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年寒冬,幽州城内,大雪纷飞,仿佛连天空也在为这苦难的人间降下哀悼的泪花。
城外,冻僵饿毙之人随处可见,他们的生命在无情的风雪中悄然消逝,无人问津。
城中街道上,一个名叫古城风的小乞丐,此时已经饿得两眼昏花,蜷缩在一处破败的墙角中,试图从冰冷的石砖中汲取一丝温暖。他的呼吸微弱,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与死神搏斗。他的目光不时飘向远处那家冒着热气的包子铺,那里的包子香气四溢,对于他来说,却如同遥不可及的天堂。古城风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后悔,他想,如果早知道会有今日,当初就应该不顾一切地去抢那两个包子。但那时,尽管饥饿难耐,他的心中还存有一丝理智和廉耻,他不愿意为了生存而放弃做人的尊严。然而,在这个饥寒交迫的年代,仁义道德显得如此苍白无力,饥饿却能轻易夺走人的生命。他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天寒地冻,狂风如同利刃一般刮过他那破烂的衣衫,单薄得几乎无法为他提供任何保护。古城风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可能就会成为那些冻毙于城外的人之一。
在这冰天雪地中,古城风那双空洞而又贪婪的眼眸凝视着距离他仅几步之遥的包子铺。随着蒸汽缭绕上升,肉香四溢,虚幻景象不断在他的脑海中闪现:庞大的野猪咆哮着,烤熟的鸭子正等待被分割...这一切都让他几近疯狂。然而,就在此时,远处城门口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群蒙面人骑着黑色战马汹涌而至,犹如黑夜中的暗潮席卷而来。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马鞭,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如同暴风雨前夕乌云滚滚。路人纷纷惊慌失措地躲闪,孩子们嚎啕大哭,妇女尖叫着护住家眷,场面一片混乱。马匹四蹄猛烈地践踏地面,尘埃飞扬,遮蔽了半个天空。这帮恶棍们仿佛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径直朝着城内疾驰,毫无顾忌地冲撞沿路的摊贩,将珍贵商品砸得粉碎。
那群浑身充斥着血腥气息的强盗们朝着远方长街尽头豪客来酒楼奔驰而去,沿途留下的只有一片狼藉和哭泣声。他们的面目狰狞可怕,刀痕累累,显然属于江湖中最危险分子。城中居民恐惧而无可奈何地望着这群恶魔离去,心中充满了对未知未来的担忧。
当这群人消失在视野中后,原本喧闹嘈杂的市集渐渐安静下来。商贩们颤巍巍地走出藏身之处,小心翼翼地开始整理被打翻的货品。他们互相安慰着彼此受伤的心灵,同时对着那些穷凶极恶之人投以仇恨眼光,发泄着胸中积压已久的不满与愤怒。然而,在这样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环境下,平民百姓们只能屈服于强权压迫,将所有愤怒压抑在心头。
在这繁华的市井之中,人来人往,喧嚣嘈杂。不管那群人是官是盗,是贼是匪,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凌厉气势,都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刃,让人不寒而栗,显然都是普通百姓惹不起的存在。
古城风此时正晃悠在街头,很快便被那包子铺的香气所吸引,那香气就像有魔力一般,丝丝缕缕地钻进他的鼻子,勾着他的魂儿。他的脚步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了,神不知鬼不觉的,连他自己都没搞清楚是怎么挪过去的,就像是被一条无形的绳索牵引着,一步步的离那包子摊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那群气势汹汹的人如一阵狂风般扬长而过,他们的动作粗鲁而肆意。其中一人猛地一挥手臂,竟将那包子铺的一笼包子也掀翻在地。包子滚落,其中便有一个,像是一个调皮的小精灵,蹦蹦跳跳地滚落到了古城风身边。古成风盯着那包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那眼中闪烁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突然出现的烛火,他双眼放光,像是在绝境中看到了生的希望一般。
只不过古城风刚一伸手,还没等他碰到那包子,就感觉一股大力从侧面袭来,他整个人便被一脚踢开。他狼狈地在地上打了个滚,满心的期待瞬间化为乌有。他忍着疼痛抬头看去,只见那包子铺的老板此时正怒气冲冲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要喷出火来,老板的腮帮子气得鼓鼓的,满脸通红,就像一只被激怒的公牛。
