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尽头……虚无……”我不知舍利尊说的是真还是假,毕竟这不是我所要探寻,因此便也没有再多问什么,跟着继续上前,大概又走了半个时辰,眼看着离宫殿还有很长的道路,舍利尊却让我停下步伐。
“就在这里吧,不能再近了。”说着只见他盘腿坐下,同时招呼我也如同他一般便好。
“怎么?不去了吗?”
面对我的疑问,后者依旧笑容可掬。故作神秘的说道:“欲速则不达,皇子殿下休息片刻吧。”说着他便自顾自的念起经文,而我则坐在一旁无趣的看着周围,然而随着他的经声越来越大,我整个大脑随之开始变得迟钝,接着便慢慢失去了意识……
“皇子殿下,休息够了,该上路了。”当我再一次被舍利尊唤醒时,发现自己正坐来一顶莲台之上,晃晃悠悠飞在空中与舍利尊一起飘进了圣伽罗殿,只见万丈金光之中,无数僧侣在其间诵读经文,殿内楼台亭阁屹立其中,仙女神眷漫天飞舞好不自在,如此景象简直如梦如幻,看的我都不敢相信眼睛,连忙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脸蛋,当痛感与触觉刺激着大脑这才意识到如此神奇的一幕竟然真的存在。
“太美了。”当我发出感叹之时,舍利尊笑着朝前一指,只见在殿中两边楼台的尽头处竟然有一个巨大的环形水池其中长满了盛开的莲花,而在水池的中央四位高约数十丈的天王雕像面朝四方屹立其间,在他们身后有一座散发七彩光芒的玲珑宝塔。
“那便是我主所在之处。”说话间莲台缓缓落在水池之中,舍利尊拉着我的,踏着清澈水波走入塔中。而在其间,仙乐渐渐代替了梵音,宽敞的佛塔内,共有五位尊者,四人脚踩金色莲台站立于前,簇拥着中间那人,盘腿坐于七彩莲台之上,无悲无喜,闭目静修,浑身散发的湃然佛气如同太阳之光辉拢达四方。
“参见恩师,弟子罗晔谨遵佛旨带魏国皇子回国。”听到舍利尊陈述,坐在中间的那人缓缓睁开眼睛,在他的目光注视下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灌入体力,让我瞬间放下了戒备。
“魏国之诚,中土万千生灵系一身,舍富贵而救民于水火,殿下功德无量,吾等在此谢过。”
与父皇截然不同的王者之气,全身所散发谦卑,让我感觉不到丝毫压抑,不由自主之间我便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我既然到了这里,那迦陀便真的不会再为难魏国?”
“我迦陀之众以修行法门为旨,本就不贪恋中土土地,魏国既然释出诚意,我等又何必为难?”
“可在魏迦国战之前,迦陀也曾侵略过我魏国边境,那是否在此之后这类事件便不会再发生了?”
“不能。”这个回答既干脆又诚恳,但却让我觉得自己甚至身后的魏国如同被戏弄了一般,顿时大怒了起来。
“让本皇子来到这里,保证魏国不再会入侵迦陀,而却不能保证迦陀不会侵扰魏国,如此做法,陛下是否欺人太甚?”
面对我的质问,殿前站立四尊者纷纷撇头看向于我,而那坐在正中的佛帝脸上没有一丝的动容接着说道:“吾反问殿下入侵魏国疆域的是否是迦陀寺院的僧侣或者我等驱使的僧兵?”
这种推卸责任的说辞,让我更加气愤,一时间想也不想便反驳道:“难道说迦陀侵略我国的外道僧俗就不是你国子民吗?”
“是!”佛帝回答的甚是干脆。
“那他们的所作所为,迦陀难道就不需要负责吗?”
