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浊斯有出来解释过,但他的话根本没有人信。
于知鱼没有把他的衣服还回来,就坐实了他的确是照片上那个男生。
林杳欢否认自己写信约许浊斯,于知鱼则诬陷是他给自己写的信,约的自己去。却没想到一见到他,他就冲上来撕扯自己的衣服,想强迫自己,最后因为有路人帮忙才没得逞。
有图有“真相”。
几乎所有人都站在于知鱼那边,许浊斯真真是百口莫辩。
而全程,池音一直被困在这小小一隅里,没有一点儿办法出去帮他。
很快,校内又爆出许浊斯的生父是强.奸犯的事情。
一同被扒出来的,还有许浊斯的住址。那是一个破旧的民居楼,环境恶劣脏破,乌烟瘴气,混子遍地,居民素质低下。
由此,大家更加确定,许浊斯是一个人面兽心,内心肮脏的衣冠禽兽。
…
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江焱和祁铭闻这两个鸡贼卑鄙的家伙。
…
在这种事情下爆出这种消息,显然是非常不利于许浊斯的。
两件事情结合在一起,瞬间在校内炸开了锅。
几千学生,不分年级,开始议论纷纷,对许浊斯进行各种谩骂和人身攻击。
言语侮辱,写信恐吓,损毁他的物品,在他水杯里放不干净的东西,撕作业,泼墨水,放蛇虫,藏饭卡水卡…
一场大规模的校园欺凌开始。
甚至……比欺凌还要过分。
在池音看来,这完全是一场文明时代的集体性谋杀。
没有人站出来替许浊斯说话,就连他自己都因为无人相信而放弃了辩解。
他一如既往地去上课,像之前那样表面平静无波,对于他们的自称制裁社会渣滓的恶趣味视而不见。
但是他表现的得越平静,越无所谓,那些人就越得寸进尺,越以此为乐。
而许浊斯又习惯了什么情绪都藏着,不宣泄出来…那些人便变本加厉。
他清楚自己不能作出反抗,没办法把陷害自己的人怎么样,所以选择了默默承受。
因为一但反抗,他失去的会更多。
许浊斯天生是会忍的性子,打碎牙咽到肚子不让任何人知道的那种。
可忍,在很多时候都是无用的。
就如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情发酵得越来越大,连班级主任,学校领导都知道了,立刻就找他询问了此事。
他承认照片上的人是他,可他说出的事实,连校方都很难相信。
最后,通知了家长来——许浊斯的父亲,许国同。
那是一个邋里邋遢的男人,五官较为端正,但蓬头垢面的模样委实让人喜欢不起来,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七分粗鄙,三分丑恶。
许国同和许浊斯站在一起时,很难让人联想到他们会是父子。
池音看得出,许浊斯也很抗拒他。见到他时,眸色极其冰冷和厌恶,不像是一个儿子看到父亲的眼神。
不知道的人以为他是嫌弃自己的父亲,而池音知道,许浊斯恨他。
恨这个猥.亵幼童,逼死了母亲的男人。
自从母亲死后,整整五年,他都没有叫过许国同一声爸。
许国同也瞧不上这个儿子,只是有义务养着,又看他学习好,指望着他以后养自己。
许国同这个男人,自己烂得不行,偏偏要面子,破自尊当宝。
还没得知叫家长的原因,见到许浊斯,二话不说,直接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这一巴掌,直打得许浊斯嘴角冒血。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眸子深了几分,有些怒意和偏激。
但这这么多天唯一明显的情绪,也被他硬生生给压了下去。
他真的很能忍。
不顾教师在场,他先是对许浊斯一顿恶毒至极的辱骂,什么没良心的狗崽子,贱种,下.贱胚子,各种粗鄙之语,骂个不停。
又是打又是骂的,校领导都吓了一大跳。
没见过这种场面。
几个老师一起劝阻,才拦下许国同。
从头到尾,许浊斯都一声不吭,垂着眼睛,任他打骂,仿佛早已习惯。
知道许浊斯犯的什么事之后,许国同差点儿就要装严父再当众好好打他一顿。
老师们千阻万阻,才再一次劝住他。
打是不打了,许国同却不就此放过他,竟然让许浊斯跪下向校方磕头道歉。
许浊斯不愿意,许国同就一脚把他踹趴下,要按着他磕头。
最后,也是在校方的好说好劝下,许国同才很生气地放弃了这个决定。
一场不短的对话后,学校决定先让许浊斯在家休学一段时间。
他学习很好,学校也不愿意放弃这样的人才,但传出了这种事情,学校的名声也受到影响。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先回家休息一段时间,等这件事情淡化一些再来学校。
许浊斯没有拒绝。
他现在确实无法进行正常的学习了。
许国同却很不情愿,不情愿许浊斯在家混吃混喝。但无奈是校方的决定,找不到其他好办法,只得同意。
许浊斯收拾了东西后,便跟着许国同出了校门。
就连走出校门前的这一段路,都有学生在谩骂侮辱许浊斯。
许国同想到的只是他害自己丢人,怀着愤怒的心情急匆匆地离开了学校。
刚出校门不远,就死命地照着许浊斯肚子又来了一脚。
许浊斯的饭卡被藏起来,本来就肚子空空,被正中腹部踹了这么狠的一脚,瞬间白了脸,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来,极其强烈的空腹感和突如其来的眩晕感,令他直想呕吐。
浑身没什么力气,只能捂着腹部勉强站立。
“命贱的赔钱玩意儿,老子花钱供你读书,就是让你到学校把妹来的?什么东西!”
“…”
许浊斯觉得好笑,强忍着恶心冷冷道:“你赚过钱么?那都是我妈留下来的钱。”
“狗崽子,还敢还嘴!你妈死了,她的钱当然就是我的钱!你现在花的就都是老子的钱!”
听到吼声,围观的人多了起来。
许国同最终还是丢不起这脸,朝地上啐了一口,暗骂晦气。
“一会儿自己滚回来!”
丢下这么一句话,许国同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围观的人大多散去,却没有一个人肯上前来问问许浊斯的状况。
他也并不在乎,咬着牙站了起来,皱眉闭上眼缓了一会儿后,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目睹完这一切,池音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无力和心酸。
看着他的背影,也渐渐红了眼。
她没办法真的感同身受,但的确很疼,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