“小叫花子,你也想抢我的东西?呸!”包子铺老板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唾沫星子都飞了出来,“这年头做点买卖容易吗?我起早贪黑,累死累活,就指望着这包子铺能养家糊口呢!一笼包子,这一会儿的功夫给我霍霍的没几个,你也想吃啊?”他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粗壮的手臂,那架势仿佛要把心中的怒火都发泄在古城风身上。
古城风见那老板俯身,那肥胖的身躯几乎要将他笼罩,老板脸上那一脸冷笑像寒冬里的冰刀,直直地刺向他。此时的古城风,肚子里早已空空如也,那强烈的饥饿感如同潮水般一波一波地冲击着他的意识,他已经饿昏了头,双眼都有些迷离,脑袋里嗡嗡作响,根本管不了那么多。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朝着老板开口道:“行行好,大爷,行行好吧,好人有好报。”他的声音已经是气若游丝,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那声音在嘈杂的街市中显得如此渺小,几乎被淹没。
不过看着眼前这瘦骨嶙峋的乞丐,那包子铺老板却是满眼的不屑。他皱着眉头,撇着嘴,冷哼一声道:“哼!好人有好报,那你沦落成这样一定是坏人喽?岂不活该?还想吃包子啊,你也配!”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仿佛古城风是这世上最卑贱的存在。
这包子铺老板本就满心怒火,一笼包子被那群人掀翻在地,他正没处撒气呢。他那圆睁的双眼就像铜铃一般,里面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腮帮子鼓鼓的,就像一只被激怒的蛤蟆。骂了古城风几句之后,他一伸手,将那原本滚落在古城风身边的包子狠狠地扔了出去。包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自家门前拴着的一条大黄狗面前。
那大黄狗长得膘肥体壮,一身黄毛油光水滑,它张着血盆大口,露出森然的獠牙,一口就将包子吞下。那吃相极其凶狠,仿佛已经饿了许久,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再看一眼包子铺老板那一脸鄙夷的神情,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对古城风的轻蔑,那表情仿佛在说:“你这小叫花子,也配和我的狗争吃的?”
古城风此时感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力量。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心中愤怒异常,那愤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他的身体里汹涌澎湃。“好人有好报?才怪!”他在心中怒吼着。如果果真如此,那些饿死在街头、冻死在寒冬的人,难道都是罪大恶极之人吗?他们只是命运的可怜虫罢了。在这残酷的世界里,活着,只有活着,才有道理可讲,其他的都是虚妄。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包子铺,里面蒸笼上还冒着腾腾的热气,包子的香气愈发浓郁,不断地往古城风的鼻子里钻。古城风突然站起身来,他的眼神变得坚定无比,带着一种决绝的气势,朝着那冒着热气的包子笼,便快步走了过去,那步伐中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味。
而那包子铺老板刚一扭身,脑袋里还在为包子被糟蹋的事而愤愤不已,压根没反应过来。却见古城风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已经一手抓起了一个包子。古城风那黢黑的小手满是污垢,还将一旁的包子,给染上了几个明显的黑印,就像洁白的雪地上被泼了墨一般扎眼。
古城风抓起包子,那眼中的渴望如同饿狼见了猎物,他刚要塞进嘴里,感受那能救命的食物,却被那包子铺老板如老鹰捉小鸡般,一把给夺了回来。那老板的动作极其粗暴,手上的力气极大。
紧接着,包子铺老板一脚狠狠地踹在古城风那瘦弱的身体上。古城风只感觉整个人像是被狂奔的烈马撞击了一般,顿时踉跄着倒地。他感觉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每吸一口气都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他的喉咙。
那包子铺老板看了一眼自己新蒸好的一笼包子,上面那几个黑印此时在他眼里就像耻辱的标记,顿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气得满脸通红,眼睛瞪得像要蹦出来一样,快步上前,那架势仿佛要把古城风生吞活剥了。刚想朝着地上的古城风踢去,却不想刚一抬脚,便被一把剑鞘给挡住了。那剑鞘质地坚硬,泛着寒光,上面雕刻着神秘的花纹。
那老板顿时小腿一疼,像是被铁锤砸了一下,疼得他“嗷”的一声。他抬头朝着眼前之人看去,刚想开口怒骂,却在看到对方面容的瞬间,把到嘴边的脏话又咽了回去。
