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对陆晚棠所言将信将疑。不过詹姨停顿了片刻,也没有再多问。
“这药,姑娘你能不吃,就别吃了。”
列举了两样自己可以确定的,掺杂在这解药里的成分,詹姨劝言。
这药原本,其实也是含毒的。
之所以能“解”,不过是以毒攻毒,暂时缓和陆晚棠现下毒发时的情况。
然而长此以往,这解药最终,也会成为毒药。
到那时,便性命难保了。
“多谢詹姨。”
接过瓷瓶,陆晚棠明白了自己叔父打的算盘,又为何多给了自己一瓶解药。
这解药变毒药之日,就是她的期限。
或者说,叔父没准备留她性命。
“解铃还须系铃人,”詹姨虽是心疼面前这女孩,也属实没有别的法子相助:“除非姑娘能弄清病根,另寻应对的法子。”
单凭这解药,的确看不出毒症缘由。
“在说什么?”
从里屋出来时,正巧遇着容谨。先时已经让詹姨替自己保密,陆晚棠抬眸,极力掩藏的倒不是怕被容谨知道的慌张。
更像是,遗憾与不舍。
“在听詹姨说县里旧事呢。”
近前,主动去牵容谨的手,陆晚棠笑意盈盈说。
“老了,平日里也没亲近的人说话,”詹姨拄着拐杖,心下了然,随陆晚棠的话附和:“也难得陆姑娘有耐心,肯听老身絮叨。”
“看护养济院的人,殿下选好了吗?”
容谨将原先照看养济院的众人,从上到下都更换了。陆晚棠仰首,看着容谨问。
“都已安排妥当,我们明日继续启程。”
掌心覆在陆晚棠手背,容谨同她道。
“詹姨保重,”觉出詹姨看向自己时,目光里那一分担忧,陆晚棠笑了笑:“将来得了空,晚棠再回来看望您。”
“好,老身候着。”
詹姨面上是这么说,却只觉心绪复杂。
但愿还能再见。
一路星夜兼程,总算在容谨与地方官府商定的时间里赶到了金陵。
当日春雨绵绵,陆晚棠一掀开轿帘,雨丝拂面而来,混着春日里的花香。
“不必多礼,”与金陵城内的知府长官见过面,容谨看了看跟在长官之后,乌泱泱的一众部下,吩咐:“你们去忙自己的。”
江南本是他的封地,早在当上太子前,容谨便来过几回,对城中自然熟悉。
知道陆晚棠不习惯一众人鞍前马后跟着,容谨打发了众人,看了眼天色,便带着自家侍妾去夜游秦淮了。
河面轻寒浩渺,在皓月清辉下弥漫着一层迷蒙的烟雾。水底青荇摇曳,柔柔地随兰桨漾开一池碧波。两岸设有不少酒馆,酒旗招摇,灯笼高挂,花灯明灭,彻夜映照在河畔。
画舫外,不时传来一阵悠扬婉转的古琴声,亦或是歌女低低的吟唱。
陆晚棠出了一回神,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比那画上的景还要好看。
“这是江南的梅子酒。”
容谨亲自斟了一杯,递到陆晚棠面前。
这景再美,的确得有人同赏,才能更觉出意境。
容谨心下笑了笑,想。
秦淮河他也不是第一遭来了,却只有这次,品出了几分人间仙境的美感。
梅子酒本不醉人,却不知何时,两人都有了几分醺意。
乌眸湿润,原本紧系的衣带也变得松垮,陆晚棠轻喘,原本白皙的肌肤染了层淡淡的粉。
容谨执起酒盏,长指抚过陆晚棠脸庞。微凉的梅子酒顺着陆晚棠脖颈,胸口滴落,只见怀里美人被冷得躲了一下,画舫内却似陡然升了温。
帘幔是垂落的,没有容谨吩咐,在外撑桨的妇人也不会进来。陆晚棠一咬唇,却在意识到容谨还穿着官服的一瞬,下意识有一两分推拒。
那绯袍太过晃目,让她想起容谨不久前才见了知府长官,还是位高权重的当朝太子。
现下……
“现下只是你夫君。”
容谨看出她心中所想,与她低语。
舫外细雨依旧,画舫微微摇荡,两人沉醉于梅子酒的清香,和那官服之下的放纵中。
诉尽春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