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郎中道:“三小姐这是伤食型腹泻,如果不是吃了馊掉的东西,就是被人下了泻药。并且药量挺大。三小姐如今昏睡,脉相虚跳,有脱水现象。脱水严重的话能要人命。”
林玥负在身后的手暗暗攥紧。
不管是自愿还是不自愿,自己现在都是林舒儿侍卫,负责她的安全。她如今中招昏睡,是自己的责任。
吕郎中拿出纸笔开出方子:“让人照这个方子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早晚服用。不贪凉不吃荤腥油腻东西,好好休养三天,就差不多能恢复了。”
林玥谢过吕郎中,送他出去。
林舒这一觉睡得很香,刚睁开眼睛,小青就把一碗苦药汤子送到面前:“小姐你可醒了,这药都热了三回了。”
“拿开,赶紧拿开。我肚子现在不疼了,更没有去茅房的欲望。药可以不用喝了。”
林舒害怕的连连摆手,并一把将被子捂到头上。
苦药汤子治病是治病,但也是真难喝。之前受伤被宋明玉看着喝了快十天的药,差一点没给自己喝走了。
“腹泻之后伤了脾胃,就算肚子不疼,也要喝药调理。良药苦口,三岁孩子都知道的事,还需要别人再跟你说一遍?”
林玥的声音响在床尾,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林舒从被子缝隙看一眼林玥的冷脸,内牛满面。我知道良药苦口,但我都吃过自己的药了,真不用再喝苦药汤。可这个自己知道,别人却不知道。
“就因为我不是三岁孩子,所以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反正我不喝这药。我还困,要继续睡。”
林舒不能解释,只能死死抓着被子装乌龟,耍无赖。
小青往外扯被子:“小姐,不喝药身体怎么会好啊,小姐,你就起来喝了吧。”
一主一仆,东拉西扯,好像拉锯似的。
林玥被两人扯的头疼,直接道:“小青,药放下,你出去,这儿不用你伺候。”
小青认为贴身婢女和贴身侍卫的地位一样,林玥没有权利命令自己做什么,怎么做。
她想说“我不出去,出去的应该是你”,话到嘴边却老老实实点头:“那有劳林侍卫了。”
林玥等小青在外面将门关上了,一把将林舒身上的被子从头扯到脚。
天热,林舒被捂的满头大汗,头发都湿哒哒的贴在脸上脖子上。
她赶紧喘几口气,然后一翻身,将脸压在枕头上,继续顽抗到底:“你别想劝我,药我是坚决不会喝的。你也出去,这儿不用伺候。”
林玥根本就没打算劝林舒。
他抬手戳了林舒身上两处穴道后,将木头人一样的林舒拎起来靠着床头坐了,然后一只手将她的嘴捏开,另一只手端起药碗将药倒进去。
过程一气呵成,动作行云流水,简单粗暴,关键是好用。
林舒身体不能动,但感觉是好使的,尤其被灌药是机械的吞咽,无法避开舌头味蕾的敏感区。导致舌头上的每一个小凸点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将汤药的苦涩品了个明明白白。
林玥将空碗放到床头柜上,顺手从碟子里捏起一个蜜饯,半路,蜜饯放回去又捏起酸杏。
给林舒穴道解开。
林舒眉头倒竖,狰狞的刚要骂人,嘴里就被扔进一颗酸杏。比柠檬还酸的酸瞬间在舌头上爆炸,滋味上头,五官都抽筋了。
林玥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唇角却不厚道的勾起四十五度,迈着优雅的步子出门。
晚上,小青又端来汤药。
林玥双手环胸,站在床尾一言不发。
林舒这一次学乖了,不用说,不用劝,端起药碗仰头一干而尽。
牵着不走,等打着走么?林舒吃过一次亏,可是长记性了。
伸手抹一把嘴,打个响亮的饱嗝:“得劲儿!”
林玥:“……”
小青:“……”
第二天,林舒已经好的差不多,她决定翌日的端午节重新启程。
“郎中说你要休息三天。”林玥否了林舒决定。
林舒坚定自己的决定:“你年纪不大,怎么这么古板啊。要学会变通,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国舅爷的生日是五月二十,明天就初五了,再不走真来不及了。”
林玥丝毫不妥协:“弃车骑马,五天足矣。”
林舒也知道坐车慢,骑马快。但女孩子每月总有几天不舒服的日子。这个月她的好日子就要到了,在没有防侧漏卫生棉的世界,你让我策马奔腾?你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谁是主子你心里没数啊!”林舒瞪林玥。
林玥斜睨过去:“那你觉得谁是主子呢?”
“……”
两个人正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林婉儿扭着水蛇腰不请自来。
“舒儿妹妹身子好些了么?姐姐才听婢子说妹妹昨天出发去京都,却突然生了急症没走成。姐姐真是又意外又担心,这不赶紧过来看看好妹妹。”
林舒扭头看林婉儿:招牌的一身黄瓜绿,脸上涂着厚厚胭脂,脸上堆着黄鼠狼给鸡拜年的皮笑肉不笑。
懒得和她演戏,直接道:“我没走成你该高兴才是。这番过来惺惺作态是专门来恶心我的吧。”
林婉儿见林玥在,上下看他一眼,眼底是又爱又恨。
撇回眼角再看林舒儿,也懒得演戏了:“算你有自知之明,你没走成我不知道有多高兴。你害我去不成京都,然后你现在也去不成。天道轮回,这是报应。”
林舒儿轻笑一声:“是不是报应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有人把你的好亲事抢了,你却还给人当狗乱咬,真是笑死人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林婉儿的脸色腾的变了。
“你连我这话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哈哈,林婉儿,你这傻狗傻的真够可爱的。”
“……你不要在这儿故弄玄虚!”
林舒儿笑够了,直接问:“你难道不知道仁王上官醇最开始要相看的是你林婉儿么?”
林婉儿心头一咯噔,脱口道:“不可能!我就是一个庶女,根本没有资格去做仁王侧妃!你这是在挑拨我和林梦儿的关系!”
林舒儿凉凉道:“你娘金芍药是青楼出身,林重安怕你娘的出身影响你亲事,在你及笄的时候,将你写到赵淑慧名下的事你忘了?你过继给了赵淑慧你就也是嫡女,既然是嫡女, 为什么没有资格做仁王侧妃?”
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什么东西在林婉儿心里炸开了。
林婉儿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人一走,林舒和林玥又开始为是初五走,还是初六走而僵持起来。
小青一把将门推开,跨过门槛就激动的道:“小姐小姐,你猜我刚才去街上看见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