我此言一出,佛帝目光随即转到了一位尊者身上,后者心领神会,朝佛帝十指相合躬身一礼,然后转头朝我言道:“魏初年四月,琼州水匪抢掠大邑寺谷米百担,金银千余,佛珠万株,屠杀全寺两千余人。魏二年六月,魏国奸商顾氏以招纺工为名,掳走我国妇女千名充当娼妓,后被识破,为脱身,将虏获女子全数杀害。同年九月,魏国流匪为逃避本国剿灭,窜至鸠山抢掠附近村落七处,杀死村民千余……上述所列仅仅只是魏国近年进犯之一二,如魏皇子要我迦陀为外道所作所为负责,那魏国是否也需要为侵害我迦陀的奸商匪类负责呢?”
“这……”这位尊者的话,让我一时语塞。
“皇子殿下,您身在魏国宫廷之中,所知消息自然只是迦陀侵害魏国之事,然而,魏国蜇伤迦陀之事,你又何曾知道?”
“……”
见我无言可对,佛帝又继续说道:“不管是佛国还是中土,不论百家学说亦或佛道法门皆有无法度化之人,因此魏国才有法度,迦陀亦有霹雳手段,但若要以此为发动战争之借口,举倾国之力,意图吞灭他国,毁万千生灵,便是入了妄道,此间道理还望皇子细思。”
佛帝之言如同一道惊雷顿时让我回想起攻打迦陀之前父皇的豪言壮语,以及拿来做借口的边境入侵之事,刹那间羞愧之情便无语言表……
“不用再多言,本皇子到了这里便会为魏国入侵之事负上全责。”说着我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这是我人生第一次除了父母之外向他人俯首。
孤桐视角
大哥离开皇宫已经两个多月了,作为后宫之主的皇后一病不起,母妃忙着照料,根本没有时间顾及我,而父皇则移驾郊外寿天观修行打醮,这段时间日常政务几乎全部交于中书省处理,至于教导我读书的呆子欧阳鸣也告假处理丧事去了,这一下子无人看管的我只能整日里与宫女、太监厮混,这些个狗东西平日里大哥在时,都不把我放在眼里,现在我成了这偌大的宫殿里唯一的皇嗣,这些家伙倒是一下子殷勤了起来,我说什么他们便干什么,即便是让他们所有人站成一排全部脱光了,也没人敢说个“不”字。在这种众星捧月,唯吾独尊的感觉中,我开始有些飘飘然了,对失去兄长的伤感也逐渐平淡,不但如此甚至在内心中还生出一丝窃喜,原来这就是至高无上者所拥有的快乐,怪不得父皇和大哥都那么乐此不疲,换成谁也想一直拥有这种权力,而就在我忘乎所以之时,外廷突然传来了父皇回宫的消息,这倒是把我吓了一条,不过好在这些个宫女、太监比我还要紧张,不该有的痕迹很快就被他们抹平了。待父皇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之时,一切都宛如平日,但即便如此惴惴不安的我依旧小心的注视着他,心中甚是担心,他会询问这几日我都做了些什么。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父亲什么都没问,不但如此他老人家回来之后,所宣布的第一条政令居然是选秀纳妃,大宴士族,这让群臣甚是意外,按理来说历朝历代凡是大败过后,无一不是休养生息,与民同苦,这样才能快速恢复财力与人口,可父皇偏偏反其道而行,这引来了很多的非议,甚至有人得到消息之后还在暗中重伤父皇,说他是无道昏君,然而对于这一些流言蜚语,他老人家却丝毫不为所动。