巴地说:“嫂、嫂子真漂亮啊!”
霍安垣长腿一迈上车便听见这句话,然后深邃的眸微勾,却没说话。
“谢谢。”阮方妤被这样夸张而又直白的夸奖有些尴尬,只得保持着浅笑。
今天温度已经是零下,虽然宴会厅内暖气足够,她穿着薄薄的裙子跑来跑去也没什么大碍,但刚刚披着厚外套从酒店门口到车上短短一点距离就让她冻的够慌。
察觉到她瘦削的肩隐隐战栗,霍安垣眸色微沉,吩咐前边的司机:“暖气开高点,嫂子冷。”
他这句嫂子说得顺口,让阮方妤又忍不住红了脸。
而前边那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司机更是一脸狰狞的扶额,然后恶狠狠地将暖气给调高了。
暖气高了以后阮方妤总算没那么冷了,原先僵硬的身体软了下来,有些慵懒地靠在舒适的座椅上,感觉浑身都没力气。
结婚可真不是简简单单的事,虽说每个流程看起来都跟玩似的,她原先做婚庆人手不够的时候自己简直跟拍摄影,还觉得挺好玩,可是轮到自己以后才发现那是真叫一个累啊。
且不说大冬天的起那么早,再说说一路以来辗转来回,飞奔去不同的地方,然后踩着漂亮的高跟鞋奔来跑去,最后还得在婚礼上哭成一个泪人。
不过还算好的是,她不像别人要回家回头还得回门,到了那时候又得规规矩矩好久。
可没了这个流程又显得她太过于与众不同,这么一想又有些心酸。
阮方妤眼眶一热,赶紧把自己脑子里那些天花乱坠的想法给丢弃了,否则她感觉自己要在这车上泪流满面。
回头要是传出去,那可不得夸大事实,立马一个新闻上去。
【爆!宏远集团老总强取豪夺,新娘婚礼当天百般不愿泪流满面!】
“怎么了?一会哭一会笑的。”霍安垣不懂她们女生的心思,这会儿看着她从眼含热泪变成唇角微勾,有些匪夷所思。
阮方妤吸吸鼻子看他,忽然有产生了些想要倾诉的心情,毕竟她现在孤身一人,要说最亲的人也就是这个挂名老公了。
何况霍安垣这会正看着她,模样认真极了。
于是没思考多久,她抿抿唇,小声跟他说:“刚刚谢兰欣跟我说,其实我爸妈不是车祸去世的。”
“嗯。”霍安垣对这件事情没有太多了解,于是这时候便也没有发表过多的见解,只是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下句话对比之下就显得有些难开口了,阮方妤思忖片刻,又道:“她说,我母亲是在生下我以后身体开始不好的,苦苦熬了好几年,最后还是没撑住去世了,然后……我父亲就消失不见了。”
说到这里她怕霍安垣不理解,又小心翼翼瞟了一眼前面的司机,见他没注意才又凑过去小声说:“你知道的……我是狐族,我妈也是,那时候她难产落下了病根的。”
这些话说出来有些艰难,霍安垣呼吸一滞的同时,脑海中也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倒不是他想法出现的太不合时宜,只是小狐狸凑过来的时候,清浅的呼吸喷撒在他耳廓,漂亮的小脸也在面前晃,便就有些受不了。
但现在说的可是正事。于是霍总眼眸一沉,火热的手掌从座椅后面探过去,直接揽住了她那不禁盈盈一握的细腰,把人给往怀里塞点。
阮方妤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心道自己不是在说正经事吗?他到底为什么这么激动。
而霍安垣却在这时候轻轻点头,开始分析起来:“这倒也很符合阮家长兄的风格,外界向来都传他是会为了爱情发疯的人。”
“你知道他?”阮方妤惊讶起来,立马忘记了还有一只手搭在自己腰上。
毕竟自从阮家正式宣布阮一景去世以后,他的名号在外面便没有了流传,后起之辈几乎压根不知道这个人。
霍安垣轻轻点头:“父亲同我说过他,他的管理能力很强,尚在阮家时在全国都是风云人物。”
阮方妤恍然大悟,脑海中浅浅映出年少时父亲高大的影子,然后又想起他那句“是会为爱情发疯的人”,联想到母亲离世的原因,瞬间有些失落。
可很快心里便涌上了另一个想法,她抬眸看向霍安垣,亮晶晶的眼眸里都是期待。
霍安垣垂眸看她,很快听见那小狐狸小心翼翼问他:“那你会为了爱情发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