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晚上,当时已经亥时了,攀郎还未归家,我就给他留了盏灯,自己睡下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我也没睡的那么沉,那次我竟然一点都没感觉到攀郎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我被鸡鸣声叫起来,一转头就看到躺在床上的攀郎。
他胸口插着一把刀,留了好多的血,满床都是。”
说到这,绿玲难免心思起伏,又流出了眼泪。她擦擦泪,咽下苦楚这才继续说。
“当时我就去了县衙报官,是赵衙役来的,他查了案发现场说着这床上的血量很大,是第一案发现场,攀郎就是死在这儿的。”
刘喜明了,果然,确定孙宅是否是孙攀死的第一现场就是他的流血量。
“后来就是不知怎么回事,他们在我屋檐上发现了我帕子包着的刀,说是验尸了对比刀口,那帕子包着的刀就是杀死攀郎的刀。他们说我就是杀人凶手。”
绿玲满脸的泪,“可我真不是,我没杀攀郎,我没有。”
“我知道,我知道。”,刘喜安抚绿玲,“但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没用,还是得拿出证据。你知不知道孙攀和谁关系不好?”
绿玲摇摇头,“说来不怕你笑话,我与攀郎认识才不过十几日,又怎会知道呢。”
是了,绿玲是风尘女子,她们大多的归宿就是年老色衰,疾病缠身,哪怕是被赎身也就是去当妾的,哪有人家会娶她做正头娘子。所以孙攀愿意八抬大轿的迎娶她,她自然满是欢喜,哪会思量考察那么多呢。这就是世道裹挟而下的悲哀,刘喜也无话可说,无能为力。
“那好,你知不知道孙攀之前去钱庄取走了一千两银票?”
“我知道攀郎取钱去买缎子了,但是我不知道他取了多少。”,绿玲擦擦泪,“我当时听攀郎说,他去孙记买了一批蜀锦,要过几天运往中原售卖。其余的我就不清楚了。”
绿玲这话说的李豹与她说的一般无二,孙攀确实是从孙记绸缎铺买了一批货,但是具体的数额应该就是李豹所说的五百两。
“当时攀郎还拿出两匹蜀锦为我做了几身衣裳,我想着过几天再穿,谁知道除了这般事。”
“其实不穿也行。”,绿玲咽下一口气,“那蜀锦手一摸就都毛边了,穿不穿也就那样。”
刘喜扣扣耳朵,这般听下来,绿玲更不像是杀死孙攀的凶手了。
她也不知道孙攀那消失的五百两的去处。如今看来,还是得看看县衙的卷宗才是要紧事。
“我知道了。”,刘喜轻声道,“绿玲,我得走了。但是你别怕,我一定会找出真相,还你一个清白的。”
绿玲扑了上来,她紧紧攥着木栏杆,“你会帮我的,是吗?”
事到如今,真真假假也由不得她信不信了,她就像是溺水的人紧紧抓住浮木一般,只想救命。
“我会的,一定会的。”,刘喜神色认真,“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千万不能认罪,知道吗。”
只要她不认罪,不签认罪书,县令是不会这么草率的结案的,这样一来,还能拖些时日,刘喜还能多查找一些证据。
隐身道具的使用时间不长,在加上刘喜也害怕再有其他的衙役来巡逻,因此她草草安慰了绿玲,给她吃了颗定心丸就趁着这个空档走了。
巡逻果然多了两个人,加上那矮个子和胖衙役一共四人在巡逻。
新来的那个大胡子此时正满脸不耐,“来,来你看着哪有鬼,哪有?”
“你真是身胖胆子小,吃那么多的饭,一个风吹草动就要吓死你。”
“行了,我和小马去前边巡逻了,你别整天胡思乱想的。”
他刚准备走,墙角的那颗大槐树又开始不停地摇动。
那矮个子和胖衙役两人抱作一团,“又,又,又来了,又来了!!”
这大胡子僵硬的转身,果然这大槐树无风自动,不停地摇摆着,断了一个跟树杈后才没了动静。
“有,有,有!!”
那大胡子一把捂住矮个子大张的嘴,薅着他就跑。
此时的刘喜因为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树枝而正跌在地上。
“疼,嘶,疼哎。”,她一边揉着屁股,一边疼得龇牙咧嘴的往孙攀的府邸走了过去。
这隐身道具也没几分钟了,她舍不得乱用,撤去隐身效果小心的猫着腰躲着,这磕磕绊绊的两炷香的时间才走到了孙宅。
她看着孙宅紧闭的大门,门上还被贴着封条。
来都来了,也别浪费了。
她转去后院,果然种着几棵大树。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怎么家家户户都种树,这不现成的梯子吗。
刘喜提了提裤子,抱着树干就开始爬。
一回生两回熟,这次她没用多长时间就爬了上去,又顺着屋檐猫了下来。
孙攀果真是有钱,孙宅建的富丽堂皇,这后院还有一汪水池,只是接连十几日没人打扫,这庭院落下不少的落叶,水池中也飘着不少的杂草,看起来异常萧瑟。
顺着回廊走了进去,最大的中中心的屋子就是主卧了。
此时主卧的房门紧闭,刘喜顺着窗沿走了一圈。
“咦?”
她矮下身子,看着纸糊的窗户角被掀开了一点,刘喜将小手指顺着这个小洞插了进去,正合适。
很有可能凶手就是从这里注入迷烟,绿玲所说的她全无意识也是真的。
因为这就是佐证。
刘喜径直推来房门,长久未曾开动的房门发出喑哑的惨叫。
这件屋子装饰的很是文雅,其中还隐隐透出些江南风景。
刘喜想起绿玲是江南瘦马出身,辗转被卖到平安镇倒也不足为奇。
门一开,就是倒在地上的一个花瓶,在往前走是碎了一地的茶壶,还有倒在地上的凳子。
床边的帷幔一半被扯下,一半散落在床边,挡住半个床。
刘喜闭上眼绿玲的动像放电影一般。
她起床发现胸口插着刀,血流了一床的孙攀,惊慌失措之下下床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帷幔,帷幔被她带下来,她跌倒在地挣扎着爬起来,扑到桌子上,将茶具扫落一地,又踹倒脚下的凳子。
再然后她跌跌撞撞的跑去门口,腿软间扫倒花瓶,又扶着门槛跑了出去。
刘喜又返回门口,果然在门口的门槛与门缝的交接处发现了绿玲断了一截的凤仙花染色的指甲。
当时刘喜在牢房就看见绿玲右手小拇指的指甲并不圆润,相比其它的指甲也短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