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错了事，收到了点儿小惩罚，现在不适宜见小姐。”袁成纬淡然回道。
暗卫营的手段…
池音冷笑一声：“小惩罚？你觉得我会信吗？受了什么样的小惩罚，才连见个人都不行！”
“…”
袁成纬没有说话。
听了他说的惩罚，池音心中更加不安，深知自己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她调整了下情绪，终于软下性子说：“袁首领，你就让我去见慕玄一面，好不好？一面就行。”
“小姐，您私自来这儿就已经就已经违反规矩了，属下不能再…”
“袁叔叔，我求求你了。”池音抓住他的胳膊，“我就见他一面，无论如何，见完立刻就走，不会让爹爹知道的！”
“小姐…”
池音仿佛急得快要哭了，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哀求：“求您了…”
袁成纬知道她的性子，能低声下气的做到如此地步实在罕见。而且凭自己对她固执执拗的了解，自己若是再拒绝，她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情。
“好吧。”袁成纬只好答应，“不过小姐必须向我保证，无论如何，见到之后就随属下离开。”
“嗯嗯！”
他叹了一口气。
“小姐，跟我来吧。”
…
这一路越往里越晦暗，光线比刚才他们待的地方还要少。
两边的烛火散发着幽幽的光，透露着森森的阴气，偶尔还听得见“吱吱”和四肢爬动的声音。
渐渐的，他们的周围出现了一间间监牢，用精铁打造而成，不过因为昏暗潮湿的环境，精铁也开始生锈。
大半监牢是空着的，但里面的地上，墙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有直接溅上去的泼墨状的，也有满是血的红手印，从上往下，留下一条条扭曲可怖的轨迹。
这里连空气都是浑浊的，散发着恶臭，不光是潮湿和血的味道，还有死亡的气息。
池音越往里走，越觉得不适，越害怕…见到慕玄。
“到了。”
池音因为生理恶心，一路都走得浑浑噩噩的，直到听见袁成纬这一句，她才抬起头来。
看到眼前一幕时，她瞬间清醒，心里一抽通，内心的不适到达了极点。
那被镣铐和链锁束缚着的，浑身是血的，毫无生气得像是一具尸体，难以辨别出死活的…
玄色发带！
…
慕玄！
“开…”
她腿虚地冲上前，去摇那锁：“开门！”
“小姐。”袁成纬拉住她，“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
池音瞬间红了眼睛，冲他吼道，“那是我的暗卫，我的！你告诉我，我凭什么不能进去看他？”
“小姐，这里面太脏了，你不适合进去，而且他现在情绪不稳，思绪混乱，说不定会做出伤害小姐的事。”
“情绪不稳，思绪混乱…呵…不都是你们造成的吗？他都已经成这个样子了…还有能力伤人吗！”
“…”
池音抽了几下鼻子，松开了锁，转而去拉袁成纬的衣摆：
“…袁叔叔，你，你把门打开好不好？他很听话的，他是我的暗卫，他不会伤害我的…你让我进去，好呜…不好…”
袁成纬要去拉他：“小姐，您别这样…”
池音攥紧了他的衣摆不肯起来，越说眼泪越止不住：“我求你了…我求求你，袁首领，袁叔叔…你让我进去，嗯…进去见见他…”
“…”
袁成纬也从未见过她这么伤心过，百般不忍，最后还是同意了。
“…开门。”
池音这才勉强止住哭声。
在旁边的看守的侍卫得令，赶紧拿出了钥匙。
门一开，她就撑着地起来，踉跄着朝那瘦削的少年冲去。
离得近了，真切地看到眼前人时，池音越发心疼。
他跪在血泊中，双手双脚都被铁链紧紧锁住，铁环在那细瘦的手腕和脚踝上磨出一道道血痕。
清瘦的上身赤.裸着，前胸后背布满了可怖的鞭痕，有些已经结痂，但新添的破了旧疤，旧伤硬生生变得更加严重，密密麻麻地交错着。
池音在他身前瘫跪下来，双手颤抖地去拨开他凌乱的头发。
被遮没的脸终于露了出来。
“嗬…”
只一眼，池音鼻子就泛起酸感，刚止住的泪又掉下来。
少年脸色惨白，嘴唇干裂，比她离开前见到的还要瘦了整整一圈，下颌骨更加明显，瘦削得不像话，脸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肉，甚至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最另她愤怒和痛心的，是他左脸上那道新添的伤口。足有七公分长，还没痊愈，往外渗着丝丝血，仿佛脸上再没有多余的血。
“慕玄…”池音捧上他的右脸，强忍着哽咽声唤道。
“我回来了。”
“…”
听到她的声音，慕玄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但没能睁开眼睛。
池音将额头抵上去，感受着他微弱到快要没有的呼吸声。
袁成纬见状，上前想要劝她：“小姐，尊卑有别，此举逾越，有失小姐的身份。”
然而换来的是池音一记记恨的眼神。
“逾越？未经我允许，就擅自处罚我的暗卫，你也知道逾越么！”
“小姐，他犯了错，理应受罚，丞相也是知情的。”袁成纬解释道。
“他能犯什么错？”
“小姐下落不明，他作为暗卫没能时时刻刻守在小姐身边，自己却在街上肆意游走，此为一罪。”
“那是我让他留下的！若他不听我的话，你是不是也要给他安条罪名？”
“任何时候，主子的安全都是第一位的，这不是他玩忽职守的理由。”
“…可我没有遇到危险。”
“若是小姐遇到了危险，我也不会留他这条烂命一直到现在。”
听到“烂命”这个词，池音指尖深深嵌进手心。
她一点儿也不想对这个家伙客气。
“袁首领，总之，你认为他的职责就是一直留在我身边，是吗？”
袁成纬坚定不移地回答：“是。”
“唔…所以我的命令下错了？”池音对着他微微一笑，“是我错了，对不对？”
“…属下没有这么说。”
“我下达的命令怎么会是正确的呢？袁首领不允许慕玄执行错误的指令，虽然手是伸得有点长了，但错在我…”
池音歉意道：“袁首领对不起啊，是我的错。需要我给您跪下磕个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