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不仅如此,由于选秀纳妃的对象都是门阀士族女子,为了能够攀上金枝,所有大族都争先恐后的将自家闺女送进京来,一时间整个魏国所有通往京都的官道上尽是车水马龙之象,沿路的店铺以及州府之前由于战乱都略显凋敝,可这么一来现在不但全活了过来,甚至比以前还要更加热闹,而作为中心的京城那就更不要说了,除了本国各地的特产以外,迦陀的香料、琉璃,道宗的丹药、珍珠、南野的兽皮、翡翠连同士族们爱玩的、爱用的全都布满了大小巷的商铺,再加之又新开了许多消遣娱乐的场子使得本就繁华的京城一下子成了整个太陆的贸易中心。这才是大国气象,能够偷偷出宫目睹一切的我,心中对父皇的敬仰之情更是不可言语。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为了筹办大宴士族,父皇特意在皇宫的北侧修建了一座永士宫,这座宫殿,瓦片全部是琉璃制成,石阶为汉白玉,栋梁为千年紫檀,地板用白银铺垫,殿中可容纳一千人,装饰器物全是纯金打造,宝石镶嵌其间,如此奢华的建筑,如此浩大的工程若换做其他朝代或国家最少也要个两三年,但在父皇的英明统治下,动用人力三万,耗时仅仅一旬便完工了,而且上述所表之材料,没有动用国库一分钱,全都是士族自愿出资捐赠,按他们的话说,如此一座象征着士族永存的宫殿,何须国家出钱出力。
竣工之日,也就是设宴之时,父皇在各位族长的簇拥下,亲手为宫殿提笔,虽然他老人家是武人出生,但书法亦是写的极好,“永士”二字锐利无比,极富阳刚之气。
““永”者勇也!陛下真乃一代雄主!”站在父皇身边的中年人乃是我魏国大族萧家族长萧房,据说,他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可这马屁显然没有拍到点子上,父皇冷笑的瞥了他一眼,然后便领着众人进了宫殿。在美轮美奂的环境中,诸位士族当家者纷纷落了坐,在歌舞助兴之下与父皇把酒言欢,如此场面真是令人快哉。,真可谓大魏之盛兴于此也。兴高采烈的我,趁着父皇酒意正盛,连忙也满上一樽,喝退歌舞跪在殿前敬道:“父皇在上,大魏天下能如此兴旺,全赖您的英明,儿臣在此祝父皇身体安康,福寿延绵。”
“臣等祝陛下福寿安康,与日月同辉。”在我的带动下,殿中所有人齐声高贺,父皇快意之间,将手中酒樽一饮而尽。
“好!皇儿、众卿平身就坐。”就在我等才回到位子的同时,父皇站了起来,酒意中带着一丝洒脱,走至殿中突然说道:“刚刚萧家族长说朕所题之“永”字,乃是“武勇”之意。朕觉得有点意思,萧家族长何不起来解释一番?”
哈,想不到父皇还在记刚才之语,看这个狗东西如何作答,我笑着饮了一口樽中之酒,虽然我才刚刚满十岁,但关于饮酒之时,父皇似乎从未阻止,因此我在宴会之上也就没有了顾及。
“是!”这个叫萧房的家伙被父皇一点,立刻便站了起来,脸色没有一丝慌乱,倒也还沉得住气。只见他也走到殿中,对着在座士族说道:“陛下为何选在要在与迦陀之战后,建如此华丽之殿宇,纳我辈宗族之女为妃,又设大宴请天下士族,乃是因为感念我大魏门阀在此次战争中殇折颇多,心中愧疚,又无语可表,不知下民解的可对。”说道这里这萧房突然跪了下来,而殿中喜色也戛然而止。见到此情此景,我心中暗骂,他丫的蠢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迦陀之战乃是父皇之逆鳞,在此时提起,这萧氏难道是不想活了吗?
