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茶要下咽的上官蛟冷不防闻听这一问,失态了,“咳咳……”
他目光里流转着几分寒意,冷哼一声。
后又随后将手上茶杯扔在矮桌上,力道很重。
“咚”的一声响。
宋明玉吓得心头咯噔一下,忙道:“不是就好,倒不是您不合适,只是舒儿还小,短期内,长辈还没有让她定亲的打算。”
林舒有些心惊,一贯端着战神威名的男人喜怒无常,早已是权贵们常常议论的。
这样的人,会不会突然暴起,那都很难说。
她横移一步,挡到宋明玉和上官蛟中间,不亢不卑道:“蛟王见谅,也不怪我母亲多心,实在是您这礼送的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上官蛟目光触及她的脸,眸中凌冽的寒芒散去,留下了温柔的光色。
!!冷王的柔情,她招架不住。
林舒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坐了回去,掀开茶盏。
轻轻晃了晃,品了口茶,她慢慢压下心里的躁动,面色平静了下来。
上官蛟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寒潭一样的眸转向随行。
小伍继续代言:“林小姐容禀,这是家主送您的谢礼。您昨天带人去储秀阁,并带走了木三娘偷养的女孩,那里有一位叫阿芙的,她是我们的小郡主。家主已经派人寻了多日,得到线索被卖进储秀阁。今早去储秀阁要人,方知小郡主已经被林小姐救走了,因此特备上礼物来登门道谢,并带走小郡主。“
“小……郡主?”林舒惊得瞪大眼睛,差一点咬了自己舌头。
那个唇红齿白,眉眼清清淡淡的小小女孩是位小郡主?还是上官蛟的小郡主!
这么一算,他十七岁就已经当爹了?
可如今上官蛟才二十二岁,没有王妃,也没听说有侧妃啊。
而且,当了爹,却不将孩子养在身边,不记入皇室,这也太怪了。
林舒满腹狐疑,但是对上这么个惜字如金的主儿,只能闭上嘴,派人去备车。
大晌午头,太阳烈的下火似的,街上行人四处避暑。
林舒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昏昏欲睡。
车厢里闷热,小红见小姐鼻尖都冒汗了,就将车厢两边的车窗帘都拉开透透气。
穿堂风吹进来一阵凉爽,林舒也缓缓清醒起来。
小红从窗户往外探头探脑,瞄到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上官蛟背影,吓得就赶紧缩回来。
“小姐,蛟王是哑巴么?”
林舒望着窗外琳琅满目的商品,觉得无趣,又缩回了脑袋,摇了摇头:“据韩莫非提供的情报来看,应该不是,可能是女儿丢了些时日,上火哑嗓子了。”
小红撇嘴:“韩莫非那么不靠谱,小姐你也信?”
林舒笑了:“你怎么对韩莫非有那么大意见,他曾说,你嫉妒他的美貌?”
“他!”
小红随即抚着胸口顺气:“算了不提他,咱不是说蛟王呢么?他似乎很奇怪?”
是相当奇怪,林舒都瞌睡的想一路了,也没想出了所以然来。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任务对象,她要拿起十二分的精神对待。
哎,阿芙真是她的幸运向导,这还愁什么没机会和上官蛟结交?
马车停在西六街。
小红上前,正打算叩门。
门忽的从里面打开。
周义站在门口,表情错愕。
林舒理好裙摆,缓步上前,打趣了一句:“阿义未卜先知,早就知道我们要过来?”
周义看一眼林舒身后浩浩荡荡的人,直接略过。
一甩袖口,跪了下去,“阿芙发烧了,高烧不退!求小姐找郎中给瞧瞧,阿义来世定当……“
“打住。”林舒惊得够呛,看了身旁脸色铁青的男人一眼,连忙往院子里走。
很多女孩正不知所措站着,有的垂头耷脑,有的偷偷抹眼泪。
一见林舒来了,顿时看到主心骨一样的围了过来。
“姐姐姐姐,你可来了!”
“阿芙妹妹病了,吴婆婆将我们撵了出来!”
“怎么办啊,姐姐,阿芙不会有事吧?”
一双双希冀的眼睛都看了过来,林舒有些担心,但也只能挺直腰杆,脆声道:“有姐姐在,阿芙一定会好起来!”
她提着裙摆,奔进厢房。
“嘎吱”一声,木门开了。
盛夏的阳光投射进来,照在了床上,很快就晒得屋内燥热。
可瘦小的阿芙躺在榻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却还不住的打着寒战。
吴婆婆跪坐在榻边,用酒火给阿芙擦脚心,看到林舒匆匆进来,立刻摆手:“老吴去请郎中了,说话就到。小姐,您先站远点。”
因为职业习惯,林舒没忍住,上前一步。
上官蛟更是疾步走到榻边,手掌轻轻落在阿芙的额头和面颊上。
烫手的热让他指尖狠狠颤抖了一下,他俯身抱起瘦弱的阿芙就要带走。
吴婆婆一把抓住上官蛟的衣袖:“你是谁?”
林舒惊了,连忙道:“吴婆婆松手,他是阿芙的爹。”
吴婆婆满脸不可置信,手从袖口上滑落。
上官蛟没再计较,抬腿就要走。
林舒又伸开双手拦住他去路:“你不能带阿芙走。”
“……让开!”
上官蛟后槽牙差点咬碎,憋出异常沙哑干涩的一声低吼。
林舒耳朵一颤,鬓角的汗毛都竖起来老高。
怪不得这家伙不说话呢,听他说话绝对是巨大的折磨,她硬着头皮道:“你带走她,也治不好。”
小伍瞳孔剧震:“林小姐请免开尊口,小郡主吉人天相,一定能治好。”
林舒不看小伍,对上了上官蛟幽潭似的眼睛,分毫不让,“阿芙很有可能得的是瘟疫,你们要找谁治?大罗金仙吗?“
上官蛟将怀里的小姑娘抱得很紧了几分,他垂头看了眼,心疼不已,眼底渐渐泛起湿润。
许久,他下定决心,将小姑娘放回床上。
抬头看林舒,又眼底微眯,像要将她撕碎。
“你就这样给她带出去,会传染给多少人,你有预估过吗?如果你冷血无情,不在乎别人的命,那也行。不过,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放眼整个新汉,我是最好的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