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宫。
皇帝的寝宫。
眼中有了朱墙金瓦,气势恢宏的宫殿,林舒面前才知道慧皇后的昭和殿简直弱爆了。
屋檐顶上,两条金龙栩栩如生,就好像要乘风而去。廊檐之下,彩绘丹青,瑞兽祥云。
脚下,每一步都踩在雕刻着精美图案的汉白玉上,走路都轻飘飘的,好像羽化成仙了似的。
想见皇上可不容易,就是儿子见老子也要经过内侍宦官的通传。
宦官刘九从内殿小跑出来,对着上官澜拱了拱手。
“八皇子,您带着身酒气来见皇上实是不妥。不如……八皇子去偏殿用点醒酒汤,老奴带林三小姐进去面圣。”
上官澜想说不妥,但林舒道:“表舅舅,你一身的酒气很容易冲撞了皇上,还是随婢子去偏殿醒醒酒。舒儿独自去面见圣上没关系的。”
“舒儿,你自己去面圣不害怕么?”上官澜担心的问。
林舒笑了:“皇上又不是三头六臂,和我们一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我怕什么啊。”
上官澜见林舒这样坦然淡定,便点头:“那好,舒儿自己进去吧,我……我这会儿头确实晕的厉害。”
刘九招呼婢子来将八皇子扶走,然后亲自带着林舒经过三道屋门,又拐一弯,止步一门前,并伸手将紧闭的大门打开一条缝。
“林三小姐进去吧,皇上就在里面。”
林舒一脚刚跨过门槛,身后的门就砰的一声关上。她下意识回头看一眼,突然有不好的感觉从脚底板往上窜,窜的后背呼呼冒凉风。好像被某种野兽盯上了一样。
壮着胆子转身,打量四周。
皇帝的寝室非常大,所有的窗户都被绸缎遮住。但房间不是昏暗无光,因为在屋地上点了很多蜡烛。仔细看,那些蜡烛好像是摆了一个什么阵。
房间里一个伺候的婢女都没有,在屋子靠北的位置,放着一张超大的床,五个人在上面做不可描述的事都绰绰有余。从房梁垂下一巨大黄色帷帐,将龙床包围其中,严严实实。
凝目细看,黄色帷帐里躺着一个人,床边还坐了一个人。隔着影影绰绰的帷帐连男女都看不清楚,当然更不知道坐的是谁。
可能是弘业的哪位妃子在近前伺候吧。
只要有第三者在,林舒就不怕。
再说,弘业再是老色狼,如今吐血伤了根本,即使看见自己这花容月貌内心激荡,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想到这儿,林舒淡定的往龙塌前走,走到床边一米处,双手抬起平到眉前,躬身:“皇上,臣女来给皇上请平安脉来了。”
“过来吧。”弘业声音有气无力。
帷帐里的人起身将帐子拉开。随着纱账一点点分开两边,里面的伺候人终于露出真面目。
林舒和那人对上视线,心头猛地一咯噔:大爷的,出门没看黄历啊,居然能在这儿遇见上官珏!
上官珏站在床边,深陷的眼睛里盈着似笑非笑:“林三小姐,别来无恙。”
“……秦王千岁。”林舒不情不愿回一声。
上官珏让开床沿位置,继续似笑非笑:“过来给我父皇请平安脉吧。”
林舒蹭着地面小步小步走到床边,努力忽视掉身边x光一样的眼神。
“皇上万岁,臣女林舒儿见过皇上。”
弘业看到林舒的一瞬间,浑浊的眼底倏地迸发出几许光。
林舒嫌恶的心里翻白眼:老色狼,都要死了看见美女还眼睛放光呢。如果不是为了任务,我都要送你一程,让你快马加鞭去投胎了。
“皇上请伸出手。”林舒坐到床边,装模做样的拉开架势。
她不是中医,但为了让弘业相信自己会医术,只能装样子给弘业把脉。
上官珏旁边呵一声:“本王觉得,击蹴打的好的女孩子就很了不起了,想不到林三小姐还懂医术。”
林舒不冷不热的扔出一句:“日月相辉,阴阳相调,方是乾坤。”
上官珏挑眉:“林三小姐的意思是女人和男人一样重要?”
“当然,女人若是不和男人一样重要,那秦王就只能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了。”
“……”
林舒给弘业把脉后,摸摸他的手,发现回弯困难。弘业身体消瘦,面色仓红,按压他全身关节后留有痛感。贴耳到弘业胸前听,有蜂鸣声。
“皇上,您最近两年来,是否会常常感觉疲惫,四肢无力,休息也很不好。”
弘业点头:“不错,孤常常会胸闷气短,肋间疼痛。每天都…需要袁谷子道长的丹药才能减轻痛苦。“
上官珏插嘴:“林三小姐看出我父皇得什么病了?”
林舒没理上官珏,自顾将弘业的手放回去:“皇上,臣女已经看出您得了什么病,就是这个病治起来有点麻烦。”
怕死的弘业努力抬起半个身子,急着问:“孤,到底得了什么病?”
“皇上,您得了……”
忽然,门开。
宦官刘九托着漆盘进来:“皇上,您该吃药了。”
“先搁在那儿,出去。”弘业很是不耐烦。
“皇上,这药三个时辰服用一次,错过时间药效就不好了。老奴还是先伺候您服下吧。”刘九却是坚持。
“不吃,端出去!”
上官珏倾身将弘业扶起靠坐在床头,并伸手从漆盘上拿过药碗:“都已经端来了,父皇就喝了吧。喝一碗药也用不了多少时间。珏儿喂您。”
林舒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汤子,又看着上官珏强买强卖的样子,脑中突然浮起一句话。
“大郎,该吃药了~”
呕。
弘业不情愿的被迫喝药,一碗药一勺一勺又一勺的被喂进肚子里。
上官珏将空药碗放到床头柜上,回手将弘业放平躺,并给拉好被子。
“皇上,我继续刚才的说么。”林舒故意问一句,想试试弘业是不是还清醒的。
上官珏转身,并横移一步,让林舒看到床上清净。
“皇上身体虚弱,服药后已经睡了,林三小姐剩下的话不用讲了。”
职业的敏感告诉林舒,弘业睡得这么快肯定有猫腻。
“秦王,你母亲是皇上宠爱的云贵妃。你能力出众,已经将朝中一半势力笼络手上。太子已死多年,皇孙痴傻愚钝。新汉的皇位早晚都是你的,你何必吃相难看,着急出手,最后背上弑父的骂名呢?”
上官珏的阴谋被林舒一语道破,深邃的眼底倏地腾起杀气。
身形一动,五指如勾的抓向林舒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