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看到了什么?”
霍极一愣,“后来我跟着那个男人回了家,看见他有个瘦老婆在织布,那男人回去就是打骂,还要将人勒死。我实在看不过去了,这才出手将他的胳膊拧断。”
刘喜低着头沉默着,许久才抬起头,满脸平静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
胖子好奇的问道,“什么故事?”
“懒妇的故事。”
“懒妇?”,胖子疑惑道,“是说懒惰的妇人吗?”
懒妇,懒妇,一个懒惰的妇人。
“呵。”,刘喜讽刺的笑了,“是啊,一个懒惰妇人的故事。”
“这个故事来自《南越笔记·第九卷》”
“雄大而多力,口旁出两牙,长六七寸,甚利之。”,刘喜仔细的回想着她曾经看过的书。
“肉味美多脂。以机轴维织之器置田间,则不敢近。齿长,辄入海化为巨鱼,状如蛟螭,而双乳垂腹,名曰奔鲜。谚曰:朝为泡鱼,暮为蒿猪;朝为懒妇,暮为奔,奔就是鱼孚。
刺妇女之不能服勤者也。以奔鲆油为烛,照饮酒则紫焰生花,照读书则昏昧作晕。箭猪以鱼始,山猪以鱼终,物之相变如是。”
“《南越记》是晋代志怪小说,由沈怀远撰。后来,吴曾祺的《旧小说》也曾录入。
在吴曾祺的《旧小说》里,则更加简短而赤裸。
书中记载,昔有懒妇睡机上,公婆怒之,遂走投水,化为奇兽。
一枚可得脂三四斛,燃之,照纺绩则暗,照歌舞则明,习懒性之不革也。今安平七源等州峒俱有,状如山猪而小,喜食苗。田夫以杼轴之类,挂于田头,则不敢复近矣。
其实他们都有说过懒妇炼灯,她的脂肪取炼可以制作油灯,在玩乐上效果更加。”
刘喜笑着,“我还以为时间够久了,能说出个一二三就是很好了,没想到我居然还能一字一句的背下来。”
“其实,我从未想过这会是真的,我以为只是一些想象的散发,我没想到,已经有人实验过了,还因此谋求了无数的财富。”
“你说,这一个能织布的女人是有多懒啊,才活该被沉塘,变成猪,被炼油。”
空气沉默的瞬间,纪双痕握紧了刘喜发白的指尖,他轻声道,“或许,其中另有隐情。”
其实还会有什么隐情呢,如此大量的清泉灯,何庙村一经嫁娶绝不回门的要求,那远远高出市价的聘礼,血淋淋的真相就摆在他们的面前,已经将这一切都诉说了个清楚。
“若真是这样,那这每一次售出的大量的清泉灯岂不是由妇人的累累白骨中压榨出来的?”,胖子不可置信到,他大脑宕机,“这也未免有点太过于疯狂了吧!”
是啊,若真是这样,这何庙村的财富是女人的血,女人的肉,是她的筋脉骨骼,是从尸骸血海中而来的。
霍极手指不断捏紧,这丧尽天良的事,居然真的有人去做。
“燃蜡楼已经顶出去一百多盏的清泉灯了,算上炼油填灯,最迟今晚他们就有动作。”,刘喜握着纪双痕的手,指骨泛白,“今晚,我们还得去一趟何庙村!”
昨晚已经打草惊蛇,今夜再去并非好的决定,可是这恶心肮脏的一切已经血淋淋的摆在刘喜的面前,多一天就要多死几个人,她实在不能就这样看着,什么都不做。
“好,我陪你去。”,纪双痕眼神深邃,“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胖子也道,“对,咱们一起去,一起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样,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霍极将手中的茶盏狠狠的拍在桌子上。
“对了。”胖子反应了过来,“你之前拿的什么东西?”
霍极一愣,将手里的一个小小的荷包放在了桌子上,那荷包是粉红色的,上面绣着戏水鸳鸯,除了略有破旧,被保存分完好。
能看出这荷包的主人是有多爱惜它,也能看出她曾经是对婚后的生活有着无数的恩爱幻想。
“当时他们正在抢夺这个荷包,后来我拧断那个男人的胳膊,顺手就带着这个荷包跑了出来。”
这小小的荷包里包着一个小小的金子耳铛,耳铛雕刻简单,只有一朵小小的,盛开的小花。
刘喜叹了口气,“不能等了,今天下午就去何庙村。”
晨为猪猡,暮为游鱼。
夜晚一到,这猪猡就会变成游鱼,因此他们一定会在天黑之前就将这些女人沉入池塘,让她们化为猪猡。若是真的到了化为猪猡的那一刻,什么都晚了。
霍极听懂了刘喜的言外之意,他低着头,懊恼道,“都怪我,没想清楚前因后果就急急忙忙的动手,这才撂下个烂摊子……”
“不怪你。”,刘喜打断霍极的话,“没有人能想到何庙村的人会为了钱做出这种事。你出发点是好的,没有错。”
霍极比起刘喜第一次见活泼了不少,人看着也没那么老成,更像是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模样。
他已经做得够多了,刘喜实在不愿意将他框在架子里,让他再重新变回以前的样子。
“先各自回房休息一下,中午我再叫你们起来。”,纪双痕看着刘喜眼下的暗沉道。
刘喜皮肤白,因此这暗沉看起来异常的显眼,就像是被人打了两拳一样,看起来像个熊猫。
来这个游戏的两天,一天通宵载歌载舞,一天又摸黑探查何庙村,三天两夜没睡了,再加上这么高强度的运动,也就是他们身体素质强于常人,要不然早就一头扎在路边,睡死过去了。
事情也说明白了,为了今晚的行动,保持好好的精力是很重要的,因此四人各回各屋,休息去了。
“刘喜。”
刘喜屁股刚离开座子,就被纪双痕叫住。
“我让小二烧一点热水,喝一点水再休息吧。”
一晚上了也没喝点水,唯一的水源就是今早晨那碗云吞面的面汤,此刻刘喜的嘴唇已经开始起皮了。
闻言,刘喜舔了舔唇,感受到了嘴唇的粗糙摩擦感,她点点头,“那送到我屋子里吧,我想泡泡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