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之际,父皇竟然放声大哭了起来。这始料未及的一幕,让在场之人都惊的合不拢嘴,而就在此时,父皇将萧房扶了起来,拉着他极为动情的说道:“萧家乃是大魏士族之首,人数众多,此次死伤最为惨重,朕对不起你们呀。”
说话间父皇正要对萧房躬身行礼,后者吃了一惊,连忙半跪之间扶住父皇。
“无大魏,无士族,我萧氏子弟为国开疆扩土,壮烈牺牲乃是家门荣耀,陛下如此说岂非折煞我等。”听到这话,痛哭中的父皇轻轻的拍了拍萧房的手,接着又逐一对在场士族躬身致歉,一时间原本欢喜的场面一下子便沉浸在了悲痛中。
但对所有士族都走了遍后父皇回到殿中说道:“朕本欲为我大魏士族添置新产,想那迦陀人稀地广若、矿产丰富若能收入囊中,各位家业足可扩充百倍,然而未料竟会如此惨败,朕对不起诸位呐!”说着又是一拜。
而这一拜使得痛哭流涕的士族们热血沸腾了起来。“士族人丁兴旺,青壮尚在,仍可再战。”可面对如此高涨的情绪,父皇摆了摆手。
“士族乃我大魏之根基,不可再有折损,朕这几日在道观中静休,忽得生出一念想,为何我等非要自己搏杀,而不寻一利器呼?”
“利器?”在场士族纷纷议论了起来,而趁着这个空隙,萧房躬身来到父皇身边询问到:“陛下莫不是指……”
“对!就是武林人士,我大魏有江湖门派无数,这些人平日里只顾私仇或争夺武名,若能为士族所用,一来能减少死伤,二来,这些个草莽眼界不高,容易满足。大部分财富最终还会是士族的,如此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面对父皇的说辞,士族中都自己的想法,有人支持,自然也有人反对,这不父皇话音才落,一士族族长便起身询问道:“可如此一来,我大魏朝政不就得将部分军职让给那些江湖草莽了吗?那比如一些专职武事的士族必将会受到影响,不知陛下如何取舍?”
这人的话似乎极其了众家的盘算,因此很多人也跟着附和了起来,父皇走到那人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如果要用从短浅的目光来看,不只是专侍军务的士族在官职上会受到影响,朕决定在近期颁布一条国策,非武不可入朝堂!”
此言一出,满堂士族全都惊讶了起来,然而还未等他们发声,父皇便又接着说道:“此次迦陀之败,多是因掌权者、运筹帷幄者被刺杀而造成,而这些人又多半是士族子弟,朕甚是惋惜,因此才有了此念,再着既然要引江湖入朝堂,那士族若还是手无缚鸡之力,何以压制、掌控新来之草莽?”说道这里父皇看着士族们都有些不甘,便话音一转:“当然新人有新办法,朝堂老人便无需按照此例,毕竟各位在朝者,都上了年纪且劳苦功高,练武之事就让后辈们来吧,还有士族之武与江湖草莽之武不可用于统一标准,毕竟前者朕之期望是能够防身、护自,而后者主要是用于厮杀、搏命,当然若士族子弟有武艺绝伦者,朕必当重用,比如……”说道这里父皇的目光又落在萧房身上……
“你!萧家族长萧房,具士族之才识,又有绝伦之武艺,朕将拜你为中书令,不知阁下是否愿意?”
“下民,愿意!”看着萧房激动磕头谢恩,在场的之人全都沸腾了起来。毕竟中书令,这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从北国之今,历来担任这个职务的都是皇帝亲近之人,甚至本家,即便是士族也很少能有人够触碰到如此高位,父皇的一句话,便轻易的定了。这等于是开了先河。
“诸位,萧房今日的荣耀,乃是我士族繁盛的开始,引江湖入朝堂是草莽的机会,更是士族的机会,只要有如此绝伦的士族之辈,封王封侯,朕都舍得!”父皇惊世之语一现,在座众人之情绪立刻高涨了起来,原本还在为一些芝麻绿豆的卑微官职不断算计的士族们,仿佛看到光宗耀祖绝佳机会,毕竟对着这些掌控绝对资源的门阀来说,让后辈习武的条件远远大于普通平民,只要这个国策不改,他们在朝堂的损失只是暂时,而随着时间的流动,士族将会比以往更加牢固的掌控国家。
“陛下圣明!”随着在场众人一声声高呼,宴会的气氛达到了高潮,看着这些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家伙,我心中更是对父皇佩服的五体投地,总有一天我也要像他一样将整个天下玩弄于掌中。
孤榕视角
在见过佛帝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我都不敢相信那一切是真的,圣伽罗殿中的所有景象,在拜会完之后便顷刻消失,当自己再缓过神来之时,发现已经回到了之前沉睡的台阶之上,这如梦如幻的经历简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还没有适应吗?”与我说话的这个和尚名叫柏舍,在完成拜见之后,舍利尊便将我安排了一所庭院中与这和尚共同居住,虽说我并不是娇生惯养之人,非要奴婢伺候才能活的下去,但好歹我也是一国之皇子总该安排单独的房间才是。
柏舍见我没有理会他,便从自己的袖口中掏出一块馕递了过来。“吃点吧,迦陀气候炎热干燥,若不试产补充体力很容易生病的。”
我厌恶的看了看他,一把将他手推了回去。“虽说我是质子,但好歹是魏国的皇嗣,你们如此对待我,是否有些过分了?”