那人只是淡淡地瞪了他一眼,眼神中似有寒芒射出,这老板顿时便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蹿起,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战战兢兢地打量起这人外貌。
只见这人身高足有八尺,身姿挺拔如松,那老板本就身材不高,仰头看着他,尚有一些费劲,脖子都仰得有些发酸了。见这人一身绒毛大氅,像是熊皮所制,那绒毛浓密而蓬松,透着一股威严之气。脸上眼角处还有一道疤,那疤细长且深,似乎是剑痕,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为他增添了几分冷峻。脸颊消瘦,像是被岁月的刻刀雕琢过一般,眼窝深陷,可那双眼睛却炯炯有神,犹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
这人冲老板笑了笑,那笑容却未达眼底,透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随后收了宝剑,宝剑入鞘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在这有些紧张的氛围中格外刺耳。“拿10个包子来”,这人说完从腰间摸出一串铜钱,那铜钱在阳光下闪着光,他随手一丢,铜钱便朝着老板飞去。
“好,好,客官稍等”,老板赶忙接住铜钱,点头哈腰地说道,说完急忙扭身回去,来到蒸笼前给这人挑起了包子。而这人站在一旁远远看了一眼,刚才古城风一抓,却有几个包子被他的黑手给擦脏了,留下了几道明显的黑印。这老板此刻还正一边扇着热气,热气腾腾地模糊了他的脸,一边眯着眼睛给这人挑着包子,想尽量挑那些干净完好的。
“包子上染上黑指印儿的,都拿过来吧。”这人的声音不高,但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哪儿行啊,客官,您放心,咱们这儿的包子都是干干净净的,那些脏了的不能给您啊。”老板满脸堆笑地说道。
“少废话!”那人眉头一皱,厉声喝止,眼神中透着不耐烦。
那老板一脸谄笑,还没说完,便被这气势吓得不敢再言语,他见状也不自讨没趣,乖乖地捡起了10个包子,包括那几个有黑印的,递给了这人。
而这人则俯身来到了古城风身边,蹲下身子,伸出手指在古城风的鼻息处探了一下,查看了一下古城风的气息。紧接着扶起了他,手指朝着他背上的几处穴位猛点了几下,手法娴熟而精准。古城风只感觉自己像是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这口气儿像是缓了过来,眼睛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神中还有些茫然。
而眼前的人,已经将热气腾腾的包子递到了他的面前,包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古城风接了过来,就像饿了许久的野兽看到食物一般,狼吞虎咽开始往嘴里塞着,腮帮子鼓得高高的,也顾不上什么吃相了。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古城风含糊不清地说道,嘴里塞满了包子。
而这个人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欣慰,紧接着目光上下扫量了一眼古城风,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这个骨架,倒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哼,挺好。”他微微点头,像是在自言自语。
古城风此时也根本不在意这个人说的是什么,他的眼中只有包子,一个接一个包子的吃着,只想先填饱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突然之间,古城风看了一眼手里的包子,像是想起了什么,紧接着抓起一个,递向了眼前的人,眼中带着一丝纯真。而这人则摆手笑了笑,“好人有好报,会吗?”他看着古城风,目光深邃。
古城风正往嘴里塞着包子,听见这人这么问,反而嘴里咀嚼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一时有些愣住了,抬头看向了这人,刚想点头,可是似乎又想到了包子铺老板的恶行,还有自己之前的遭遇,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古城风咽了嘴里的包子,很认真的看着这人的眼睛,“但愿会吧,但愿老天爷保佑,大爷一定会有好报的,一定会的。”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希望。
“哈哈哈哈,但愿吧!”这人说着又从怀中摸出了几块碎银子,塞到了古城风的怀里,那碎银子沉甸甸的。还不等古城风磕头感谢,这人已经翻身上马,马蹄扬起一阵尘土,同样朝着远处的豪客来酒楼而去,留下古城风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眼中闪着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