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不要回避我对你的好，也不要再说什么尊卑有别，不合礼数了。还有…”
池音坐起身，脚要落在地上。
慕玄果然凑上前要来帮她穿鞋，池音抓住他手腕的衣服，阻拦住了他。
“不用什么事情都照料着我，至少像现在这样的小事不用。”
她双眸微抬，看向慕玄此时定住的漆黑眸子，甜甜一笑。
“慕玄可以把我当朋友呢。”
“…”
慕玄看着她真切诚然的神色，很意外。
…
【当前任务进度，10％】
…
几秒后，慕玄慌乱着垂下眼睛。
“请小姐责罚！”
“嗯？”池音还在想任务进度，被他说得有点迷糊，“什么责罚？”
“属下刚才直视了小姐的眼睛，于礼不合，当罚。”
池音：“…”
“慕玄，我刚才跟你说的什么？”
慕玄垂了垂眼睛，眉心跟着轻轻一皱：“…小姐说，不要我再说不合礼数。”
“所以啊，别跟我说什么责不责…”
池音想到了什么，停住，改口问：“那如果我要责罚你的话，是不是怎么样都可以？”
慕玄毫不犹豫地回答“是。”
“这样啊…”
池音一转眼珠，有了主意：“那我要罚你…”
慕玄从容自若地等着。
“明天带我出府。”
这几日，右丞因为怕池音在这个十五嫁人的节骨眼上，再做出从前那样惹人非议，有毁女儿家名声的事情，所以管池音管得很严。
加强了府内的监卫，在池音可以翻的墙处都派了专人把守，不允许她再未经允许偷偷溜出府。
“请小姐恕属下不能帮小姐出府。”慕玄厉然道，“丞相不允小姐出府，是为小姐好。”
“你听我爹的话，还是我的话？”
“属下是小姐的暗卫，只听令于小姐。”
“那不就行了。”池音松开他的袖口，“明天你带我出府，就这么决定了。”
“…是。”
“没事儿了，你回去继续睡觉吧。”
又应了一声，慕玄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
慕玄疑惑地回过头，便看到了没穿鞋，只穿着薄薄的足衣站在地上的池音。
“慕玄，你…！”
一眨眼的功夫，池音被慕玄提到了床上。
又一眨眼的功夫，慕玄退到了一米之外，低着头，等待她发号施令。
“…”
池音停顿了一会儿，才接着说自己刚才想要说的话：“那个，慕玄，你要记住我今天晚上说过的话。”
“是。”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
“是。”
“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相信我今晚说的每一句话。”
“是。”
“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
——！！！
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慕玄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池音无辜地眨了眨明亮的眼睛，嘻嘻一笑。
诶，套路成功了呢。
而她的套路，惹得慕玄紧张又窘迫，拇指抠在了中指指腹上，非常用力，看上去快要抓破它。
“跟你开个玩笑啦。”见状，池音赶紧解释说道。
慕玄啊慕玄，你这脸皮也太薄了点儿。
就是句玩笑话，他都能有这么大的反应，以后再进一步可怎么办啊。
话说出口，眼前的少年才放松了一点儿。
“好了，你走吧。”
“…属下告退。”
-
第二天，池音起得很早，一出房门，就看见了站立于树下的慕玄。
他早就醒了。
不，应该是从没睡着过。
池音还想着，下一秒，慕玄已经到了自己身前一米处。
“慕玄，你起得这么早啊。”她挥挥手，向慕玄打招呼。
“嗯。”
慕玄淡淡地应了一声，不再说什么，站在那儿也不走了。
“…慕玄，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带小姐出府。”
池音：“呃…”
一大清早就等着了，看来他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儿。
“我们现在不去，吃完早饭再去哈。”
“是。”
说完，慕玄又消失在了池音的视线中。
哈…
这来无影去无踪的…
真不愧是右丞培养的暗卫中最出色的那一个。
…
早饭时间，池音又唤出了慕玄。
他这次的出场方式，终于不再是单膝跪着了。
大概是因为池音昨天晚上跟他说的话起到了作用。
“慕玄，坐。”
“…”
“是。”
慕玄犹豫了片刻，坐在了池音对面偏斜的位置，离她较远。
池音倒也不介意，不急，慢慢来。
她知道，慕玄能和自己坐在一桌，内心就已经经过很大的煎熬了。
所以这一时半刻，她不奢求更多，有向好的一面发展的迹象就好。
“吃啊。”
池音看着坐下后迟迟没有动作的慕玄，说道。
慕玄抬起了手。
一秒后，拿起了雪白松软的馒头。
“…”
满桌的珍馐美味，他却选择了看起来在其中最不起眼的馒头。
其实在古代，像馒头这样精细的面食，只有有钱人家才能吃得起，而慕玄从小在暗卫营那样的环境成长，很大几率是吃不上的。
就算吃得少，也肯定是那种相比之下劣质些的，比如稻谷小麦制造而成的馒头。
大概是硬而生，不像这样的白面馒头松软，带着一股淡淡的面香味儿。
从慕玄吃馒头时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惊喜和满足神色，池音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很快，慕玄吃完了手中的那一个不大不小的馒头。
然后再次没了动作，虽然眼睛是看向馒头的。
“慕玄？”
他收回目光：“是。”
“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顾虑。”
“…属下吃饱了。”
池音：“…”
十七岁，正长身体，只吃那么一个手心般大的馒头就吃饱了？
她信他个鬼。
于是她说道：“饱了？好吧。只是可惜了，还有那么多馒头呢，不吃的话，一会儿只能被丢掉了。”
果不其然，慕玄的眼睫轻抬，指尖一动，有些不忍浪费掉它们。
池音也知道给他个台子下：“慕玄，不然你再吃几个？毕竟今天我要让你带我去的地方很多，比较耗体力。”
慕玄乖巧地点点头：“是。”
接着，他按捺的手指才伸向了那柔软的白面馒头。
一个接一个。
好像怎么也吃不够似的。
池音：下次她绝对要嘱咐不要送馒头上来。