柏舍没有急着回答,他只是笑了笑,然后将自己手里的馕快速的吃了赶紧,然后这才起身对我说道:“阿弥陀佛,看来确实是我们失礼了,既然殿下吃不惯这些,那贫僧就带你去尝尝鲜如何?”
“噢?去那里尝?”柏舍的话让我一下子来了精神,毕竟自打离开魏国以后,我便再也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食,此时此刻一听到有好吃顿时便什么都顾不上了。
“跟我来便是……”在柏舍的带领了,我跟着他出了庭院,穿过拥挤的街市,来到离圣伽罗城不远处的一座寺庙里,这里的和尚一见迎面而来的柏舍纷纷虔诚的跪了下去,刚要说些什么便被他止住了。
“给怙主的午膳准备的如何了?”柏舍的话语一出,所有人都楞了片刻,然后才赶忙回答道:“差不多了吧,他老人家是否饿了?需要我等去催促吗?”
面对这样的回答,柏舍笑了笑:“刚刚好,我自己去吧。”说着便带我进了后院来到厨房前,只见里面的厨子正在赶制面食,我两人还未进去那扑鼻的香味便早已将我腹中馋虫给勾了出来。
“你刚刚说的怙主是谁呀?”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好奇的向柏舍打听。
“我佛国只有一位怙主,你说还会是谁?”
“啊!这……这是做给佛帝享用的?那你怎敢?”一想到这是给堂堂一国之主准备的食物,我口中的唾液便有些止不住了,但即便如此我也知这是极为失礼之事,要是换做魏国,有人敢打父皇膳食的主意,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而柏舍似乎也看出了我的担心,他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毫无恶意的说道:“不打紧不打紧,我佛慈悲,尚且能割肉喂鹰,何况一点餐食。”
虽然柏舍说的大气,但我心中还是有些不安,就在我半信半疑之间,厨房里烟火气渐渐散了,一个大脑袋和尚提着八宝食盒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抬头见到柏舍又连忙跪了下来。而后者却一点也不客气,伸手便拿过了食盒,然后带着我进了厨房。他这一举动让那跪在的大头和尚吃了一惊,连忙直起身子,似要阻拦。
“您……您可别开玩笑呀!”柏舍没有理会那和尚,只见他大手大脚的打开盖子将里面食物取了出来递给了我,然后又将空的餐盒还给了和尚。
“这……这……”
看着那大脑袋和尚一脸无助的样子,柏舍笑着说道:“你照常送去便是,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我吃了,放心,我主绝不会怪罪。”
或许是因为柏舍的笑容充满了自信,那和尚苦恼的想了半天,最终还是磕了个头,小心翼翼的将食盒送了出去。
看着那人走远,我赶忙问道:“这样做,真的合适吗?”
