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结束,天渐渐暗淡了下来,那尖尖屋顶的小屋已经挂上了白幡。
刘喜站在屋外,看着一红一白的两间屋子,心里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有人嫁娶,有人新丧。
世间万事,本就如此。
“花!干嘛呢你!”,胖女人从门口走了出来,手里还攥着一把菜,“准备准备一会儿开席了!你还在外边发楞!”
刘喜连忙转头,“来喽!”
不管怎么样,是否要查案,送老马好好走这最后一程也是重要的。
人这一辈子,生前身后事,这最后一遭,还是得走的体体面面的才是。
此时天井内,刘喜擦着盘子,矮个子男人面前灶台大火燃的猛烈,不停的翻炒着大锅,女人则是动作不停,手中菜刀飞快的将胡萝卜切成细丝。
“花!”,矮个子男人叫了一声。
“来了!”刘喜赶紧端着一摞子盘子走了过去,挨个将盘子摆开。
男人一勺子菜就盖在了盘子上头,刘喜拿着纸将餐盘溅出来的汁水擦拭干净,又将盘子端着送到了大桌子上。
靠近灶台的火呼呼的,刘喜很快就热出了一头的汗。
她乱七八糟的用手抹了一把,很快就准备下一道饭菜。
等菜都上齐了,男人女人坐下吃饭了,刘喜脱了围裙就顺着小门跑了出去。
“哎哎!吃饭了!干嘛去!”,女人的声音从身后遥遥传来。
刘喜头也不回,“我出去转转!”
风带着,将刘喜的话传了回来。
“这二丫!性子是越来越野了!”,女人将三双筷子一一摆好,“出来这一趟真是耍疯了。”
“得了吧。”,男人砸吧了一口酒,“这小姑娘出去玩玩多好啊,不比握着不见人强啊。”
“这孩子挺好的,你照顾的也挺好。”
女人嗔怪他一眼,“还不是她奶奶的那几个菜饽饽,要不我才不费这力。”
“你啊!嘴硬心软。”,男人拿起筷子为女人夹了菜放进碗里,“吃吧。”
王二丫爹娘都死了,她那老奶奶一人给拉扯大,也就是他家这刀子嘴豆腐心的这口子,才会说因为几个菜饽饽将人给收下了。
小院里其乐融融,院外可不是那回事了。
这屋那红绸子还没摘呢,那屋的白绸子已经挂了满屋子了。
刘喜出去的时候,原先那盖着红布的小桌子已经盖上了白布,坐在那里的两个中年男人也换成了一个年级大,拿着钢笔书书写写的带着老花镜的老先生。
这老先生写的认真,一笔一划的记录着,队伍排得很长。
刘喜也在这找到了昊野战队的其他两个队员。
“喜子姐!”
刘喜转身,看到了在半掩门后的胖子。
两人找到了安静的角落,凑在一起交谈。
“最迟明早我就要走了。”,刘喜神色认真,“今晚我们就去查看老马的尸体。”
“这么快!”,胖子惊讶。
“霍极呢?”,左右看了一遍,也没有见到他人。
胖子解释道,“跟踪昊野平健去了。”
他愤愤道,“昊野平健那老小子,可受人欢迎了!”
昊野平健是老师,在这里当然比刘喜还有胖子他们有地位。
时间紧迫,刘喜赶紧跟胖子说了一遍从炒菜男人那里得知的线索。
“什么?!”,听完了刘喜的猜测胖子很是惊讶,“家里小儿子都受宠,老马更是爱死了马亮了。”
“我都打听明白了,马亮是老马最小的一个孩子,从小到大受尽宠爱,马大哥死了以后更是天上的月亮手里的珍宝,捧得厉害。”
“这老马死都立下了遗嘱,将所有的房子和票子都给了马亮,马亮那两个姐姐真真是一根鸡毛都没捞着。”
“就这样的宠着爱着了,马亮不得巴不得他那老爹能活多久就活多久,怎么还能害死他。”
是啊,马亮上有哥哥,下有姐姐,是最小的孩子,备受老马的宠爱,就这样的人怎会对自己的亲爹下杀手呢。
“今晚不论怎么样,你必须霍极盯住了昊野平健和他那两个队友,今晚我要去开棺验尸。”
刘喜身份不便,还是得受女人和矮个子男人的约束,作为一个炒菜厨师的打下手的小工,她没有太大的自由,所以,盯梢这件事必须依靠霍极了。
刘喜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马亮此时正穿着那件婚礼时的西服,挽着穿着白裙子的新媳妇挨桌挨桌的敬酒。
“马亮,叔受苦了,现在人走了也是去天上享福了,你也别太难过了。”
“是啊,马叔也不孤独,马大哥陪着他,两人也能过得好。”
在门口记录,迎来送往的老先生也语重心长的拍着马亮的肩膀,“你爹活了八十,得了这病也是受苦了,现在走了,是好事。你啊,别难过,咱么活人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马亮抹了一把脸上放的泪水,“叔,我知道。我就是难过,我爹这人临老了也没过上一天的好日子。”
“哎!”,老先生叹着气拍了拍马亮的肩膀,心里也是难受极了。
身边的老伙计一个一个的都走了,他看着又怎么不难受。
但是走的人走了,这留下的人还是得好好过日子才是。
刘喜看着马亮难过的样子,心里直犯嘀咕。
马亮漏出的所有东西都没问题,就是一个亲爹去世的好儿子。
她心中动摇,马亮真的是有预谋的害死老马吗,还是她太多疑,草木皆兵了?
刘喜隔着墙壁遥遥的望向那尖尖屋顶的小房子,老马的灵堂此时就设在里面。
今夜,说什么这一趟也是非走不可了!
入夜,刘喜帮着收拾了一下餐桌,洗了洗碗,又帮着整理了一下餐具的摆放,随后就被女人赶走了。
“去去去,回去睡觉去!”,女人收拾的动作不停,嘴里直嘀咕,“哪有小孩子晚上不睡觉的!快去睡觉!”
刘喜心里一暖,乖乖点头。
女人嘴里总是骂她,但是心里却是想着她的,王二丫跟着她们夫妻俩,也不受苦。
一个小时以后,敞着灯的屋子静悄悄的,刘喜掀开被子翻身下了床。
她穿戴着整齐,眼中毫无睡意。
刘喜三人居住在当时做饭的那间旧屋,俩夫妻住一起,刘喜单独住在拐角处的一个小屋。
马亮和新婚小媳妇住在中间的大屋,老马的灵堂则是设在最边角的小屋。
刘喜摸了摸手里的除晦,将它再次收回空间道具中,随后她顺着门缝溜了出去。
信心满满的刘喜怎么也没想到,今夜,她将第一次遇到死人起尸。
而前方,正有一个大麻烦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