柏舍没有回答我,只见他随手从我这里拿起一个包子便往嘴里送,吃的不亦乐乎,我一瞧这阵势,既然他都不怕,那我就更没有必要担心了。便也彻底放下心里,将那一碟包子以及水果放到了桌上,然后也抄起一个包子,拿到鼻前一闻果然之前闻到香气就来此其中,想来是和尚不能吃肉,所以便用花卉代替了,看来这堂堂佛国之主也是会享受之人,想到这里,我二话不说便往嘴里塞,谁知这才一入口,便就觉得其中不仅苦涩难咽还有砂石夹杂,连忙吐了出来。
“这……这是什么?”
面对我的质问,柏舍则却此的津津有味。“这里面的馅应该是几段时日才落下不久的玉兰花瓣,这种花有微毒因此蒸煮的时间要长些。”
我败兴的将包子一丢,然后又拿起了一个水果,这次我小心了许多,没敢大口吞咽只是轻轻的尝了一口,便被酸涩的直掉眼泪。
“这?这就是给佛帝吃的,我不信!你少拿这种猪食来蒙我。”说着我愤怒的将那果子砸在了地上,后者见状连忙将其捡了起来,擦了擦灰,接着放到了嘴里。
“迦陀天气剧烈,变化无端,尤其是都城附近的炎热更是难耐,若要将水果熟透了再采摘运输,那还未等到这里便已经坏掉了。”说话间柏舍已经那果子吃了个干净,然后将果核用麻布小心包裹了起来放到了袖子里。
“那这还要了做甚?难道你们的地方官连什么东西可以抵税,什么不可以抵都分不清楚吗?”
面对我的质问,柏舍笑了笑。“抱歉,迦陀乃是佛法普度之地,众生平等,没有税负,只有馈赠,而既然是馈赠,那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别,世人舍与我等何物,便享受何物。”
“可佛帝是堂堂一国之君呐?难道连吃一点好的权力都没有吗?”柏舍的话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连忙反问道。
然而在柏舍看来的我问题同样不可思议。“佛帝也是人,与市井之民毫无区别,只不过所履行的责任不同罢了。”
“……只不过所履行的责任不同罢了。”柏舍的话让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但隐隐约约又觉得那里不对。
“既然我主的膳食也无法满足殿下的胃口,看来这里没有你需要的,我们去其他地方吧。”说着柏舍将没有吃完的食物抱在怀中,在离开寺院前分给其他和尚。
当我再次回到喧闹的街市中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我一下子窥破了柏舍谬论,连忙扯住他的衣角说道:“和尚,你刚刚说的不对,佛帝虽然是人,但他却掌控之一国之人的生死,当他拥有这种权利的时候,他便不再是普通人,而是所有臣民的主宰者,就凭这一点他便应该享用最好的食物,穿着最美丽的衣服,住最华丽的宫殿、受人供奉、被人畏惧。”
“这就是魏国的皇权吗?”柏舍的眼神夹杂着一丝轻蔑,这令我很是不满。
“并非我魏国独有,中土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然后呢?就因为我迦陀不按照中土的规律存在,因此便被你们视作异类吗?”
“……至……至少,你们对君王的侍奉太过随意,没有一丝的畏惧。”虽然我知道自己无权置喙迦陀的政治体系,但即便如此我仍是不服气的辩解着。
“第二次!”柏舍看着我伸出了手指。
“什么第二次?”
“殿下,你已经第二次提到“畏惧”这个词了!”
“有什么问题吗?难道面对君王不该有畏惧之心吗?”
关于这个问题,柏舍只是笑了笑,然后环视了一番街市。
“殿下,要不看看这一路上是否有你想吃的东西。”
柏舍生硬的转移着话题,他的这副模样,在我看来好似词穷语尽,无力在辩驳了。
“行,我相信最起码你们的商人应该不会愚蠢到贩卖一些难以下咽的猪食。”自以为辨赢的我,宛如一个凯旋的将军,大步走到了柏舍的前面,肆意在街市上闲逛了起来,而后者则笑呵呵的紧紧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